《拜托！我真不是反派》拾叁珺

12、三殿

　　长老们的反应确定司卿可以留下，不过见到郎媛艾之后，司卿也没有那么执着想留下了。

　　他想着加入万灵宫真不要自己，那自己就和奶奶回去，跟着老太太学也不差。

　　哪怕老太太看起来有点难亲近，但好歹也是自己亲人，磋磨得再狠也不如外面的人狠。

　　“各位都表态了，有些话我就摆明面上来说，只要我郎媛艾一天不死，就没人能把我们杜尔伯特氏家的孩子招进来又撵出去。”大家都知道这句话是在提醒洪战，虽说郎媛艾退位多年，话语权向来是在的。

　　司卿躲在郎媛艾身后，将头低低埋下，不是感动得想落泪，只是单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暗爽的表情。

　　“我也不是好不讲理的人，一直有人觉得我孙子司卿是个邪道种，那我就以杜尔伯特氏和钮祜禄氏的名义做担保，但凡有一天他司卿步入邪道，我们两家必定亲手了结他。”满屋静声，齐齐又将视线落在当事人司卿身上。

　　司卿识相接过话头，收敛神色挺直背脊告诉满屋众人，他兴许会有年轻气盛的冲动，也被扣上邪祟的称号，会让长辈们担心，但他从来行事从未出格，从前不会，日后更不会。

　　这是军令状，也是宣告。

　　“我们银汉殿也愿意为他做担保！”大门门推开，三位一身素衣的人作势就要往屋内闯，却被明珞以身体挡住去路。

　　明珞很是无奈，先是郎媛艾，现在又是银汉殿三位长老，都是他惹不起的人，里面在商讨要事，没有允许他也不敢放人进来。

　　傅元柯出声让明珞让三位长老进来，三位面带风尘，面上是欣喜和严肃混杂的奇怪表情，他们看见司卿眼神更是亮了几分。

　　三位长老大概在门外听话只听了一半，一上来就团团把司卿护在身后，搞得他还有些错愕。

　　“我们银汉殿，也同郎老夫人一起做保。”为首的老头语气有些着急，捏紧的双拳有些抖得厉害。

　　司卿垂眸看到他发颤的手，鬼使神差竟然握了上去，看着三张陌生的面孔，几人默契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金乌殿和玉镜殿各有一位执事长老，而银汉殿与这两殿不同，银汉殿有四位掌灯长老，并无执事长老；执事长老和掌灯长老的相同点是他们都管理者各自所属的阵眼以及监测阵眼波动，唯一的区别是掌灯长老们的小部分灵力源自于镇守人本身。

　　这些是在从礼堂过来的路上，吴兰思告诉他的。

　　各地万灵宫进新人弟子的时间都不一样，银汉殿的几位长老每次都会在现场蹲守，蹲守这个等了多年都一直没出现的人。

　　这场以司卿为中心的闹剧算是结束，司卿先回到了给他安排的房间简单处理伤口，换了衣服就直接赶去参加接下来的【降神】。

　　拉开房门看到来人，司卿脸瞬间垮下去大半。

　　“干嘛？”从暴露身份后，他和董顾北一直都是针锋相对的状态，哪怕无事发生都要刺对方两句。

　　“金疮药，抹伤口的。”董顾北兴许是出于愧疚，面色和语气都比往常缓得多。

　　接过白瓷小罐，微凉触感在掌心化开，司卿看看药膏，又看看董顾北，最后手指很明显地刻意松开，小罐子摔在地上裹着药膏四溅。

　　“哎呀，掉了。”

　　空气凝滞，楼道感应灯熄灭，董顾北捏紧拳头强压火气，司卿勾着嘴角慵懒抬眼，月光将轻慢高傲托得尤为显眼，两人就这样僵持半天。

　　“抱歉，这药膏浪费了，我得先走了，不然赶不上仪式了。”司卿故意拍拍董顾北肩膀离开，倒是董顾北还在压下心中的火。

　　待司卿赶到，仪式也已经进到最后两人，石垒的祭台足有一米多高，祭台地面雕刻凸起的缠枝花纹浮雕呈圆状落在中心，祭台四角点燃火盆映衬着星辉。

　　人群自觉分成两拨，观礼的人和长老们站在两侧，新人弟子站在中间，司卿小跑融入在队伍最后。

　　“司卿，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来啊？【降神】马上都要结束了。”叶南音故意留在队伍最后等他。

　　“有点事情耽误了一会儿，你怎么样了?”

　　“中规中矩，就承袭了家族灵力而已。”南音耸耸肩膀，随即又看指向旁边的郎媛艾小声的说起八卦。

　　“那位刚来的老奶奶，感觉不得了，刚才长老师傅们都围着她，连傅长老都叫她师姐。”

　　“这是我奶奶，钮祜禄氏的千面娘子。”司卿语气淡然，好像那人与自己关系不大似的，经由这么一提，叶南音才想起小时候在自己姨姥家见过几次郎媛艾，那时候的郎媛艾更年期更气魄，而且郎媛艾的事迹她也有所听闻。

　　万灵宫的一切对于司卿来说都是新奇的，从刚才的【宫号册封】到现在的【降神仪式】他都没有半分了解，就算自己出身世家，但是刻意避开这个圈子，关于术士的事情他知道的少之又少。

　　等到司卿时，下面的师兄递给他一只刻有咒文的火把，把头燃烧的火焰把这小小的祭台中心点亮，三名祭司身着玄色长袍围绕着司卿。

　　根据祭司的指引，站在降神台中心缓慢的释放自己的灵力，三名祭司围绕着司卿念着他听不懂的经咒，五谷撒向天空，拂尘在他身上扫过。

　　火把上的火焰跳动着忽明忽暗，司卿能感受到四周的灵气在与他体内的灵气产生共鸣。祭司中最为年长的那位，递给司卿一个用黄符纸叠成的小三角包，接过他手中的火把。

　　“孩子，拿着，双手合十潜心祈祷神明庇佑，注入你的灵力到符纸当中。”司卿接过小三角包，火焰的光线照亮他的脸，一明一暗，心口悸动又不安。

　　神明吗？会有神明庇佑他吗？就像深空边角里的星辰，是否会有人发现，是否会有光芒照到此处。

　　司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祭司口中又开始念起经咒，突然间大风四起，吹起司卿的发丝，只是司卿觉得，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心里也变得平静，从踏入万灵宫开始的不安和焦躁正在一点点平复下来。

　　闭上眼睛周遭陷入黑暗，可是在这黑暗中，司卿似乎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向他伸手而来，那身影像是他自己，但是又有些不一样，睁开眼睛，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手中的符纸有些灼烧的痕迹，祭司接过司卿手中的符纸三角包，打开面向众人。

　　“杜尔伯特氏司卿，【仙肖官】、【如梭引】、【神农蛊】、【美人面】、【轰刹锣】。”就算是知晓司卿体内拥有三种以上的傅元柯等人，此刻都很惊讶，更别说其他人了。

　　朗媛艾杵着拐杖注视着还在降神台上的司卿，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年长的祭司在一边乍舌一边叹着不得了。

　　“把袖子挽起来，我给你画上祝符就可以结束【降神】了。”祭司拿着毛笔，沾了些红墨准备给司卿画符咒。

　　只是刚画了两笔，手一顿，回头看向台下傅元柯，傅元柯明白事情有些不对，走上降神台，拉过司卿的手腕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告诉其他人，让他们先回去休息，降神仪式已经结束。

　　“伊维，这是什么回事？”傅元柯看着司卿墨迹变成黑色的手腕问。

　　名叫伊维的老祭司摩挲着司卿的手臂，墨迹被抹花盖住皮肤的颜色，伊维向一旁的祭司招招手要来一只新毛笔，毛笔触及皮肤的酥痒感袭来，红墨带着灵力在皮肤上晕开，可附着于墨水里的灵力散去，墨水褪去嫣红发黑。

　　思索片刻伊维说道估计是因为司卿体内灵力种类太多，其他类别的灵力已经完全无法再进入到他的身体里了。司卿完全还在状况外，还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个，请问不画祝符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伊拉哩氏给你们绘制的祝符，能给你们大幅提升体能，恢复能力，修行能力各项身体上的能力。”朗媛艾站在司卿的身旁，给他解释绘制祝符的用处。

　　此番司卿也明白无法绘制咒文的他，在其他方面上就会落后其他人。

　　好在他心态好，这点事情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带着朗媛艾回宿舍，奶孙俩才有这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闲聊。

　　司卿问了好多问题，关于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爷爷和家族，关于银汉店、万灵宫，朗媛艾也同寻常暮年老人那样，不厌其烦的解释。

　　司卿知道自己银汉殿主身份不简单，银汉殿是代表星辰镇守这个国家的三殿之一，其余两殿分别是代表太阳的金乌殿和代表月亮的玉镜殿，这两殿的镇守人是董鄂氏兄妹，烈阳的将军董顾北和拥月的巫女董知南。

　　镇守人的身份是由太阳、月亮、星辰选择，是命定的责任，只有上一任镇守人陨落仙逝以后，下一任镇守人才会出现。

　　本来邪灵同生的体质就已经给他招来诸多麻烦，现在又有银汉殿镇守人这层身份，让多少人眼热，等他有超五种灵力的消息过了今晚传出去，那他的处境恐怕也不会太好，被捧得越高的人，越有更多的人希望他跌下神坛。

　　虽说有人力保他留在万灵宫，但肯定会有人背地里给他使绊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看他的氏族的笑话，他隐忍了那么久，现在终于不用刻意压制自己的能力。

　　从前为了不让司卿遭人白眼，司弥鸳夫妇都让司卿要隐藏自己的灵力，司卿也是如此照做，如今自身的灵力特殊估计已经传遍了整个术士界，那就任其生长，肆意又自由。

　　只是一边高兴自己能够坦然显示自己，再也不必隐藏，又担心背后捅刀子的人会如何使坏。

　　纵使司卿再会隐藏情绪和想法，但在自己奶奶面前还是太年轻了些，朗媛艾看透了司卿在想什么，反手牵住司卿搀扶她的手，她用最坚定的语气告诉自己的孙子，让他一切放心。有些干涩的手掌摩擦着司卿的手背，展平他内心的不安和焦躁。

　　“董家那小子给的金疮药你没用？”朗媛艾的眼睛向来尖锐，几次瞟见司卿衣领处的伤痕才淡淡开口。

　　司卿倒也不墨迹，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情绪：“我不想用他的东西，承一次情，就要还一次情，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在他没有受到该有的惩罚之前，我是不会接受他任何东西和示好的。”

　　“你脾气倒是和你妈一样，董家那臭小子也和他爹一样，是个死脑筋的倔驴。”司卿撇撇嘴表示认同，突然他想到刚才自己画不了祝符时，周围人担忧的神情。

　　“奶奶，如果我没有祝符的能力会怎么样啊？”司卿盘腿坐在床边，给朗媛艾捶腿。

　　“没有祝符的力量，你就只是一个平凡人的身躯，受到创伤，别的术士只需要两三天就能恢复伤口，而你的恢复速度就和平常人一样，你的修行速度也会比旁人慢很多，对于毒物邪祟的侵害，你这具身躯就是不堪一击，还有体能这方面你也比不上其他的人，所以你要格外的懂得保护好自己。”回想起之前，被董顾北单手掐着脖子提起来，司卿才后知后觉这确实不是普通人的力量能做到的；还有在被追击的时候，自己爬了二十多层楼后都快瘫痪了，董顾北和唐逸两人却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下。

　　“但是啊，你却拥有旁人无法触及的能力。你得灵活发挥自身的长处。”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司卿的头顶，短短时间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奶奶，几次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给予了安稳。

　　本来以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仪式结束后会有两三天的休息适应时间，可是万灵宫直接不给新人弟子休息喘息的时间。

　　天刚大亮司卿就被叶南音的声音吵醒，门板的敲击声把司卿拉出梦境，叶南音在门外叫他起床去练早功，一群新人穿着统一的白色练功服绕着湖边跑圈，跑完第一圈司卿就已经要死不活的在队尾，不等一会儿晨练的队伍就已经离他老远，司卿想着反正也追不上，索性坐在湖边等他们回来。

　　看着漂浮在湖面上青绿的落叶，司卿手指轻轻在空中搅动，落叶底下慢慢出现小小的漩涡，最后把落叶吞噬到湖底。

　　“司卿！快起来，教练在后面！”晨跑队伍又跑了一圈路过司卿，叶南音脱离队伍拉起司卿迅速归队，董顾北穿着藏蓝色的运动服跟在队伍后面，运动服的剪裁完美修饰出他的身形比例，司卿边被叶南音拉着跑，边回头看。

　　为期四十天的训练和课程，需要把这些各个世家的孩子训练成能独当一面，驱逐邪祟的术士。

　　“从册封【宫号】开始，你们就已经归属于万灵宫的弟子，你们得在这是四十天里，学会如何提升和掌控自己的灵力，驱逐邪祟，斩杀妖魔。”

　　司卿托着腮帮子看着讲台上的讲师，现在他完全没有听讲的心思，好不容易放个暑假却又换了一个地方学习，大好假期本应该出去旅游玩耍的，而不是困在这房间里听讲。

　　本来以为进了万灵宫，有了庇护，学的成就就能庇护自己，但是司卿万万没有想到，自身因为灵力种类过多，没有办法刻画上增强体能的祝符，而且体内灵力储量比平常的弟子低很多，或许说他是这一批新人里，灵力储量最低的。

　　“你们需要学的第一课就是，逃，特别是你。”所有人看向司卿，司卿有些无语，本来趴在桌上的他撑起身子尴尬的笑了一下。

　　“你们现在体内的灵气储量不足以支持你们长时间释放灵力和作战，如果灵力耗尽你们就需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灵力储量就像是游戏里的蓝条一样，没了蓝条就没有办法施放技能。

　　逃？司卿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字。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司卿刚出教室门就被银汉殿的三位掌灯长截住，他们像是有事要同司卿说，看了一眼一旁的叶南音，叶南音也识趣的先行离开，但在临走之前叶南音说再饭堂等他，司卿还没有走多远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南音：有事联系我，务必！】司卿心里一暖，带着笑恢复了“好”。

　　“殿主。”三位长老拱手向司卿拜礼，司卿吓得向后退了一把，立马又反应过来扶起三位长老的手。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啊！而且别叫殿主啊，叫我司卿就好了。”

　　“殿主说笑了，您现在是我们银汉殿的镇守人，我们三个老头理当拜见您，只是坐昨晚事况复杂，没来得及早些拜见。”带头的长老一本正经的给司卿解释道，周围路过的人都难免侧目朝他们这边看来，司卿都快急得快跪下。

　　“前辈你们这样说太折煞我了，我们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好不？”如果昨晚司卿祝符绘制成功，估计现在脚趾都强劲的得能抠出一座芭比梦幻城堡来了 。

　　好不容易把三位老前辈劝起来，司卿才想起询问三人尊姓。

　　“老身是乌噜氏的乌朔书，掌灯星是北方星。”率先说话的是让司卿最头疼的前辈，因为他似乎很古板很尊礼法尊卑。

　　“老哪门子身啊？中老年人就该远离那些没有头脑和逻辑的武侠剧。”司卿发誓他这辈子的吐槽欲没那么强过，对方三人的每句话每个动作，他都很想吐槽一番。

　　“老身乃齐佳氏的齐悟，掌灯星位南方星，齐悟给殿主请安。”齐悟说完又是一拜，司卿连忙将他扶起，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的血管在突突的跳，看来这个齐悟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司卿暗自腹诽。

　　“司卿你好，我是虞佳氏的虞美仁，掌灯星是西方星，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虞姨。”这位看起来正常很多的中年妇女，缓解了司卿的压力，让他觉得总算遇到一个正常人了。

　　司卿向三位前辈问安，却又被乌朔书拜了回来，司卿头疼，想快点离开。

　　“请问三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就是来和你正式的见个面，顺带想带你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