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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立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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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去元府取一枚元卿家眷常戴的玉佩,即刻呈来!”皇帝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内侍领旨疾步退去,殿内气氛凝滞如铁。
元太傅伏在地上,后背的朝服已被冷汗浸湿,指尖死死抠着金砖缝隙,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不多时,内侍捧着一枚青白玉佩返回,与沈曦呈上的那枚并排放在御案上,两枚玉佩的“元”字纹线条缠绕,连边缘的云纹细节都分毫不差,显然出自同一匠人之手。
皇帝指尖摩挲着两枚玉佩,目光扫过阶下脸色惨白的元太傅,终是叹了口气:“元卿,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元太傅浑身一颤,声音带着哭腔:“臣……臣知罪!求陛下看在臣的女儿静娴即将嫁入东宫的份上,网开一面!”
皇帝沉默片刻,终究顾及太子婚约与皇家颜面,沉声道:“念在元静娴是未来太子妃,朕从轻发落,免你九族之罪,但是太傅之职,降为太仆寺卿,赐五十大板,罚俸五年,若再敢有差池,朕绝不姑息!”
接着,他看向司部方向,语气陡然转厉:“苏家身为同谋,截留漕粮、助纣为虐,免去苏尚书之职,降为庶民,流放边疆!”
旨意落地,元太傅与苏家官员齐齐叩首谢恩,殿内朝臣无不噤声。
皇帝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沈叙父女身上,语气缓和了几分:“沈叙,你护漕有功,特封你为镇国将军,赏黄金百两。沈曦,你身为女儿家却勇查贪腐、身受重伤,朕心甚慰,封昭宁郡主!赐郡主府一座、缎一百匹,望你日后仍能秉持这份正气!”
沈叙和沈曦父女连忙跪地,两人异口同声道:“臣(臣女)谢陛下恩典!定不负陛下所托!”
沈曦叩首时,手肘处的疤痕在衣袖下若隐若现,皇帝看在眼里,又补充道:“沈曦,你身上的伤还需好生调养,朕已命太医院调配上好的金疮药,稍后便送往后府。往后若有需,可凭郡主印信直接入宫求见。”
这话让殿内朝臣暗自心惊,寻常郡主哪有直接入宫求见的特权,皇帝此举,显然是将沈家视作了心腹。
沈曦再次叩首:“臣女谢陛下体恤,定当养好身体。”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语气重归威严:“今日漕运案暂告一段落,后续之事,交由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办理,限三日内奏报结果。沈叙,你刚晋封镇国将军,可暂代司部漕运监管之职,莫让百姓再受饥寒之苦。”
“臣遵旨!”沈叙沉声应下。
朝会散去,沈叙父女刚走出太和殿。
内侍监总管亲自捧着锦盒等候在外,他上前一步,躬身将锦盒递到沈曦面前:“昭宁郡主,这是陛下特赐的郡主印信与出入宫令牌,太医院的金疮药已命人先送往后府,还请郡主收好。”
沈叙走在一旁,看着女儿小心翼翼将锦盒抱在怀中,低声道:“往后你便是昭宁郡主,行事更要周全。方才陛下让你凭印信入宫,既是信任,也是责任,万不可辜负。”
沈曦点头应下,目光掠过宫墙外的青天,心中忽然安定下来。
前世元家靠着元静娴皇后的身份权倾朝野,沈家最终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如今元太傅被降级,苏家遭流放,沈家却凭军功与查案之功步步高升,这一世的命运,终究是被她亲手改写了。
宫墙另一头,云潇凭栏而立,望着殿内沈曦从容应对的身影,眼底翻涌着复杂的光。
阳光映在他脸上,明明暗暗间,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腰间玉带。如今元太傅被降职、元家势力大损,已不足以成为他稳固东宫之位的助力。若能拉拢沈曦,与沈家结成同盟,既可得沈家兵权与民心,又能借沈曦的聪慧应对朝堂暗流,这盘棋,才算真正稳妥。
沈曦这样的人,若为敌,便是东宫未来最大的隐患;若为友,便是他破局的关键。
云潇缓缓松开手,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吩咐随从道:“去备一份礼,以东宫的名义送往镇国将军府,就说……本太子为昭宁郡主贺喜。”
他目光扫过殿外,补充道:“传话时务必说清,这琉璃珠手串是本太子特意为昭宁郡主挑的,这支簪子则是贺她晋封之喜,盼她往后如这红宝石般,在朝堂内外都能保有这份光彩。”
随从应声退下后,只剩云潇一人立在那,目光却仍落在殿外沈曦离去的方向,眼底藏着几分深谋。
他要的从不是一次简单的送礼,而是让沈曦看清,东宫懂她的分寸,也愿给她足够的尊重。她若是愿为太子妃,那元静娴如今占着的太子妃之位,不过是他一句话就能挪动的摆设。
夜幕已沉,沈府院内的树叶被晚风卷着。
沈府的烛火已点亮多时,沈曦刚换下衣裳,便听丫鬟来报,东宫派人送来了贺礼。
她抬手示意将锦盒呈来,指尖触到盒面精致的云纹时,心中已猜到几分,云潇这时候送礼,绝不会只是单纯的贺喜。
打开锦盒,东珠琉璃手串在烛火下泛着清透的光,颗颗圆润的东珠衬得琉璃愈发莹亮;旁边的赤金点翠簪子上,红宝石如凝血般夺目,点翠的羽纹细腻得能看清纹路。
红袖在旁惊叹:“小姐,东宫的礼也太贵重了……这赤金簪子瞧着就不是凡品!”
“退下吧,红袖。”沈曦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待丫鬟轻步带上门,屋内只剩烛火跳动的微响,将锦盒里的首饰映得愈发夺目。
沈曦指尖在锦盒边缘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流光溢彩的首饰,眼底却无半分贪恋。
她起身走到窗边,没有丝毫犹豫,她伸手将东珠琉璃手串从锦盒中取出,抬手便扔进了暖炉。
只听“噼啪”一声轻响,火光四射,琉璃遇热瞬间崩裂。
紧接着,她又拿起那支赤金点翠簪子,赤金在火中慢慢变软,点翠的羽纹卷曲焦黑,连那颗夺目的红宝石,也渐渐失去了光彩,变成了一块黯淡的顽石。
暖炉的热气扑在脸上,沈曦却丝毫未觉灼热,她笑了,望着炉中渐渐化为灰烬的首饰,眼底没有半分惋惜。
烧掉这盒首饰,便是烧掉了东宫递来的橄榄枝,也断了云潇想将沈家绑上东宫战车的念想。
前世,她便是被元潇的糖衣炮弹迷惑,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如今云潇送来这般贵重的礼,看似是示好,实则是想将沈家拖进储位之争的漩涡,她绝不会让沈家重蹈覆辙。
这盒带着算计的首饰,烧了,才是最干净的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