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昭录》原生纯木

53、烧毁东宫礼

　　暖炉里的火光刚暗下去，窗棂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夜鸟落檐的声音。

　　沈曦猛地转头，便见一道黑影从窗沿翻身进来，衣袂带起的风卷着院外的桂花香，瞬间漫进屋内。

　　那人站在月光里，玄色衣袍上绣的银线在烛火下泛着细碎的光，在月光下，那张脸衬得愈发清冷，许久，他才开口。

　　“昭宁郡主，好端端的，怎么大晚上在烧东宫送的礼？”

　　沈曦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月光顺着他玄袍的银线淌下来，勾勒出肩背利落的线条，他眉眼间凝着一层淡淡的冷意，像雪后初晴的山尖，清隽得让人不敢逼视。

　　她缓缓站起身，指尖拂过衣摆上沾的炭灰，语气平静无波：“世子深夜私闯女子闺房，不问礼数，倒先管起我的闲事了？”

　　云昭往前走了两步，暖炉的火光映亮他眼底的微光，他盯着炉中尚未燃尽的赤金碎屑，眉梢微挑：“我若是不来，倒不知你有这般有魄力，连东宫的礼都敢烧。”

　　“再贵重的东西，若裹着算计，也不过是烫手的炭。”沈曦转头望向窗外，月色正浓，桂树的影子在窗纸上轻轻晃动。

　　“确实，烫手的炭，烧了才干净。”云昭的声音比方才低了些，带着夜露的清润，缓缓漫到沈曦耳边。

　　他往前又走了半步，暖炉的热气裹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悄然将她笼罩。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近得能看清彼此眼底映着的烛火。

　　沈曦下意识想退，后背却轻轻抵上了窗棂，冰凉的木棱让她瞬间清醒。

　　“躲什么？”云昭的指尖悬在她腕边半寸处，没再靠近，语气听不出情绪，“我若想对你不利，不必等到现在。”

　　沈曦的指尖攥紧了袖角，冰凉的窗棂贴着后背，竟让她清晰地数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烛火在云昭眼底明明灭灭，他腕间悬着的那半寸距离，像道无形的屏障，既没再逼近，也没肯退开。

　　“我没躲。”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偏要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窗外的夜露滴落在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而两人之间的烛火，正悄悄把彼此的影子，叠得更近了些。

　　云昭的目光忽然往下挪，落在她攥得发白的指节上，唇角勾出点似笑非笑的弧度道：“没躲？”他往前又倾了倾，身上的松木清香往沈曦鼻尖钻。

　　“世子！这是我的闺房，我需要躲什么！”沈曦连声音都带了点气性，脸颊涨得泛红，半点不肯示弱。

　　云昭没再前倾，只抬手，指尖悬在半空，极轻地蹭过她肩头，“昭宁郡主，你再往后退一步，”他声音平得没起伏，“窗棂冰，冻着了，可没人替你受。”

　　沈曦咬了咬唇，终是往前挪了小半步，后背才离开冰凉的窗柩道：“不是我说……云昭，你大晚上的爬窗户来本小姐的闺房做什么！”

　　“踩我三次了。”

　　沈曦一愣，低头才见自己鞋尖还挨着他的靴面，慌忙往后缩：“谁让你站这么近！”

　　可这低头的瞬间，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本就准备入寝，早已脱了外衣，此刻身上只穿了件里衣，领口松松垮垮，连贴身之物的银线绣纹都露了大半。这念头刚冒出来，她便像被烫到似的，慌忙抬手拢了拢衣领，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云昭的目光早落在她松垮的领口上，银线绣纹在烛火下泛着细弱的光，顺着她拢衣领的动作，又隐进衣料里。

　　“原是要歇了，倒是我唐突了。”

　　“你知道就好！”沈曦攥着衣领的手没松，语气里还带着点怒气。

　　屋内静了瞬，烛火轻轻跳动。

　　云昭忽然开口，语气沉了些，冲淡了方才的微妙：“雪球今日进食后吐了两次，精神也差，许是病了，明日你若得空，最好来我院里看看它，它认主。”

　　沈曦攥着衣领的手猛地一松，方才的怒气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眼里满是慌意：“吐了两次？怎会如此？”

　　云昭见她慌了神，眉梢微垂，语气又软了些：“许是沾了霜气，受了凉，长宇递药投喂时，竟龇着尖牙躲了起来。”

　　沈曦心更揪了，往前又挪了步，指尖攥着衣摆道：“世子明日我去你府上，我去喂药才稳妥！”

　　云昭刚要应声，院外忽然传来沉稳的叩门声，沈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小曦，睡了吗？娘让我送碗安神汤过来。”

　　沈曦浑身一僵，这才想起自己屋里还藏着个外男，且自己只穿了里衣。慌乱间，她顾不上多想，伸手就捂住了云昭的嘴，指尖触到他温热的唇瓣，又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还是死死按紧，压低声音急道：“别出声！”

　　云昭眸色微深，看着她眼底的慌促，没挣扎。

　　门外的沈墨见没回应，又敲了两下：“你这丫头不会真睡了吧？那我把安神汤放门口了啊。”

　　沈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朝门外应道：“阿兄我已经更衣准备入睡了！你放门口便好！”

　　门外的沈墨又笑了声道：“知道了，那你早些歇着。”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院门轻阖的声响传来，她这才松了手，后背抵着墙大口喘气，指尖还残留着触到他唇瓣的温热，抬头见云昭正看着她，眼神里藏着点她读不懂的深，更觉窘迫，慌忙别过脸。

　　云昭往窗边扫了眼，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说完了，我该走了。”

　　沈曦没敢应声，只胡乱点了点头。

　　等他翻窗出去，窗棂轻轻合上，沈曦才慢慢直起身，桌上的安神汤还在门口冒着轻烟，她却没心思去拿，满脑子都是方才云昭回头时的眼神，连心跳都慢不下来。

　　怎么回事？

　　她用力晃了晃头，试图把这荒唐的念头甩出去。

　　前世对云潇，是相敬如宾，是细水长流的依赖，哪怕并肩走再久，也从没有过这种心慌到漏拍的感觉。可云昭……明明是一个处处透着疏离的人，方才一个眼神却能让她乱了阵脚。

　　“见鬼了，一定是最近没休息好。”沈曦抬手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试图把那些乱飘的念头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