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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眼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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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的指尖微微一僵,原来自己方才的猜测竟全中,都是他早算好的环节。
她侧头望进赫珩眼底,那片看似虚弱的苍白里,藏着不容错辨的笃定,让她下意识地轻轻点头,声音也放得极轻:“我晓得了。”
赫珩的指尖在她肩头轻轻按了下,像是无声的安抚,随即松开手,重新靠回床头,故意加重了呼吸,连脸色都添了几分倦意。
恰在这时,太医院院判捧着药碗进来,见两人相对而立,连忙低下头:“陛下,该喝药了。”
赫珩没接药碗,反而看向沈曦,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虚弱:“让爱妃喂孤吧。”
沈曦接过药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抬眼时正对上赫珩递来的眼神,那眼神里藏着一丝示意,她立刻会意,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才递到他唇边。
这一幕落在院判眼里,只当是帝妃情深,却不知两人早已借着这温情脉脉的模样,将戏演得滴水不漏。
待赫珩喝完药,沈曦刚要收回碗,就听见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太后宫里的嬷嬷求见,说给陛下送补身的汤羹来了。”
赫珩眼底寒光一闪,随即又恢复了病弱的模样,对着沈曦轻声道:“你去应付吧,记得……让她看看孤病得很重。”
沈曦点头应下,捧着药碗走到外殿。
太后的嬷嬷已捧着汤盅等候,见她出来,连忙上前笑道:“曦妃娘娘,太后听闻陛下病了,特意让老奴炖了燕窝,给陛下补补身子。不知陛下如今怎么样了?”
沈曦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忧色:“方才喝了药才好些,之前咳得连气都喘不上,连太医都说是旧疾犯了,得好好静养。”她说着,侧身让开位置,“嬷嬷若想看看,可进去瞧瞧,只是别惊扰了陛下。”
嬷嬷探头往内殿望了眼,只见赫珩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呼吸都透着虚弱,顿时信了大半。
待她放下汤盅告退后,沈曦回到内殿,见赫珩已坐起身,眼底哪还有半分病气。
“太后那边该信了。”赫珩语气平淡。
沈曦望着他,忽然觉得这位帝王的心机深不可测,却也莫名地松了口气。
至少此刻,他是将她划在“自己人”的阵营里。
赫珩伸手揉了揉眉心,指尖划过额间未散的浅淡倦意,方才那场戏,虽只用了半个时辰,却也耗了些心神。
“陛下,太后既让漪才人来探底,这汤羹未必干净。”
赫珩看向沈曦,轻笑一声,招手让卫凛进来,指着那碗燕窝道:“拿去给御膳房的人验验,若真有问题,就按宫里的规矩办。”
卫凛领命退下后,他才转向沈曦,语气沉了几分,“太后这些年总想着用些旁门左道的手段,从前是借着关心,送些带药性的补品,如今又让明漪盯着孤,无非是想让赫云璟取而代之孤。”
沈曦想起挽月说过的话,轻声问:“陛下早年卧病,是不是也与这些有关?”
赫珩指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的树,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母妃走后,太后虽名义上养着孤,却从没真心待过。那年冬天,她借关心的由头给孤喝了碗参汤,之后孤便开始咳疾缠身,太医查不出根由。后来孤才知道,那汤里掺的东西虽毒不死人,却能慢慢耗损身子。”
这话让沈曦心头一震,她终于明白,赫珩的病从来不是掩人耳目的手段那么简单,而是早年在养母手下吃过的亏、受过的暗害。
那些年的卧病,看来是真的苦楚,如今他只能在绝境里练出的自保之策。
“那……陛下如今的身子?”沈曦忍不住追问。
“早已调理得差不多了。”赫珩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正说着,卫凛匆匆回来禀报:“主子,验出来了……那燕窝里加了少量的凉性药材,虽不致命,却会加重咳疾,长期喝下去,身子会越来越虚……”
赫珩脸色未变,只淡淡道:“知道了,拿下去扔了。”
这几个字说得极轻,却让殿内的烛火都似抖了抖。
“李德全。”赫珩忽然扬声,门外的总管太监立刻躬身进来。“去给太后回话,”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就说孤今日尝了她赏的燕窝,只觉心口发闷,怕是近来脾胃虚,消受不起这般贵重的补品,往后……便不必再送了。”
李德全叩首应下,退出去时脚步都带着轻颤,他在宫里待了几十年,最懂陛下这平淡语气里藏着的寒意。
“今日,你留下来陪孤,太后指不定今晚会过来看孤死了没。”
沈曦吱声应下,如今寄人篱下,还是不得不低头……
掌灯时分,殿内只点了两盏烛台,光色昏沉得让人心里发闷。
沈曦斜倚在软榻上,手里翻着一卷兵书,目光却没落在纸页上。
她突然抬头,看见赫珩解开龙袍外的玉带,月白衣料滑落,绶带松落的瞬间,月白中衣立刻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腰线往下收得恰到好处,连腰侧隐约的肌肉轮廓,都被烛火映得格外清晰。
“陛、陛下!你解衣服做什么!”沈曦惊得从软榻上弹射起身,手里的兵书“啪”地砸在地毯上,耳尖瞬间红透。
赫珩解腰带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她,眉梢微挑,没说话,只余下一个带着疑惑的眼神。
“陛下!”沈曦又急又窘,双手乱挥着解释,“虽说要演给太后看,可、可我们也不用做到这一步啊!这也太逾矩了……”
话音未落,赫珩随手将刚褪下的月白中衣一抛,轻软的衣料径直抛在她头上,带着他体温的淡香瞬间裹住沈曦,她胡乱扒拉着衣服,听见他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小姐,你未免想多了。”
待沈曦把衣服从头上扯下来,才见赫珩已转身走向内室,他回头看她,眼底盛着促狭的光:“孤只是想泡个药澡去毒,你以为孤要做什么?”
沈曦手里攥着那片还带着暖意的衣料,脸颊烫得能煎鸡蛋道:“那你怎么不说一声!”
赫珩没再逗她,只扬声吩咐殿外的内侍:“把备好的解毒汤浴抬进来。”
屏风后水汽氤氲,浴池里飘着艾草与不知名的药材,热气裹着清苦的药香漫过来,竟让她鼻尖微痒。
沈曦下意识抬手去揉鼻尖,指腹刚触到微凉的鼻翼,便听身后传来衣料轻响,赫珩已绕过屏风,月白中衣松松垮在腰间,墨发垂落肩头,沾了水汽的发梢还在滴水。
他看她这副窘迫模样,唇角勾了勾,却没再打趣,只弯腰将手臂搭在浴池边缘,拨弄着漂浮的艾草:“这药汤需浸足一个时辰,你若待不住,便去外间案上翻两本闲书。”
沈曦原想在外间守着,可药香混着暖融融的水汽裹在周身,眼皮竟越来越重。
她歪坐在屏风外的软榻上,呼吸渐渐轻浅,今天应对这些琐事,她早已乏极,此刻竟靠着榻边睡了过去,连殿外内侍低低的通报声都未曾听见。
直到“太后驾临”四个字清晰撞进耳中,她才猛地惊醒。
糟了!那个老太婆来了!
沈曦哪里还顾得上体面,立马往屏风后冲,声音里带着急慌:“陛下!太后来了,我该躲哪里?!”
话未刚完,眼前骤然一暗。
赫珩不知何时已起身,温热的手掌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拽了过去,冰凉的衣料瞬间被药汤浸透,沈曦惊呼出声,整个人已跌进他怀中,后背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满室药香混着他身上的气息将她彻底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