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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下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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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紫罗兰正开的茂盛,淡紫色的花潮漫过青石小径,连风里都裹着清甜的香气。
沈曦提着食盒往长曦宫走,食盒里是刚从御膳房取来的杏仁酪,正准备带回去吃。
刚绕过一架垂落的紫藤萝,那道耳熟的声音便漫了过来:“皇嫂倒是清闲,这时候还在园子里闲逛,莫不是皇兄又冷落了你?”
沈曦的脚步骤然顿住,指尖悄悄攥紧了食盒提手。
抬眸望去,赫云璟正摇着柄描金折扇站在亭子里上,墨色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阴柔。
沈曦垂眸敛去眸底的冷意,屈膝行礼:“见过二皇子。”
“免了。”赫云璟上前两步,折扇尖轻轻挑起她的食盒边缘,那力道带着刻意的轻佻:“这是去给皇兄送点心?皇嫂倒是贴心。只是臣弟真不忍心告诉皇嫂,昨日皇兄还对你和颜悦色,今日便与漪才人在偏殿温存,这般凉薄性子,皇嫂倒还甘之如饴?”
他往前凑了凑,折扇压得更低,几乎要碰到沈曦的衣袖,声音压得又轻又暧昧,却透着令人作呕语气:“依臣弟看,皇嫂倒不如跟了臣弟。臣弟定不会像皇兄那般三心二意,保准把皇嫂宠得跟珍宝似的。”
沈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这人分明是皇室贵胄,说起话来却这般不知廉耻,连兄嫂都敢轻薄,简直变态至极!
她猛地往后退了半步,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只是语气冷得像冰:“二皇子请自重!”
赫云璟却像是没听见道:“皇嫂何必装模作样?皇兄待你若真上心,怎会现在搂着漪才人,让你独自跑这送点心?跟着他,不过是守着个有名无实的位置,倒不如跟了臣弟,保你日日舒心。”
沈曦听着赫云璟的话,只道这人真是会挑拨离间……什么送点心?她不过是自己馋了想吃,特意绕路来取的。
沈曦往后又退了半步,拉开与他的距离:“不劳二皇子费心,我与陛下的事,还轮不到外人置喙。倒是二皇子,还是多管管自己的事,别总想着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挑拨离间,免得哪天引火烧身,连太后娘娘都保不住你。”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皇嫂!”赫云璟咬着牙,眼底的狠厉几乎要溢出来,攥着折扇的手青筋暴起。
他本以为沈曦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稍加挑拨便能让她乱了阵脚,没成想竟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沈曦抬眸,嘲讽道:“二皇子,整日游走在后宫,挑拨兄嫂关系,若真让陛下知道了……”
他脸色骤变,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狠狠瞪了沈曦一眼,甩袖道:“咱们走着瞧!”
说罢,便带着两个侍卫怒气冲冲地离去,脚步又急又重,震得廊下的紫罗兰花瓣簌簌落下,散在青石路上,像一地破碎的紫霜。
沈曦望着他的背影,紧绷的肩膀才缓缓放松。
方才赫云璟那轻佻的眼神和语气,至今还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抬手按了按胸口,刚想提着食盒回殿,身后便传来小太监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陛下在寝殿传您即刻过去呢!”小太监弓着腰,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
长信宫被浓浓的香雾裹着,漪才人亲手点燃的暖香在铜炉里袅袅散开,甜腻的气息漫过殿内每一处角落。
那香里掺了太后亲赐的媚药,闻得久了,便会让人昏沉失智,任人摆布。她捧着一盏清茶侍立在旁,眼底藏着按捺不住的期待,只等赫珩药性发作。
赫珩坐在案前批阅奏折,那香雾刚飘过来时,他便察觉出异样,此刻只装作浑然不觉,指尖在奏折上缓缓滑动,目光却时不时扫过殿门的方向。
“陛下,夜深了,喝杯茶解解乏吧。”漪才人上前两步,将茶盏递到他面前,声音柔得像浸了蜜,“这是臣妾特意为陛下煮的雨前龙井。”
赫珩没有接茶,反倒抬眸看她,语气平淡:“你先下去吧,孤还有奏折要批。”
漪才人脸色微僵,却不肯放弃,只垂眸道:“臣妾陪着陛下,也好为陛下添茶。”
“孤叫你滚。”
冰冷的话像淬了冰,砸在漪才人脸上,让她瞬间白了脸色。手中的茶盏晃了晃,滚烫的茶汤溅在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疼,只死死攥着盏柄。
殿内烛火明明灭灭,映着赫珩冷硬的侧脸,他连眼尾都没扫她一下,指腹仍在奏折上轻轻敲击,那节奏竟比方才的话语更让人胆寒。
她猛地放下茶盏,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殿内格外刺耳。不等赫珩抬头,她已伸手抚上自己的衣襟,指尖用力一扯,系着的玉扣便应声而落,露出颈间一片雪白的肌肤。
“陛下……”漪才人声音发颤,带着刻意的柔媚,一步步朝龙椅挪去,“臣妾知道错了,只求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赫珩终于抬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化不开的寒意和厌恶。他看着漪才人衣衫半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突然起身。
“情分?”他一把扣住漪才人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另一只手猛地掐住她的脖颈,将她狠狠按在冰冷的龙柱上,“你也配跟孤谈情分?”
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响打破了窒息的死寂,沈曦踏入殿内的瞬间,脚步猛地顿住,手中的杏仁酪险些脱手。
她看见漪才人被赫珩按在龙柱上,半褪的衣襟下肌肤泛着冷白,脖颈却被死死扼住,垂死挣扎。而赫珩背对着她,龙袍衬得肩背愈发挺拔冷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周身的戾气几乎要将殿内的烛火都压得熄灭。
沈曦心想,完了完了!这场景比话本里写的还刺激,早知道就晚来半柱香,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吗?
她偷偷抬眼瞄了眼赫珩的指节,心里又咯噔一下:赫珩这手劲,别真把人掐没了啊!待会儿问起来,我是说“臣妾啥也没看见”,还是说“陛下您手劲真不错”?
最后,她假装平稳道:“若是陛下有事要处置,臣妾便先退下了……实在抱歉打扰陛下。”
赫珩掐着漪才人脖颈的手顿了顿,却没有立刻松开,只是侧过眼看向沈曦,他眼底的怒火尚未完全褪去,却在触及她平静无波的眼神时,稍稍收敛了几分戾气。
漪才人趁着这片刻的松动,艰难地喘了口气,失去支撑的她软倒在地,捂着脖颈剧烈咳嗽,嘴角溢出一丝血丝,狼狈得没了半分方才的旖旎姿态。
“卫凛。”赫珩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看地上的人一眼,只朝着殿外沉声道。
一身黑衣的卫凛立刻推门而入,单膝跪地:“属下在。”
“把漪才人关起来。”赫珩的语气没有半分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没有孤的命令,不准把她放出来。”
“是。”卫凛应声起身,面无表情地上前,不顾漪才人惊恐的挣扎与微弱的求饶,像拎着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般,将人带走了。
殿门被带上,殿内又重新恢复了寂静,赫珩抬手揉了揉眉心,方才的戾气散去不少,转头看向仍垂手立在一旁的沈曦,语气缓和了些:“吓着了?”
沈曦指尖悄悄蜷了蜷,面上却撑着稳当,屈膝浅笑道:“额,那倒也没有……”
她说着抬眼,恰好撞进赫珩的目光里,却见他眼底不知何时漫上一层异样的红,方才褪去的戾气没回来,反倒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灼热。
赫珩喉结动了动,原本缓和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沙哑,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身子竟有些发颤:“你……”
话没说完,他猛地闭了闭眼,周身气息骤然变了,方才的冷静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压抑的躁动,连眼神都沉得发暗,像被什么东西缠得失了控。
沈曦心里咯噔一下,才发觉他脸色泛白,额角竟渗出细汗,哪还有半分平时的从容?
她刚想开口问“陛下是否不适”,却被赫珩猛地攥住了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让她几乎挣不脱,眼底那层暗红愈发浓烈,只剩被药效点燃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