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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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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喜还没有从自己才接了个门主回来就被拉上了造反的贼船一事中反应过来,就被委以搪塞官府来人、秘密通知可信赖的帮众以备举事等几件重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放空了身心想要缓缓,就迎面撞上了昨夜出门寻人的慕客哀。于是他在与对方呛声的过程中,发现对方通过通缉令早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更悲哀了。
然而当他真的忙活起来之后,才发现此事远比想象中要容易.他是远离朝堂了,但江湖人中不乏有津津乐道于权势纷争者,废太子与九皇子谁得势谁失势直是一目了然,先君早有诏齐告天下人立九皇子为储,只要九皇子未死,太子这一行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于是到了晚些,他们四个聚议的时候,段喜没忍住开了口:"殿下,我听民间评议,都说您是刚毅果决、杀伐决断之人。纵然民间传闻参差,总还有一定的道理,怎么我初见您的时候...”躲在那草屋里不敢出来,出来后婆婆妈妈的设主意,怎么也不像那人。
慕容哀彬彬有礼地酌了一口酒,替萧琼回了此人的愚蠢."前些日子时势不明,天下都乱,又密不发丧,不知谁为正统,不知先君死活.殿下那时表露身份,被居心叵测之人知道了、死了亦白死."他说完这句大逆不道之话后,向萧琼一作揖,被他满不在乎地免了礼。
段喜恨恨地剜了慕容哀一眼,心下也明白过来——现下丧讯已出,废太子虽名义上掌控着
国家大权,筹备登基大典,可九皇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占着现储君的名义,朝野物议沸然,真正支持他的根本没几个,全是坐壁上观的老狐狸,甚至不乏死不认他,高呼要寻九皇子的骨鲠之臣。他贪心不足,想要一个贤君的名号,只好宣称九皇子"不幸陨亡”;又仗着庶民不识九皇子真容在野四处通缉他,实是左右为难.焦头烂额。
萧琼此时不发兵讨逆,又更待何时?而发兵必要一方势力的庇佑,才不至于大兵未至,自己先身亡了.现下四情门已成为此处所在,萧琼面对他们,当然没必要藏着掖看了.
思虑及此,段喜疑道:"殿下今昭我们来此,所为何事?"
萧琼抿完了身前的最后一口茶水,正色道:“今日叫诸位来,无非为了一件事情:羽林卫旬日内必到,这几日内,我要你们两位全力配合我做两件事情:其一,严封死守,不得让任何人知晓我的所在;其二,散出消息去,道我还活着,不一定让人信以为真,只要上抵如今的"天听",让他乱了阵脚即可。"
段、慕容二人先看了无相一眼,见他微微颔首,方才齐应了一声"是!",领命走了。无相待他二人走出后转过脸看向萧琼,吐出一个字:"走。"
"去何方?"
"见一个人。"
说罢,他扣住萧琼的手腕往门口一示意.萧琼不明其意,但凭着本能随了他去。于是午后甲官府来搜查时,段喜编了好长一个故事才解释明白这青天白日蒙脸从客栈出去的两人与谋逆一事无关,更与四情门无关.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无相与萧琼出现在几十里外的寺院里的时候,天色已微微擦黑,寺中的拄持见到无相,慌忙迎了出来.替伤未愈又骑马赶路的萧琼处理好伤后,庙里素斋迎客,三人在席边跽坐好,看着旁边的一灯如豆,在四合的暮色里开动了斋饭.那是萧琼第一次见无相吃饭,他吃得很文雅,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只不过他始终一手接着面具,萧琼仍旧看不见他的真容。
饭过半饷,萧琼停了箸,向老僧拱手道:"多谢相助之德."
老僧合十回礼道:"施主切莫言谢.想是门主还没有提、老衲乃是四情门属下,门主的贵春老衲自然相助.这点小小恩泽,不算什么。"
萧琼挑着眉笑了:"四情门,喜和哀我都见过了,可很有趣呢。不是您是怒还是乐呢?"
"施主谬赞.老衲嬉乐。”
良久的静默。最终萧琼还是违心地夸了一句"好名字。”
老僧面色沉静,稳稳地接下了这一句夸奖:"施主谬赞."
“敢问方丈,此名为法名否?”
嬉乐微微一笑,道"老衲没有法名。"嬉”为俗家姓,我乃嬉公负羁的七世孙;“乐”字乃门主所赐、仅此而已。老衲身在空门,却不与那些佛门弟子论资排辈.心中有佛祖,区区姓名,可足道哉?”
萧琼颔首:"谨更教,原来是曹公谋士之孙,怪不得有高士之风。’
然后他就听到了嬉乐的一声嗤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僧豪迈地把形象丢了个一干二净:"那些都是蒙人的话.嬉是祖姓不算错,这个名字却是捡的。施主若信以为真,还便有些…况而我身既不在佛门,心中更无什么敬仰.佛祖嘛..说着挺好听罢了。"
萧琼麻木地看着四情门这一群异类的舵主,在经历了段喜的没心没肺与慕吝哀的阴阳怪气后,竟有了些免疫的天分。他默默接受了江湖中人都怪这个以偏概全的观点,满怀复杂地以茶代酒,敬了嬉乐一杯。
入夜,萧琼与无相便在此处歇宿,萧琼心F明白、无相在适花才的市巷中大闹一通,或许便是为了此刻兵力集中在前一带,他们潜出不致于马上被追踪到.左右今日大起大落,是个不眠夜,索性他便直起身,想着出室转一转。
甫一推门,他就听得不远处隐有人声。他以为是追兵将正忙掩了声声息凑近了些。却听得声音是由另一侧无相歇宿的屋内传来的嬉乐的声音。
老友相叙,本自寻常。萧琼为自己惊了之鸟的紧张情态哑然失笑,却不知是为了好奇还是别的什么一时没有离去。待他反应过来非礼之听不雅,匆忙举步时,却听那里边番窣的谈话倏地清晰了起来,嬉乐骤然认真的一句话砸入了他的耳膜。
"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