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鬼》棽呓

2、chapter2.

　　“妈妈，今天我想和爸爸睡。”

　　原本一起坐在电脑面前到现在还一言不发的丈夫默默起身，去牵起女儿的手往门外走，倾苔还在床边昏睡，而我有些筋疲力竭。

　　竟然不管不顾跪地将她紧紧拥抱在怀，唇中呢喃有词：“倾苔，我爱你，你真是让人无时不刻不在作呕。”
　　“倾苔，你爱我吗？，我是说，你爱我吗。”
　　倾苔，你爱我吗？
　　可我不止爱你，还爱我的孩子丈夫，爱我自己，爱实质，抽象，难以纾解的贪婪和我的笔墨。

　　倾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爱是一种自杀的权力，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被赤裸裹挟在这里，我变成倾苔。
　　房屋摇摇欲坠，脚下震感强烈，窗外是狂风暴雪，乌鸦在低空啄击薄如蝉翼的玻璃，一个，一排，一群，数不清的圈。

　　地板垂直成九十度，我站在最上方，不到十米长，像混合着水泥，已经发霉的独木桥。

　　我下意识察觉倾苔不知何时醒来，此刻正在下面温馨的房间里，开着暖黄色灯光的房间里，温柔地教女儿认字，丈夫和她们一起躺在床上，搂住倾苔的肩膀。

　　“sunny很喜欢吃冻干，cici，你明天多买一些好吗？”
　　女儿稚嫩的声线带着撒娇的意味。
　　“当然可以。”

　　倾苔此刻是我，我是cici。

　　我目眦欲裂，可自身难保，他们身处地狱，听不见我的恳求、妥协、讨好、声嘶力竭。
　　他们作茧自缚，充耳不闻。
　　是笑声。
　　笑声……
　　斥满我血液的蠕虫，是温柔、无虑、挑衅的笑声。

　　我就这么飘摇到魔鬼现身，将风浪收回，刚刚重回废墟之上，又被卷入扭曲的漩涡里，钻进倾苔的眼睛。
　　她正对镜子化妆，笑咧开到耳后根，面容苍白，保养得当，手指锈迹斑斑。

　　倾苔喜欢浓妆艳抹，总是让我看了就皱起眉。

　　照常做好早餐，照常吃饭，叫女儿起床，给丈夫整理领带。

　　然后拿起包挤地铁去法院。

　　嘈杂的人声，手机外放，昂贵廉价混杂的香水味，尖声哭泣的孩童，低声说话的结伴者，分贝拉到几乎称得上扰民的两个大妈，就在她前面的座位上。

　　倾苔不为所动，站在车厢中心发呆，偶尔随列车晃动不停摆正身形，偶尔和我对视。

　　“陈律师。”
　　“陈律早。”

　　同事们和倾苔热情打起招呼，她带我大步走向审判庭。

　　“被告，XXX，抄袭原创文学作品全部内容，并获取利润超一千五百万，在网络广泛传播，对社会和文学创作风气造成恶劣影响，现作出如下判决：
　　判处被告,XXX，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
　　收缴全部获利钱款，并处罚金四十万元。“

　　……

　　我猛然惊醒，正要离开法庭回家，庭上突然宣读：“被告与其代理人和原告均未出席，本案按撤诉处理。”
　　“休庭。”

　　一眨眼，还站在对立面的被告对我做出假笑，消散得无影无踪。

　　家里还是一片狼藉，倾苔坐在电脑面前，收拾家务是我的任务。
　　还要给生生做饭，它吃骨头吗？有些忘了。

　　就是用利牙撕开骨头的皮，喝它的骨髓和腥血。
　　然后吞咽下去，让呼吸道扎满细碎的渣滓，骨髓和腥血到了胃里，跟着肠液消融，和脑浆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