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之地》星如阳

6、第 6 章

　　夏天收到好友验证的时候正在抹药。因为被摁在地上，膝盖上面青紫了一大块，好多天都没有好。

　　但因为穿长裤的原因一直没被发现，也只有晚上回到房间才偷偷抹药。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夏天用纸擦了擦手，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才通过验证。

　　几乎是下一秒，对面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但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对方依旧正在输入。

　　他准备放下手机，对面的消息传了过来：
　　[羽：以后放学都一起走？]

　　夏天看着这条消息，心跳乱了一拍。

　　他突然想起今天周晴羽叫他小天，除了妈妈再没人这么叫过他。

　　就在他打字准备回复好的时候，消息又被撤回了。
　　被推到高潮的心跳一下子又熄了火。

　　聊天框里准备发出去的“好”，也孤零零的呆在那，最后被删除。

　　手机熄了屏，倒映出了夏天的脸。

　　因为肤色的关系，他的脸在黑屏的界面也显得格外清晰，甚至看不清一丝血色。

　　心情失落到了极点，他把手机放下，拿起桌上的跌打油准备继续涂，手机消息又提示了一声。

　　[羽：以后放学都一起走。]

　　两条一模一样的消息，标点符号从问号改成了句号。

　　夏天看着发来的消息很久，一直没有被撤回。

　　他犹豫着怎么开口，想问问周晴羽什么意思。
　　于是打字，发了一个“？”过去。

　　周晴羽原本犹豫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场白，又想起今天晚上的样子，问了他一句以后放学要不要一起。
　　但是越想越觉得冒犯，要是他不愿意怎么办，自己是不是太直接了？

　　周晴羽自诩是个没脸没皮的无赖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夏天的脸，甚至是知道手机对面的人是夏天，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心跳加速的厉害，期待又害怕他的回应。

　　于是最后，又把那条消息撤了回来。

　　对面的状态变了一下，估计是准备回应他，但估计看见他把消息撤了回来，又没有说话。

　　那应该大概率是拒绝了。毕竟才刚认识，自己就想跟人家一起回家。

　　但周晴羽还没写两题作业，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又拿起手机，看着聊天页面的夏天两个字，咬了咬牙，发了一条：
　　[羽：以后放学都一起走。]

　　他没用问号，不是在问对面人的意见，是他自己决定了，要跟他一起走。

　　考虑到今天这种情况，就算是他拒绝了自己，自己也会走在他的后面，跟着他一直到他安全回家。

　　这么想周晴羽觉得自己莫名的情绪好像找到了来源和出处，越发坚定自己的信念。
　　但对面的人半天没有回应，回应的第一句是个“？”。

　　周晴羽心里一咯噔，摸不准是什么意思，心想：果然，还是被拒绝了。
　　他拿起手机继续打字，连续发了几条消息过去。

　　夏天涂完药开了窗通风，想让房间的药味散一散，免得被妈妈发现又要担心。

　　其实他的眼睛在夜里看的要更清楚一些，很奇怪的现象，好像就是天生跟其他人就是不同，就是个异类。

　　手机消息一直在提示，夏天从窗外回过神，从床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三条未读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周晴羽：就这么决定了，你拒绝我也没用，介于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看着你比较好。」

　　「周晴羽：你不想跟我一起走也没事，我就在后面跟你一起走，保证没人再跟着为难你。」

　　「周晴羽：要是你同意的话，就发个表情，什么都行。要是不同意，就别回。我就当你没看见，我还是照上面的做。」

　　「周晴羽：[动画表情]点赞」

　　夏天看着他发的表情包，忍不住笑了笑，转手给他发了三朵玫瑰花过去。

　　周晴羽正转着笔，桌面上的作业连一半都没写到，心思全部集中在手机上。

　　「夏天：[玫瑰][玫瑰][玫瑰]」

　　周晴羽看着标准的三朵玫瑰，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李薇刚好推门进来了。
　　她的突然出现让周晴羽吓了一跳，拿在手上的手机一下子掉在桌面上。
　　刚起来的一点好心情一瞬间全部消失殆尽。

　　“妈，你下次进来，能不能敲一敲门。”他转头对李薇说。
　　李薇手里拿着杯牛奶，眼睛在周晴羽房间里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身上。

　　她把牛奶递过去，对他说：“之前都没敲过，那你把房门开开，别关了。”

　　周晴羽看着她，没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牛奶。
　　两个人这么僵持着，李薇的手一直举着，非要等着他从自己手里接过。

　　最后周晴羽没办法，只能妥协地接过，然后一饮而尽。

　　“早点休息，别弄到太晚。”她对周晴羽说。
　　“知道了。”周晴羽恹恹道。

　　“哦，对了。你的手机，下次写作业的时候还是开静音最好。”她突然说。

　　周晴羽看着正在震动的手机，答应她，“知道了，妈。”

　　等到房门彻底关上，周晴羽才打开手机看，几条消息都是周遂发的。

　　给他推荐了另一个名片：南一校园墙。

　　剩下的话他没仔细看，没兴致也没心情。他退出和周遂的聊天框，没有新消息。
　　摁了静音键，周晴羽就把手机扔到床上，继续写题。

　　-
　　周晴羽一直到教室，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坐下问周遂什么情况。

　　这人正趴在桌子上面补觉，被他弄醒还有点起床气，看清了面前的人才问他。
　　“你昨天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周晴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敷衍道：“昨天晚上没看手机。”

　　这话让一边的夏天抬头看他，对他眨了眨眼。

　　周遂不懂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就当他是没看手机，对他说：“你现在在校园墙上火了你不知道？”

　　“哟，怎么个火法？我长太帅被挂了？”周晴羽一本正经地说。

　　周遂对他翻了个白眼，说：“也就是你，能说出这么没脸没皮的话。”

　　“你昨天跟他一起回去的？”周遂压低声音偷偷跟周晴羽说。

　　周晴羽皱着眉，他不喜欢说悄悄话，更不喜欢当着另一个人的面说悄悄话。他观察了一下旁边人，对周遂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得咬耳朵。”

　　周遂见他的意思，也不藏着掖着，只是对他们说：“昨天晚上校园墙上有人投稿。说你放学路上威胁夏天，想在路上欺负他。”

　　“匿名投的，还拍了你俩的照片。你对着他挥拳头。”

　　周晴羽才想起来昨晚他想吓一吓这人，确实握了拳头。
　　但这个投稿人是谁，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呵，跟我玩这个是吧？”周晴羽气笑了。
　　“你怎么看？”他转头问正在一边听着的夏天。
　　夏天低着头，说：“对不起。”

　　周晴羽心里莫名火冒三丈，“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老是道歉？”

　　“我没有那个校园墙，我今晚回去澄清一下。”他说。
　　周晴羽突然一下捏住他的肩膀，问：“就这样？”

　　夏天以为他觉得这样的补偿还不够，又问他：“要是这样还不够的话……”

　　“当然不够了。”他说。
　　“我要让那孙子付出代价。”他眯着眼凶狠道。

　　“还是别了吧……毕竟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夏天第一反应是劝和。

　　“一个班的怎么了？”周晴羽问他。
　　“一个班的就能忍吗？”

　　“就是啊，欺人太甚了吧。”周遂根据两个人的对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夏天不说话了，当是默认两个人的说法。

　　当天晚上，许巍就被人套着头，架到回家路上的一条巷子里打了一顿，周围一片漆黑，晚上经过的人也少，一直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听到这个消息的夏天一开始很惊讶，后来又觉得很高兴，是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他看着周晴羽洋洋得意的样子，拿着笔在速写本上画出轮廓，然后把周晴羽的表情和动作都填补上去。

　　……

　　许巍回到学校的第一时间就是堵着周晴羽，质问他是不是他干的好事。
　　周晴羽嗤笑一声：“你哪只狗眼看见是我干的？”

　　“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污蔑和诽谤，诶，你爸妈不都是检察院的吗？专业对口啊。”

　　许巍气得咬牙切齿，想跟周晴羽动手，但这人力气不是一般大，一只手把他的胳膊拧的动不了。

　　嘴里还挑衅道：“这就不行了？平常欺负人不是挺能耐吗？”
　　“你真以为你干的那点破事没人知道？我要是你，以后见到我就绕着走，毕竟我脾气也不是很好。”

　　经此之后，许巍的气焰消下去不少，也许是真的忌惮周晴羽，连带着跟在周晴羽身边的夏天也找茬找的少了。

　　但相安无事总是短暂的。

　　周晴羽知道夏天喜欢画画，于是给他买了本新的速写本，但从来没见到这人用过。
　　他问过这人，但夏天总是说：“还没到用的时候。”

　　但也没多少时间纠结，高中的日子总像是被推着往前跑，日子一眨眼就过了。

　　转眼就到了高二，周晴羽应了母亲的要求，代表南城一中才加了省物理竞赛。
　　到省里的夏令营里呆了小一个月。

　　如果周晴羽能想到后来发生的事，他一定不会一个人到省里这么久。

　　训练基地不允许用手机，回程大巴上，周晴羽看着手机界面，聊天框里跟夏天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月前。

　　「小天：你一个人在那边要注意安全哦。」

　　「小天：好好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当时手机收的急，他并没有看到这两条消息。
　　不过现在他获了奖，马上就能到南城了，回学校就能亲口告诉他。

　　大巴快要开到学校的时候，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
　　是周遂，转发的校园墙的视频。

　　周晴羽点开视频，看不出背景在哪，但视频的主人公都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人很多，但主要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许巍，一个是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