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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攻心 ...

  •   自从得知杭令薇有了身孕,朱祁钰便恨不得将太医院搬进永宁宫,几乎每日都遣太医令问诊数次,只求得那一句“贵妃娘娘安好,胎象平稳”。每每听见这等话语,他紧绷的眉目方才稍展,仿佛得了万民称颂的好消息一般。

      吴太后亦得此喜讯,脸上少见地绽开了欣慰的笑意。昔日她与儿子相依为命,几度生死边缘,风雨飘摇中走来,如今总算苦尽甘来,有了盼头。她心中虽早已视杭令薇为儿媳中首位,却因后宫格局尚未明言。今番贵妃有孕,无异于锦上添花,若再有一阵东风,便是顺水推舟,名正言顺。

      这日,天光正好,永宁宫内檀香袅袅,碧纱轻卷。朱祁钰轻步而入,见杭令薇倚坐在绣榻之上,素衣罗衫,肌肤胜雪,神色虽带些倦意,却掩不住那母仪天成的温柔气韵。

      “小薇,累不累?腰还酸吗?今日的安胎汤可有苦得难入口?”朱祁钰快步走到她身侧,语气中满是焦灼与怜惜,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

      “哪里有那么夸张,一切都安稳着呢。”杭令薇莞尔,扶住他的手,“陛下倒是比我还紧张,整日里问这问那,太医院那位太医都说了,您若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比我先病倒。”

      “那是自然。”朱祁钰拉着她的手,目光深沉柔和,“这可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是你我的骨血。小薇,你可知道,朕这许多年日月中,日日盼、夜夜梦,盼的就是这一刻。你与我,都曾被命运推搡至崖边,如今终于有了属于我们的春天。”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温柔地将脸颊贴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神情虔诚而喜悦,像是在聆听天籁。

      “陛下,这才刚满三月,胎动都未曾有,您哪能听出什么来?”杭令薇忍俊不禁,轻声嗔怪。

      “不不不,朕分明听见了!”朱祁钰一脸认真,眼中泛起笑意,“他在喊朕‘父皇’呢,声音清脆得很。”

      杭令薇一愣,随即扑哧一笑,眼眸中溢出点点泪光,既为他的傻气动容,更为这份久别重逢的踏实与幸福。

      “若真如陛下所言,他在腹中听见了你这般宠爱他,日后定然会成为仁德之人。”

      “那是当然!”朱祁钰抬头望向她,唇边扬起少年般的意气风发,“他既是你所诞的,朕怎能不倾尽所有护他一生?等他生下来,朕要亲自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如何做个君子……但最重要的,是让他知道,他的父母,是这般相爱。”

      阳光穿过窗棂,洒落在两人身上,仿佛为这一刻镀上了一层流光。朱祁钰轻抚杭令薇的腹部,轻声细语地与未来的孩子诉说着他的梦、他的愿、他藏于心头多年未敢说出的期盼与温柔。

      而她,就那样看着他,眉目间尽是柔情似水,仿佛已看见了那个襁褓中的孩儿,倚在他怀中,被整个天下温柔以待。

      世间喜乐从不均等。永宁宫中喜报连连,而坤宁宫内,却是另一番风雨欲来的沉沉气象。

      最难以平静之人,莫过于当今皇后汪砚舒。她端坐在鸾背榻上,指尖轻扣着茶盏,指节泛白。她一直以为,只要稳坐中宫,扶养储君,便可保住母仪天下的尊荣。可谁知,那个杭令薇,如今竟成了众星捧月的宠妃,不仅博得帝王独宠,竟还怀了龙种!

      “真是好手段。”汪砚舒冷笑,咬字森寒。

      昔日后宫中,凡有小事皆先报皇后,可如今宫人们口中多的是“贵妃仁厚”、“贵妃贤德”,言辞之间已悄然更替主位。更可恨的是,朱祁钰竟毫不避讳,日日往返永宁宫,如同贵妃才是中宫正主。连身边最老实的内侍,提及杭令薇时眼神都多了几分敬惧,这种变化,让汪砚舒夜夜难眠。

      更令她无法忍受的,是这场孕事的政治意义。

      杭令薇的孩子,是朱祁钰亲生血脉。如今虽然太子朱见深尚在,却终究是朱祁镇所出,且是孙太后一手扶持上位。若日后这个皇子顺利诞下,谁能保得住朱见深那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

      这不仅是母仪之争,更是储位之争,生死之争!

      正当她思绪翻腾之际,一名宫娥轻步而入,低声道:“皇后娘娘,清宁宫太后召见。”

      汪砚舒收敛神情,理了理衣襟,不多时便到了清宁宫。往日神采飞扬、震慑六宫的孙太后,如今已是鬓染霜雪,眼窝凹陷,坐在雕花大榻上,神色阴沉。

      自朱祁镇被软禁南宫,她便如同失去了倚仗。太子虽尚在,可帝心早已不在这位侄子身上。杭令薇一怀有孕,等于将她们母子一步步逼至悬崖边缘。

      “坐吧。”孙太后虚扶一把,声音却没有半分慈意。

      “谢太后。”汪砚舒俯身一礼,端坐一旁。

      孙太后不多寒暄,眼神锋锐地直视她:“听说,那杭氏……怀了?”

      “回太后,三个月有余了。陛下宠她如珠如宝,连御膳都要亲自过问。”汪砚舒语气带着一丝刻意克制的讥讽。

      孙太后冷哼一声:“好一个狐媚子,竟能翻云覆雨到这般地步。以前哀家只不信那八字谶语,如今看,后悔没有早点除掉那杭氏!”

      她抬眸望向窗外苍灰的天光,语气愈发冷冽:“这后宫也罢,皇位也罢,若落入她腹中那孽种手中,我与你,镇儿,深儿,皆无立锥之地。”

      汪砚舒垂眸,声如细线:“太后教训的是,臣妾已明白。”

      “你知道该怎么做。”孙太后将指节重重敲击在桌几之上,那节奏敲在汪砚舒心头,犹如铁锤击鼓。

      “是。”汪砚舒轻轻点头,语气却透出一丝森然,“臣妾自会让太后的话落在实处。”

      孙太后慢慢闭上眼睛,似疲倦又似厌倦,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却仍带着一丝颐指气使的旧时风骨:

      “无论如何,深儿的太子之位,必须牢牢守住。哪怕以血换之,也在所不惜。”

      屋外,风起帘动,檐下的铜铃叮咚作响,仿佛冥冥之中已预示着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悄然拉开序幕。

      次日朝堂尚未开议,御阶之下便已有流言暗涌,如毒蛇般悄然游走在群臣之间。流言来得迅猛而恶毒,直指贵妃杭令薇昔年在瓦剌时行止不端,曾与也先、也先之弟,甚至太上皇朱祁镇皆有牵扯。言辞不堪入耳,愈传愈烈,竟连她腹中胎儿的血脉也成了质疑之源。

      这一切,根本不用细想,便知是出自汪砚舒之手。她深谙宫闱争斗之道,不愿亲自出面,便驱使父亲汪瑛在外散播谗言。汪瑛乃皇后之父,素来在士林中颇有威望,他几句似是而非的“忧虑之言”,便足以点燃朝堂众人的怀疑之火。

      果不其然,朝中竟有年高望重之臣面色肃然,拱手奏道:“陛下,臣久闻杭贵妃才情出众,然人言可畏,近日坊间多有异语传来,说她在瓦剌之时行迹可疑,恐误大明根本。况今怀有龙裔,陛下岂可不察?臣恳请陛下慎之又慎,验明正身,以保皇家血脉清白。”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鸦雀无声,众臣面面相觑,有人垂首不语,有人眼中闪过微妙神色。惟有站在班列之首的兵部尚书于谦,怒火中烧,毫不掩饰地踏前一步,拂袖而出:

      “放肆!贵妃娘娘乃社稷功臣,宁死不辱,如何容你等满口胡言、污蔑清誉!若非她只身忍辱,游走于敌营之间,大明京师焉能固守,陛下焉能安然登基?今她身怀龙种,你等不思感恩,反污其贞洁,是何居心?!”

      话音未落,朱祁钰猛地从御座上起身,龙颜震怒,眼中血丝隐现,手掌重重拍击御案,只听“砰”然一声,文案翻飞,惊动百官:

      “狂妄之极!竟敢口出妄言,污朕之贵妃,亵朕之骨肉!来人,将妄言之人拖下斩首!”

      群臣面色大变,纷纷跪地劝谏。朱祁钰却面如金纸,眉宇紧锁,愤怒之下,胸口剧烈起伏,一只手死死按住心口,强忍那熟悉的剧痛袭来,脸色已然惨白如雪。

      “陛下——陛下!”成敬与内侍急忙上前搀扶,众臣惊恐万状。

      “朕无碍!”朱祁钰咬牙坚持,声音嘶哑却不失威严,“尔等听好了!杭贵妃乃朕亲迎归京,朕心所系,她腹中龙胎便是我大明嫡脉!谁敢再妄议一字,朕必诛之!”

      言罢,他挥袖而坐,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眼神依旧如冷刃般在朝臣中扫过,杀气森然。

      一时间,朝堂气氛凝重如铁,无人再敢作声。那诬言初起的朝臣早已被禁军压下去,朝中再无半句异议。

      退朝之后,朱祁钰甫一回到乾清宫,便神情冷峻地吩咐成敬:“今日朝中之事,不许泄露半句于永宁宫。若让小薇知道是哪个小人妄言中伤,朕便亲手拔了他的舌头!”

      成敬心中一凛,忙低头应道:“是,奴才谨记。”

      他服侍朱祁钰多年,他素来仁厚宽和,极少动怒至此。而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陛下如此杀机毕露。

      可这宫墙深深,终也遮不住风语。

      是日下午,杭令薇循例往坤宁宫给皇后汪砚舒请安。殿内香烟袅袅,帘影婆娑,汪砚舒倚在湘纹软榻上,淡扫蛾眉,目光含笑却不带一丝温度。

      “妹妹这身子,怕是快有四个月了吧?”她端起茶盏,语气闲淡。

      杭令薇微微欠身,柔声应道:“回娘娘,确已快满四月。”

      “坐下罢。”汪砚舒抬了抬手,唇边含着似笑非笑,“站久了,若是累坏了肚子里的孩子,陛下定要怪罪于我。”

      杭令薇盈盈一礼,低声道谢,坐于一旁。

      汪砚舒啜了一口热茶,悠悠又道:“说起来,咱们也算有缘,昔年同在尚宫局共事,如今共侍一夫,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既然如此,本宫有句话,不得不与你说道说道。”

      杭令薇静静听着,只道:“娘娘请讲,臣妾愿闻其详。”

      汪砚舒嘴角微勾,话锋一转:“今日朝会上,有言官奏对,说这胎儿来路不明,竟不是陛下的骨血。”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顿时凝结。杭令薇轻抬眼眸,神色未改,声音依旧温缓:“娘娘说笑了。臣妾自归京后寸步未离后宫,宫人眼目众多,日日与陛下相守,若不是陛下之子,又还能是谁的?”

      汪砚舒缓缓放下茶盏,指尖轻敲案面,语气却更冷几分:“可有些人说,妹妹在瓦剌时曾被也先拖入帐中,又曾被太上皇当众强吻,更曾被弃于雪地之中,生死一线……你说,这样的身子,还算清白吗?”

      此语宛若利刃,层层剖开杭令薇内心那道早已疮痍的旧伤。那一幕幕噩梦似的往事。寒风卷帐,冰雪入骨,挣扎、辱骂、泪水、血痕,一时间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她的手指悄然收紧,藏在袖中的指节泛白,唇角却勉强勾出一丝微笑。

      “多谢娘娘关心,臣妾虽遭不幸,所幸命大得以归来。至于这些流言,旁人信与不信,陛下信就够了。”

      汪砚舒见她脸色微白、眼底含霜,心知此番言语已狠狠刺入她的心,却仍含笑低语:“妹妹若真是无妄之身,自当无惧流言。本宫说这些,不过是好意提醒你,如今身怀龙种,更要谨言慎行,切莫因一时疏忽,坏了太子之位的稳固。”

      杭令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心绪,低头柔声道:“臣妾谨记娘娘教诲。”

      汪砚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整了整衣袖,道:“时候也不早了,妹妹身子要紧,回去多歇息吧。”

      杭令薇起身告退,步出坤宁宫时,脚步微微踉跄。春光再盛,也驱不散她心中涌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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