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丧灵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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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正正地饴糖掠过空中，最终“啪嗒”，砸在萧白衣肩头，又被翻弹至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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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萧白衣初醒，浑身无力，只有靠双手扶着窗沿才能堪堪站稳。窗外，房屋星罗棋布，探头望去一望无际。苏醒不见尹扶月，她拂过鬓边刘海，幽叹一声。
无聊之际，她瞧见对面屋顶上——一只花猫正在“妖娆”的打滚蹭痒。萧白衣一亮，搓搓指尖，口中念咒，想施道小符引它注意。
指肚都搓红了，也没瞧见一星半点的金色痕迹。萧白衣蹙眉，暗道：“莫不是没睡醒……”还未想完，忽觉肩头一阵酸痛。
“咚”。
愣了一瞬，萧白衣撑着口气缓缓转身，当即便和一脸复杂的尹扶月四目相视。
暖风着帘子刷拉拉的翻飞，空气寂静，只得隐约听到一声细微的“喵”。萧白衣抬手摸摸方才被砸之处，而后径直拾起地上滚了灰的饴糖，良久抬眸，眼中满是不解。
“怎的突然砸……”话说到一半，她盯着掌中饴糖，突然愣住了。萧白衣用力攥紧饴糖的手抖个不停：
砸……那身体怎么会没有感知？
而这种感知事物的能力，往往与修士的灵元挂钩……但，她并没有感知到饴糖的到来！
说明……
感知……灵元……萧白衣幡然醒悟。她面色如常，空出的手却在整理衣服后，火急火燎的探上心口。
然而这次，掌心却再没感受到过汹涌的灵力。
胸口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只在风吹过时，泛起丝丝若隐似无的水纹。
灵元好像……
惊惧如雨后春笋般缠绕心头，几乎要将萧白衣勒的窒息。还未等她缓过神来，尹扶月已是满脸张皇的冲到身边，过了好一阵，才搀住了萧白衣的胳膊。
“你……”尹扶月登时明了一切：萧白衣并没有躲避，甚至连丝毫防卫痕迹都没有。
她顿觉心乱如麻，眨眼间便被滔天的愧疚淹没，在瞥见萧白衣发抖的手中还托着那块脏兮兮的饴糖时，当即无措道：
“我我我我……是我不好，距离太远还非要抛东西给你。”瞧见萧白衣似是无动于衷，尹扶月心中一颤，只觉大难临头。她边搀扶着人，边笨拙的在腰间一阵乱摸，半晌才将剩下那一块干净的饴糖掏出，手忙脚乱地换下萧白衣掌心的脏饴糖，声音很小：
“那个脏了……你吃这个……”
岂料，萧白衣只是呆呆望了她一眼，抬脚就要离开。尹扶月心中一紧，蓦然泄了气，一时无言，望向白色身影，正欲说话，却见那人身形骤然一抖，当即赶上来，伸手将她稳稳扶住。
“我不好，你可以使劲的砸回来……可……”尹扶月的声音愈发小：“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萧白衣借力站稳，只摆摆手没看她，脚下却直直往圆桌处走，嗓音沙哑：“我只是刚醒，需要再缓缓，你别怕。”
悄悄抬眼瞧了萧白衣一眼，尹扶月唇角微扬，可很快又被压了下去，闷闷应了声“嗯”后，随她一同坐在圆桌边。
还未坐下，尹扶月便率先出手，把茶盏摆到桌上，拎起茶壶一声不吭，风也似地冲出屋外。
偌大的房间，眨眼间就又剩了一个人。萧白衣咬牙，迅速将手搭上心口，掌下从未拥有过的平静，此刻犹如寒冰般深深刺痛她苍白掌心，不多时，她的手骤然脱离，砸在大腿上。
怪不得……见四下无人，萧白衣终于红了眼眶。
怪不得当初在塔的第三层她无法使用传送符，却只能用较为简易的巡视咒。
因为当时的灵力已经不支持她用传送符了！
从那时起，灵力就已经开始消退……直至方才，她甚至连招猫逗狗的小把戏都无法施展了。
如今回应她的，也只是心口处的一片死寂。
她……没有灵力了。
她也不是傻子，回眸瞧见尹扶月动作和神情也能猜出一二。无非是试探！可方才最惊恐的是：她并非不是不想动，是压根没有觉察出来有人朝她投掷东西！
在百兽林外，凭借树木抖动推断树后有人的能力已彻底成为往事。现在的她，就连人到身后，朝她丢了块糖都无法感知！
谁想曾经不可一世、开宗立派、设下结界的修真界第一人，如今竟也落得遭人暗算、灵力尽失的下场？！
泪水划过脸颊，流至下巴，最终滴落在白衣上，绽出了一朵水花。她紧抱双臂，耸肩、垂眸，眼泪无声的涌出。
温热地泪珠挂在下巴上，泛起一阵酥麻，萧白衣脑中逐渐清明。
事已至此……她边想着，抹去眼泪的动作猛地顿住，手指在下眼睑处停留好久，才幡然醒悟。
事情好像不对……凡间的毒，又怎能对她造成如此致命的打击？
别说灵元尽失，就是发烧流涕都不该！
萧白衣缓缓抬头，眼里满是决绝——是修真界的毒。她凝神思索片刻，紧咬牙关，从口中挤出几个变了调儿的字：
“‘声东击西’毒……”萧白衣攥紧拳头，浑身发抖，喃喃自语：“这东西竟然能用我身上？”
屋内温暖，可她却不寒而栗。
这名唤“声东击西”的毒，在修士体内蔓延极快，除非事先吃药，否则绝不可能躲过。
而中毒后，毒素可以封住并侵蚀修士的灵元，迫使其用刀剑功夫，在使用刀剑功夫，面对穷凶极恶之徒时，不可避免的会有跳、砍、劈、闪等大动作。
萧白衣拧眉。
此毒阴损就在此处：一旦有大动作，毒素就会反噬灵元，加重对灵元的侵蚀，是实打实的“声东击西”！
若想康复，只能在完全不动武的情况下，慢慢熬着，直至熬过毒素的时效期，随后逼毒出体，即可再次使用灵力。
於菡此番，明摆着就是冲她和灵元来的！萧白衣叹了口气，愤愤道：“手段很高！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言毕，她红着眼睛自嘲一笑，连着不知道骂了谁几声“废物”。
萧白衣做梦都想不到於菡的速度如此之快，也摸不透於菡的棋走到了哪一步。
眼下，弄清实况比登天还难！灵元封闭加上没有灵力，压根不可能查看到跨界结界的情况，由此，她无法得知，找到於娴尸体的人如何同於菡，和修真的人联系，更别提确定曝光於娴尸体那人的老巢置于何处了！！
若想得到通信讯息，此前还有一法子：就是再次潜入狼牙堡探索，看是否能寻到於菡传信的秘密。可当今情况下，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不光处处是死路，还处处无法解释！
从下毒却又不曝光来看，她十分确信有人联合於菡布了一个大局，而以目前形势来看，她胡乱猜测无疑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萧白衣撑着脑袋，闻听门外呼啦啦的穿梭声，这才重新燃起斗志。
下一瞬，有一着灰白色衣衫的人破门而入，萧白衣还未吱声，那人便抢着将茶水倒好了，做完一切后，才老老实实坐下。
尹扶月垂头坐了良久，心如擂鼓，手放大腿上，紧攥裤子半天没说话。然而，眼下突然出现一只捻着饴糖的手，她一愣，手的主人见她久未抬头，还轻轻敲了敲饴糖。
鼻子一酸，尹扶月低着头接过，小心翼翼将其含在嘴里。清甜钻入肺腑，她紧皱的眉散了，还未开口，便听一温和女声抢先一步道：
“无需因此不安。”
尹扶月豁然抬头，正巧撞进萧白衣沉寂的眸子中，顺带将其眼尾的粉嫩收入眼中，她应了一声，别开了头。
别的说不出口，尹扶月只道：“抱歉，我不该那么鲁莽，递东西应该走近些……”话锋一转，又小心翼翼道：“我方才和给你开药的老大夫说话去了，不成想刚回来，你就醒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不见的地方，手紧紧绞着衣襟：“你醒的好快，我我我我我为你感到高兴……”
药？萧白衣抿唇：
多半是那老大夫按照行医经验开的药。而自己是灵元受损，江湖的药根本不管用。萧白衣微微颔首，温柔的勾唇，捧起茶喝了一口：“那你们聊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尹扶月深吸口气，将老妇有关七杀道的经历挑着捡着托出部分，最后道：“你见多识广，又曾开客栈，应该知道七杀道吧？”眼睫微颤，接道：“就是那群摆弄铁链的杀手。”
将茶盏轻轻放下，萧白衣面色如常的点头，顺势接话：“知道一点。当年，尹秋筝大侠好像就是因受了他们的暗算，才退隐江湖。”言毕，心湖却泛起层层涟漪，晃得她好不安宁。
又啜了口茶，萧白衣扪心自问，实在找不出不认识七杀道杀手的理由——三十多年前，正值她闭关修炼灵元的关键期。
门外的骚乱惊动了在草屋里闭关的她。阵阵呼救声萦绕耳侧，萧白衣轻抚心口处那大半颗已经成型的灵元，最终咬牙破阵，画符降临在那女子身侧，挥袖瞬杀七杀道杀手七人。
事后，她因强行破阵出关，被灵力反噬晕倒，醒来时正躺在那姑娘怀中，再一摸心口，“仙身重组”后重修的大半颗灵元，已经被侵蚀的只剩一半了。
萧白衣抿唇：如今剩下的这一半也快不行了。
房内寂静，尹扶月屏息凝神，最终没在回避，而直视萧白衣的眼睛，一字一字道：“竟是如此……”
明明不是……尹扶月懊恼异常：看来真错怪她了，明明老妇早就说过可能记错了……自己还偏要试，真真是疑心生暗鬼！
点了点头，萧白衣端起茶盏，没去看她，唇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声音变沙哑的瞬间，一口茶水入喉，硬生生将声音压了回去：
“是啊。”
如今她暂时失去灵力，说了又能怎样，她又该拿什么证明所说的一切？
是对是错，她也不知。
萧白衣心里很清楚：她不能决定未来如何，能决定的只有当下，她做的决定必须是当下情景中最正确的！
敌人未明，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念头划过时，她只觉心头似乎被尖锐地东西猛地刺了一下。这一下，比那“声东击西”的毒更让她窒息。
重重咳嗽两声，萧白衣呼吸一滞，下意识望向身边。
尹扶月不明所以，只焦急道：“你现在怎么样？”
萧白衣捂着心口摇摇头，无奈笑笑，艰涩不已：“别怕，我还没缓过来呢……”
闻言，尹扶月别过头，嘟囔一句：“哦哦。”
眼中是对眼前人毫不掩饰的愧疚。萧白衣趁她转头，默默拭净眼角湿润：
这个决定实在太冒险了，但又一时无法言明，此非她所愿，却已是当下唯一的生路。
“能决定的只有当下......”她反复默念，将那抹不合时宜的柔情牢牢镇压回心底。
“嗒嗒”声响起，尹扶月当即回神，看向木门，只见门外出现个粗布麻衣的熟悉身影。
“方大侠？”尹扶月起身，声音惊奇的变了调儿：“您方才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丧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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