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食脑魔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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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离开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宇多源美代也好，食脑魔也罢，不过只是横滨存在的一点细微的波澜，对于港口黑手党这个以走私、经济和暴力犯罪为主的庞然大物来说，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
食脑魔——介于现在不管是称呼她为“宇多源美代”还是“小川南”都不太合适，我们还是选择食脑魔的称呼，被妥善地关进禁闭室，派人严格看管。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找回自我的食脑魔此后一直不哭不闹，十分安静、乖巧。
只不过有些呆呆的。中原中也隔着小窗户看了一会安静地背对着门口坐着的食脑魔，自沉睡中醒来后，她便一直维持着这种呆愣的情况，仿佛大脑收到了太多的信息冲击，难以接受现实一样。
他拍了个照片传给尾崎红叶，模糊掉一些敏感信息，把有关宇多源美代的事情告诉了尾崎红叶。
之后，中原中也就转身投入到工作中去，一直到下午，才伸了个懒腰，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准备找个地方喝一杯。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旁边驻足的一道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中原中也蹙眉看着那道站在阴影中，似乎是在盯着港口黑手党大楼的人影，悄悄摸过去。
待看清楚人影的面貌，中原中也不由一愣：“三船？”
突然被叫住名字让人影不由吓了一跳，他回过神来，眼中还带着茫然，仿佛突然被叫醒的梦游者。
“你是三船吧？好久不见了。”中原中也看着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心情复杂。
“啊……中也啊，好久不见了。”三船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看起来心不在焉。
“怎么到这里来了？”中原中也问道，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前同伴。
名叫三船的男人今年已经24岁，早在六年前就作为成年人离开了“羊”组织，前往擂钵街外的地方谋生，那时中原中也还不过是个10岁的孩子，因此对三船的印象并不算深刻，再加上对方这几年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原中也差点没认出来这位曾经的“同伴”。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不由仔细打量起阔别多年的三船来。他有一头黑色的短发，发尾打着卷，看起来似乎烫过了，穿着一件棉布的衬衫，可惜洗的有些发皱，外面套着一件二手毛料西服，不过款式有些偏大，穿在身上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滑稽。
“是来找我的吗？”中原中也问道。
“啊……不，只是恰好路过，想起来你在这里，呃……”三船说到一半，似乎想起什么，有些尴尬地停在原地。
“没事，‘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你不早就离开那里了？”中原中也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这个，“你离开的时候白濑他们还没加入，后面的事情变成什么样，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话虽如此……”三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说到一半又停下来，他总是这样，说话吞吞吐吐，做事犹犹豫豫，一向被擂钵街的人看作是懦夫的典范。
不过在中原中也印象中，他并不讨厌这个有些软弱的老好人。
“你最近怎么样？”中原中也问他。
“还好，找了份工作，在打工，老板不介意我没有学历，愿意教我。我还租到了附近便宜的房子，店里管晚饭，午饭就在便利店解决，我最近存了些钱，不过还没想好是去学点什么东西，还是……”
三船慢吞吞地说着，中原中也就这样听着他有些啰嗦的话，突然三船提到一句：“我最近，可能要结婚了。”
“欸？”中原中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三船已经24岁了，确实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这样啊，呃……恭喜？”
三船脸上露出笑容来，神情真切了很多。
“嗯，我们后面可能就要结婚了，横滨物价太高，我们打算去乡下，不过她不太喜欢自己的老家，我们还没想好去哪里，听说伊豆那边不错，箱根也可以，那边的温泉很有名，我可以去温泉店打工……啊，不好意思。”
注意到自己又一不小心说多了，三船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
中原中也摆摆手，“没事，所以你快要离开了？”
“嗯……如果顺利的话。”三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临走前，想找个人告别，不然……怎么说，没有人可以告别总感觉很可怜的样子，但是‘羊’的人都……我只知道你在这里，虽然我们很久不联系了，但是……所以就想来这边碰碰运气。”
“不会麻烦你吧？”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怎么会，这是好事啊！”中原中也倒是很开心，虽然和三船并不算十分熟悉，但是看到过去的同伴能够走出擂钵街的阴影，找到幸福，甚至即将开启崭新的未来，对中原中也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们去喝一杯吧。”中原中也顺势说道，“我请客，就当给你饯行了。”
三船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连连摆手：“不，我来吧，就是酒可能不是特别好……啊，你可以喝酒的吧？”
“当然！”
临近夜晚，横滨的许多居酒屋都开启了营业，三船和中原中也找了一家临河的、可以看到河畔风景的居酒屋店，坐在里面的隔间聊天。
或许是因为好事将近，不管是中原中也还是三船，都喝得有些多了。重力使的外套和帽子扔在一旁，大咧咧地靠着椅背，三船略显拘谨地捧着酒杯，但是脸上泛起明显的红晕。
“说起来，其实我来找中也，还有一件事来着……”三船又喝了一口酒，在醉意的促使下，他也大胆起来，“我得跟你道歉才行。”
“为什么？”中原中也醉醺醺地问。
“因为，我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讨厌中也。啊，也不对，怎么说……我很讨厌有能力的人。”三船摸了摸酒杯外壁渗出的冰凉水珠，回忆道，“擂钵街的生活太辛苦了，外面也一样，离开了‘羊’的庇护，我不过是个没学历、没技术、没胆量，甚至连户口都没有的没用的家伙。”
“没有钱，也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有人愿意雇我，辛苦打工还被赖掉了工资，最落魄的时候甚至要躲在垃圾桶旁边盖着纸壳睡觉。”
“那种生活太辛苦了，简直过不下去，我时常去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偏偏是我要遭到这样的对待？后来我想通了——不是偏偏是我，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太无能了。”
中原中也在醉意的影响下思绪变得迟缓，他眯着眼睛看着灯光下的三船，穿着白衬衣的落魄男人弓着背坐在椅子上，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但是神情却在灯光下被映射的闪闪发光。
“我……真的很羡慕你们。中也是异能力者吧，所以很轻易就能在擂钵街活得很好，哪怕是白濑他们——虽然我不认识他们，不过也听说了一些事，哪怕他们都要依赖中也的能力。港口、港口黑手党也是一样，哪怕挫败了‘羊’，也不得不承认中也的强大，明明曾经是敌人，却能轻易被港口黑手党接纳，还委以重任。”
三船的目光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茫然起来，“真好啊，要是我也是异能力者就好了……”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没有开口。
“不过想也不可能吧，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我这样胆小的人，就算给我什么天大的能力，也一定会怕得要死，战斗、暴力什么的……”三船嗤笑一声，“想想都担心的要死。”
中原中也看着有些喝醉的三船，哪怕他自己此刻也有些醉意，但大脑却罕见地维持着平静：“你现在说的话，可不像是胆小的样子。”
“因为我想明白了。”三船看向中原中也，原本应该是钦羡甚至嫉妒的目光，此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让中原中也产生了一种被怜惜的错觉。
“中也，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我没有像你一样超越常理的能力，也没有聪慧的大脑或者冷酷的秉性，我只是个普通人，那些如梦一般暴力的、血腥的、危险的生活是我永远无法触及到的幻影。”
“但是啊，正因如此，我才得以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活得只属于我的‘未来’。”
“我混迹在你们之间太久了，以至于差点忘记了普通人的‘幸福’是什么，但好在我还有机会。”三船洒脱地笑着，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样自由的笑容。“我遇见了爱我的人，我也很爱她，前几天我向她告白了，我们决定在一起。”
“我们彼此的前半生都充满了不幸，但好在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弥补过去的创伤，中也，我会结婚，在乡下生活，生两个孩子，抚养他们长大，送他们离开家乡，然后和我的妻子白头偕老。”
“这是独属于我的，‘中原中也’永远无法抵达的幸福的‘未来’。”
三船看向中原中也，目光忽然变得悲伤，喃喃自语道：“但是明明是这样幸福的事情，你这样善良的人却注定无法得到，一想到这件事，我就觉得——”
“真不公平啊。”
人类与非人类，异能力者与非异能力者。
虽然同处一片天空之下，但是却因为身份的差异被迫只能看到不同的天空。
身为普通人的三船渴望力量却无法踏入异能力者的世界，最终只能在边界徘徊，等待自我和解的那一日。而作为异能力者的中原中也，却自诞生起就注定只能与暴力为伍，友情、亲情，普通人的幸福于他而言只是一场注定消散的泡沫。
但是很快地，中原中也的情绪又重新变得昂扬起来。他想起了深见曾对他说过的话——“血肉之躯”。
作为非人类的他，已经获得了与人类如出一辙的“未来”，这无疑证明着所谓不同人群之间的“壁垒”并非没有打破的可能性。
他是荒霸吐，他是重力使，他是中原中也。
这样想着，“未来”难道不是充满希望吗？
“别担心。”中原中也开口，放松地又灌了一口酒，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短暂的喜悦之中，“幸福那种事情，我一定会抓住的。”
“我可是……中原中也……”
这一晚，不论是解开了心结的三船，还是发自内心感到欣喜和希翼的中原中也，都难得喝醉了。
三船看着趴在桌子上，浑身泛着酒气，已然喝醉睡着过去的中原中也，用力眨眨眼，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觉得骨头在发出劈里啪啦的舒爽感。
他把外套重新穿在身上，一叠纸币放在桌子上。老板看他也喝了很多，不由劝告：“这样回去没问题吗？不如留下吧，走夜路很危险的。”
三船摇摇头，把醉意从大脑中赶走，他指着醉倒在桌子上的中原中也，说道：“不用了，照顾好他就行，至于我——”
他看着屋外阴云密布，不见星月的天空，迎着充满水汽的晚风，露出一个昂扬的笑容来：“我要去追寻我的‘未来’了——”
与此同时，因为心情阴郁而再度选择入水的太宰治，正随着河水漂流。
黑蒙蒙的天空没有月亮，星星也不见踪影，失去月光照耀的世界一片漆黑。太宰治浸泡在水中，水面曲折了周围路灯投射来的光线，让一切变得如波纹一般跳跃。
他正沉浸在这难得安逸的时光中，独享这属于自己的死一般的宁静，突然一股力量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朝一旁拖去。
太宰治被不速之客打乱了呼吸，下意识挣扎起来，随后他便感受到抓着衣服的手一顿，松开后攥住他的胳膊。
太宰治被拖到岸边，因为挣扎他甚至无辜受难地呛了好几口水，此刻正难受地在岸边干呕，身体发出抗议，试图把肺部的水排走。
“抱歉。”织田作之助站在一旁，拍着他的后背。
“什么啊，是你啊。”太宰治看了一眼织田作之助，对方红色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中深沉的发黑，“先说好，我可不是意外落水。”
“啊，我知道。”织田点点头，“你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在游泳吗？”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不，是入水。”
“入水？”织田作之助没有太搞明白这件事，不过他很快把这个疑问抛到一边，“不说这个，太宰，出事了。”
太宰治拧干衣服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前杀手、现港口黑手党底层人员的织田作之助，世间鲜少由他觉得棘手的事，而能让他找上同为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的，必然是——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深见失踪了。”
剩下的一只靴子终于落地，太宰治心中一片坦然。
终于开始了，他心想。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食脑魔0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