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王］神女手握失忆剧本》puddle

8、变故（下）

　　那里一样吵杂，甚至程度比他们刚回来时更甚，操着超灵体追杀弟弟的月子把家里闹了个人仰马翻。

　　「月子大人！那是您的弟弟啊！」大掌侍哭喊，却因为顾及精神不稳的苗掌侍而无法上前阻拦。

　　「住口！那不是我的弟弟！那就是一个畜牲！」暴怒的少女疾言厉色骂，接着转向叶和质问：「你怎么能！你怎么敢！！那是我们的母亲！！」

　　——是那个女人先对不起我。

　　叶王听见小儿子怨毒的思绪。

　　是她没有生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她没有让我拥有能力，我只是按照保行大人的话，把她交出去换我的前途，我有什么错！

　　带着自卑的憎恨扭曲了久病者的心。

　　叶和装作害怕的模样，躲到了他的父亲身后。

　　大掌侍这才发现家主回来了，可紧接着就注意到他怀里的包袱，看见白布中透出的焦痕，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她搀扶着的苗掌侍爆发出悲痛欲绝的哭声，快速喘着气，然后身子一歪，竟是生生哭晕了过去。

　　「苗掌侍！」月子惊喊。

　　又是一阵混乱。

　　——只要我身上流着麻仓的血，她跟大哥就不可能杀我，杀害亲弟弟的名声足以毁了他们一辈子。

　　他几乎把一切都算得太清楚，这点大概是像他的。

　　叶王叹息，他让猫又股宗暂时把他怀里的莲姬抱走，才回过身，探出手捧起小儿子的脸细细端详。

　　??原来当年那个险些被他杀死的婴儿长那么大了。

　　这第三个孩子还在莲姬腹中时，他曾无数次卜算都却得到同样的结果，这个孩子将会害死母亲。他本打算直接将他扼杀在襁褓里，但莲姬会难过，所以最后仍是作罢。

　　「你的母亲很期待你的到来。」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却是透过他在看那段过去的时光。

　　「你的到来，让她很高兴，很谢谢你。」

　　叶和抬起头，对上父亲在这一刻露出的温柔笑颜，一股彻骨的寒意却从脊柱窜上，本能尖叫着逃跑。

　　——但来不及了。

　　「再见。」

　　话音落下，伴随一声响亮「喀」，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时，叶和瘫软的身体已经倒在地上，没有了生息的双眼因死前的错愕而保持睁大的状态。

　　那双牵过稚子的手亲自扭断了儿子的颈。

　　叶王从僵住的猫又股宗手上重新把莲姬抱回怀里，悠然走向屋内。

　　「快傍晚了，你们怎么都不进屋？」

　　接着他像是才想起什么，从袖里抽出一张符，随意一扔，当符纸贴上叶和尸体的那一刻，尸骨顿时化为灰烬。

　　次日，麻仓家发出讣告，次子麻仓叶和因病离世。

　　没有人意外，毕竟他的体弱多病人尽皆知。

　　——「苗掌侍出家了。」

　　次日的早晨，叶善宣布了这个消息，他们面前桌上摆着早上的饭菜，但却无一人动筷，众人脸上尽是憔悴。

　　「或许对她而言，这也是好事。」月子干涩出声。

　　他们默契地都不去提昨日发生的种种。

　　「唰。」

　　听见这个拉门声，叶善与月子的身体一下紧绷起来，兄妹俩双双垂下头，不敢去看主位上落座的人。

　　「怎么了？都不吃饭吗？」

　　两个孩子对父亲的问话沉默以对，应该说他们也不晓得该怎么去面对他，特别是在昨天目睹他云淡风轻地杀了弟弟之后。

　　叶和该死，但动手杀他的叶王却令他们感觉到，好像亲自扭断自己孩子的头是一件大不了的小事，这未免让他们感到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谢谢父亲，月子并不饿。」少女站起身：「我先去修练了。」

　　叶善一同站起：「我也是。」

　　等到两个孩子一起离开后，猫又股宗开口打破室内的死寂：「请原谅他们。」

　　「他们并不是害怕您。」他的话悲哀却真切：「他们只是一时之间还无法消化事实。」

　　叶王垂眸敛神。

　　「我知道。」

　　他也知道，那个会保护他的、为了他而活的人已经不在了。

　　最后谁也没吃那天的早餐。

　　——一个月后，收留苗掌侍的佛院传来消息，苗掌侍病重过世。

　　她没能撑过失去她的悲痛。

　　麻仓家为苗掌侍处理后事，等一切结束后，叶王再回家时已是深夜。

　　他躺在床榻上，房外侍奉的仆从没人敢出声，在寂静中的那些声音却让他迟迟无法入眠。

　　他伸手去揽，怀里依然空落。

　　灵视带来的声音在那一刻变得更加吵杂，好的、不好的，全在他耳边回响。

　　『阿莲与兄长——』

　　她的声音依稀萦绕在耳边。

　　他拢紧怀里的空落。

　　「??要一直在一起。」

　　被烛光拉长的影子里，有什么正在阴影里扭曲。

　　———

　　自那之后过了很久，久到京都都将麻仓家出过一位妖女夫人的事情淡忘、久到平安京不复存在、久到那些平房被高楼大厦取代。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女孩穿着漆黑的单衣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与时代不符的打扮却没引起任何注意，并未触地的双脚表明她的非人身份。

　　「爹爹，好像哪里都去过了呢。」女孩无聊地抱怨，脚步往下一踩，一下轻松跃到了路灯上。

　　「莲姬！」被称呼为爹爹的银发小人被留在原地，一边要看地图一边要看跳到高处的女孩，有些忙不过来急声呼唤。

　　莲姬没有搭理他，站在路灯上，阖眸感受着微风的吹拂，老是待在地面，那些沉闷的空气都快把她闷死了。

　　「??对了，我们去恐山吧！」

　　银发小人闻言放下了地图：「啊？」

　　「那个三大灵场之一的恐山啊！爹爹刚刚匆忙翻过去的那一页上写的！」小女孩这么说着，踩着微风身姿轻盈飘落回到小人身前。

　　「位处下北之地，失去归宿的灵魂最后所来到的地方。」她朗声笑道。

　　「这不是很适合现在失去记忆的我吗？」

　　听见她的这句话，小人神情凝滞，一时无法回应，良久后涩声：「这??不一样，妳是神??」

　　「神也是灵魂。」女孩耸肩，不甚在意自己大逆不道的发言。

　　「所以走吧，我们去恐山。」

　　失去了记忆，也找不到归途的莲姬带着笑容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