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焰》新十九

3、第 3 章

　　尉时靳看着尉律城发给他的照片。
　　音乐厅被完全重装了。吊顶上装着七位数的顶级音响设备。就连所有的灯光，舞台，还有舞台下的座椅沙发全都换了。之前板正的音乐厅改成了一个live音乐现场，像一个小型演唱会的场地。
　　有一瞬间仿佛所有灯光，音乐都活了过来。
　　他似乎看到他们五个人站在舞台中央。各色的灯光不停变幻，形成各种形状。他们在人潮鼎沸中唱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音乐，台下的观众的热闹都成为他们的一部分。
　　他看着有些眼热。
　　欲望战胜了理智，他打字过去回复：要。
　　尉时靳想了一下，反正他哥的钱也花不完，什么狐朋狗友都叫上到他的新场子玩，毕竟这样才不负他哥的“一片心意”。
　　尉家二公子的回国第一次生日排场极大。
　　舞台下方的座位区坐满了人，眩目的灯光加上空气里酒精挥发的味道都让人异常兴奋。
　　七位数的音响和设备震的人神经动荡，舞台上的驻唱表演很嗨。
　　尉时靳也很嗨。
　　还差一刻钟十二点的时候舞台上的音乐突然停了，刚刚还很嗨的唱着rap的男歌手尴尬地咳了一下嗓子，艰难地说。
　　“不......不好意思，嗓子进虫子了，我下去清理一下。”
　　若不是实在难受，作为一名专业歌手大概率是不会这样从舞台上下来的。
　　原本打在歌手和乐队身上的灯光也暗了下来，现场进入了一段短暂的安静。
　　大概过了两分钟的样子，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亮了起来，照出舞台前四个人的剪影。
　　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那三个人手上拨弄乐器的动作，一个披着长发，腰细腿长的剪影站在乐队中间。
　　架子鼓，键盘，吉他的碰撞声迎面传来。
　　不是舒缓的情歌，也不是繁琐的rap，是一首从没有听过的富有节奏，朝气蓬勃的乐队歌曲。
　　女声出来的那一瞬间，灯光亮了。
　　在舞台正前方跟朋友喝酒的尉时靳愣住了......
　　舞台上的女生穿着一件卡其色的背心，高腰长裤，窄腰露出来一节，马甲线雕刻在她的小腹上。
　　她的头发很长，有些跑到了她的胸前，也有些随着她的动作跃动时不时遮住她那张略带混血感的精致小脸上。
　　她一边跟着音乐的节奏跳动，一边弯下腰拿起从不知道身前哪桌递的酒，然后趁着音乐的空隙朝他的方向举杯，喝了一大口。
　　她的眼睛亮极了，像是天上的星星。
　　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乐队带着蓬勃的生命力点燃了全场，像是一场破人心防的恐怖袭击，没人能够抵挡。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跟着音乐律动，释放。
　　唱完第三首歌的时候，溪水的背后已经被汗湿透了，她的额头上和流畅的肩膀线条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在灯光的照射下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她呼吸有些急促，胸口起伏很大，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打湿。
　　她走到舞台的前方，拿着话筒，一只膝盖跪在地上对着尉时靳的位置叫他，笑得肆虐，
　　“喂，尉时靳，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尉时靳早就站在了舞台下方，他脸色紧绷，有些僵硬。
　　百感交集之中，他踏上舞台，用力抱住了她。
　　他知道，是毕业晚会那天她递给他的那三首歌。
　　此刻舞台的背景大屏上正播放着倒计时，11：59：36。
　　尉时靳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小五是明白他的。
　　另外三个人从舞台上走近他们，程肖远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蛋糕，蛋糕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英文——“fiveland”。
　　此刻，好像完成了某个人生的闭环。
　　人潮鼎沸之下，他似乎只能听见一个声音，
　　“我的愿望是，希望你们在广阔的世界里玩的开心。”
　　实在很难形容人在某些时刻的感受。
　　在二楼包厢和朋友玩牌的尉律城也这么想。
　　尉律城那双冰冷的眸子浓的像化不开的墨，他眼睛微眯了一下，视线集中在台下的人身上，好久没有说话。
　　蒋南北看他好久不动作，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提醒道：“阿城，发什么呆呢。跟不跟啊你。”
　　尉律城回过神，看了一眼桌上的公牌，嘴角扯起一个弧度，整个人看起来嚣张又狂傲。
　　他拿起手边的酒杯，尽数饮下。
　　辛辣的冰冷威士忌入口，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他没有看桌面，直接把筹码推了出去。
　　说：“all in。”
　　他要全部。
　　尉律城好久没玩牌，难得玩一次又赢得盆满钵满，引得几个人十分不快。
　　蒋南北有些不痛快，“我说阿城，你克制一下啊。我这好不容易休一次假，你得把我这半年的工资都榨干啊。”
　　傅三也附和着说：“城哥今天得买单啊，来来来再开几瓶好酒。”
　　尉律城心情不错，他们说什么都照单全收。又喝完一轮酒，他向一旁的斐然招了招手，在他耳边吩咐了些什么。
　　看着斐然离开的背影，傅三有点于心不忍，觉得资本家过于残暴.....
　　“大忙人啊城哥，这个点儿了还让然哥加班。”
　　略作思考了一下，似乎想到前些天傅家作宴上听到尉律城的母亲林纾女士跟她母亲聊天说的话。
　　林纾女士说，也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能铁树开花。
　　他有点忍不住笑出声来，照城哥忙的这个程度，哪有时间开花啊......
　　楼下，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溪水和尉时靳两个人走在前面，陈述，程肖远，易楠三人在后面。
　　像一对新人带着跟班浩浩荡荡地从舞台里圈向外圈逢人就敬酒。
　　整个场景很诡异但很嗨。
　　说是喝酒，其实就是认识一下朋友，意思意思。
　　今晚能来的，也都是他的至交好友。有纨绔子弟，也有人中龙凤。
　　但里三圈外三圈打下来，倒也喝了不少。
　　尉时靳带着他们四个正走到一个通道，迎面撞上了刚下楼的斐然。
　　他亲切的叫了一声，“然哥。”
　　斐然一身职业西装，带着金丝边框的眼睛，实在和周围的环境太格格不入。
　　他看了一眼尉时靳，友好的点了点头，把手上的东西向他递了去。
　　是一张支票，开头数字是5，后面的零晃眼没有数清......
　　“尉总说今天的消费都算在他头上，送你的生日礼物。”
　　尉时靳吃了一惊，虽然他从来也没缺过钱花，但是他哥这么大方给他一整笔还真是从未有过。他立刻手下支票，生怕对方反悔：“谢了啊，然哥。”
　　斐然轻笑一声，不动神色地提醒他，“别谢我，上去跟尉总说。”
　　饮酒过量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出现在溪水身上。
　　但今天，溪水喝多了……
　　他们五个里面酒量最好的就是小五，有自控力的是陈述，另外三个......。
　　酒蒙子。
　　但今天第一个趴下的是小五，给另外四个人吓得开始探她的鼻息。
　　“小五，醒醒，能走吗？”陈述有点不放心地用手背碰了碰她绯红的小脸。
　　她的脸有些不正常地发烫。
　　溪水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用手把面前的头发撇开，说话有些艰难：“喝啊，还能喝。”
　　说着又动手去拿前面的酒杯。
　　陈述看着她陷入了沉默，另外三个人看她倒下了也不敢喝了。
　　于是接下来的局面就是，四个人不发一语地围着她。
　　直到一阵闪光破开黑暗，溪水不舒服地抬起手挡了一下，嘴里嘟囔着，“怎么有闪电啊？”
　　程肖远用手机给她拍照，抱着肚子边笑边流眼泪：“不是，这英国人喝不了中国酒吗？怎么能醉成这样？”
　　拍了好一会，才想起了正经事，他说：“怎么把她弄回去啊？”
　　.....
　　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是让尉时靳先把她带回他和他哥家，他哥那毕竟有阿姨在能方便照顾她。
　　于是就此拍板。
　　半夜溪水是被渴醒的，她喉咙里像含了一块炭，整个身体火热的厉害。
　　眼前全是雾，只能依稀看到房间的轮廓，床前似乎坐了一个人，看不太真切。
　　她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
　　床前的人似乎感觉到她醒了，窗前的人大步走过来，用手碰了碰她的额头。他的手很凉，她的额头却很烫。
　　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男人拧起眉，面若冰霜。
　　他接了一杯温水过去，声音温柔低沉：“医生一会就到，要不要先喝水？”
　　溪水点了点头，但她感觉自己浑身烧的连骨头都在痛，起不了身。
　　男人把她扶起来了一点，将玻璃水杯递到她嘴边。
　　她喝了水，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但实在没精神，意识又模糊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
　　她脑子有点迟缓，看着陌生的环境，一时间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哪里。
　　溪水撑着手坐起来，想用手理一下头发，一阵剧痛从手背传来。
　　“欸欸欸，祖宗，别动啊，还输着液呢。”
　　陌生的男声从沙发那边传来。
　　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的休闲外套里面是一件整洁干净的白衬衫，但衬衫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突然被抓过来的。
　　声音由远及近，溪水抬头看他，“我这是在哪呢？”
　　傅三弯着腰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又拿着医用小手电在她眼睛前面晃了晃，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跟她说话。
　　“尉时靳家啊，昨晚你喝多了，喝到酒精过敏发烧到39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