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焰》新十九

30、第 30 章

　　月色朦胧，溪水顺着月光洒下的金箔目送着尉律城。
　　她站在比他高一截的台阶上，看着面前这个冷峻锋利的男人。
　　“小姨跟你说什么了？”
　　他回答的坦然：“她说尉时靳比我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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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确实没跟小姨说他跟尉时靳唱的这出围魏救赵。
　　啧，这下玩脱了。
　　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些戏谑，似是有趣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溪水皱了皱眉，像是自言自语嘟囔着：“她怎么跟你说这个。”
　　“席溪水。”
　　任何人被连名带姓地叫名字大概都会条件反射地一激灵。
　　更何况是从尉律城那张冷淡的薄唇里字句吞吐。
　　溪水的目光落在他锋利的唇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男人看了她半晌，最后什么也没说，突自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说的话被收回，尉律城转而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
　　“你不是说想站在最高的地方？”
　　他又在引诱她。
　　男人递过来的名片上，一个中文名在一众英文字母的排列下显得赫然突出。
　　裴露——Lulu。
　　“这是裴烬的表妹，从哥大毕业之后一直在裴烬的唱片公司做职业经纪人。”
　　见溪水看的出神，他解释道：“想要去高处看看的话。”
　　“裴露的专业能力配得上你的乐队。”
　　溪水接过那张名片，她发现名片下面的电话号码下方还有一串凌厉的数字。
　　是尉律城写的，裴露的私人号码。
　　目光重新落到他的身上，男人神情冷淡，面容是看不透的沉静。
　　她也就是在海边跟他聊天的时候那么不经意地一提，没想到真被他放在了心上。
　　他还真不介意自己借他的东风狂作一把啊。
　　“不怕我利用完你就跑啊？”溪水眯着眼问他。
　　只听男人冷哼了一声，语气中透着些许道不明的味道。
　　“你别忘了，我可是个生意人。能让你欠我，我倒心甘情愿给你用。”
　　啧，真是无奸不商啊。
　　生意要做大做强，真得是斤斤计较。
　　此时酒店的泊车员正取回尉律城的车，停在他的身侧。
　　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钥匙，尉律城的手撑在车窗框架上，一副欲要上车的样子。
　　溪水把他叫住。
　　“商人最忌讳纠缠在烂账里。”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这笔烂账你算得清吗。”
　　溪水是第一次，见到尉律城露出这种极其嚣张又张扬的笑。
　　今夜无风，他的声音却像是一阵残雨，落进了她的心里。
　　尉律城侧眸看向她，徐徐沉声。
　　“那就把烂账全都烧了，还你一个清净。”
　　话音一落，溪水的眼睫一颤，遮住了目光中的错愕。
　　震恫之余，她笑了一声。
　　“尉时靳跟你还挺像。”
　　她纤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那张名片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中有着说不清的欢快。
　　“收下了。”
　　她茶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路灯折下的星光，晃着指尖重新踏上台阶。
　　“不谢。”

　　整个星期溪水都待在席琳那里没有回来过，估计是家里少了女孩子，最近哥几个火气有点重，甚至有点想吃火锅压压火。
　　陈姨最近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
　　这还不到中午，程肖远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从门外拿进来外卖。
　　易楠的嘴歪了歪，想说话的话最终还是被咽进了肚子。
　　算了，吃人嘴短，不骂了。
　　披萨和一众面包摆盘放好在餐桌上，易楠尝了一口，默默放下了。
　　这次没等到他开口，程肖远自己说话了。
　　“要不……再给席琳阿姨打个电话，问问小五什么时候回来。”
　　易楠默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人是真虎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还记得三天前阿靳打电话给小五，第一次响铃没接，第二次很快接通了。
　　只不过接的人是席琳。
　　那天客厅里满满坐着溪水那没用的四个男人。
　　席琳开口的瞬间尉时靳福灵心至立马挂断了免提，一个打挺捞起电话接在耳边。
　　虽然听不到席琳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但是大概能从尉时靳从红变白的脸色上和磕磕巴巴的回答里判断，八成是被强力输出，臭骂了一顿。
　　席琳女士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很强烈的东洋味道。
　　给人的感觉既张扬又内敛，严肃又温柔，新派又复古。
　　很难让人不觉得溪水也是继承了她身上的这股恣烈。
　　但这种恣肆放在长辈身上，不由得让人心生怯意。
　　就在几个人等着看尉时靳笑话的时候，他把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递给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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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面相觑，暗中呓语，他们是真不敢笑了。
　　因为陈述也被教育了一顿。
　　很难说下一个会不会是他们。
　　尉时靳摆了摆手，摇头，平日里拽得二五八万的小老子这次很迅速的认了怂。
　　“我不敢打。”他坦诚无比。
　　他跟溪水假公开那个事儿快被席琳骂得七窍生烟了。
　　他可不敢往枪口上撞。
　　程肖远又把目光转动到陈述身上，试探的问他：“要不你打电话问问霍之洲？”
　　毕竟霍之洲和陈述二人是相交多年的挚友。
　　陈述拆披萨的手一顿。
　　他还记得来中国的时候霍之洲拜托他好好照顾溪水。
　　他是怎么照顾的呢。
　　一个没看住人被绑了，二个没看住人受伤了，三个没看住跟尉时靳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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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之洲都快打死他了。
　　他哪敢去触他的霉头。
　　而且听那天他在电话里的意思，就连霍之洲也是被席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痛批了。
　　毕竟像家里孩子受伤绑架这种大事。
　　隐瞒的人一巴掌，帮倒忙的人两巴掌，事后添乱的人更是降龙十八掌。
　　尉时靳跟溪水真是够能胡闹的。
　　想搞个办法给溪水的身份镀金，结果直接给两人公开。
　　真是火上浇油，泥上添乱。
　　四下沉默，晚风带着潮湿空气迎面扑鼻的时候，易楠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的手机扔在餐桌上，屏幕上赫然跳动着席小五三个字。
　　他俯身过去，点开了免提，女孩恣意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诶，我晚上到港城机场，快来迎接我。”
　　没等对面的人反应，她继续说：“憋死我了这一个星期，吃火锅成么晚上。”
　　易楠的嘴角抽了抽，她这语气真不像是在跟人商量的。
　　溪水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混乱中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霍之洲的名字。
　　陈述猜测：“你跟之洲在京都呢？”
　　她胡扯：“小姨不放心我手伤，非要带我上京都这再看看。”
　　其实她的手大差不差也就这样了，席琳主要是带她过来做个心理评估顺便确认一下她手的伤势情况。
　　幸好，她心理状况好得很，谢天谢地。
　　“你们一起回来吗？”这次是尉时靳问的。
　　“我先回来，霍之洲和小姨在京都多待几天。”
　　她继续说，把话题绕回来：“我真受不了了这里的吃的了，晚上能不能吃火锅啊？”
　　吃！
　　小小的老子发话了怎么能不吃！
　　吃最贵的！
　　晚上八点，某家火锅的包间内，溪水正在和坐在旁边的姑娘对着菜单大展宏图。
　　在最后又加了两份千层肚之后，程肖远有些憋不住了。
　　“不是，你把刚刚没讲完的话讲完，什么叫你在京都逛街顺手抓了一个人过来当乐队经纪人？”
　　溪水将菜单递给服务生，挥了挥手麻烦她带上门。
　　她转头面向程肖远，一脸纯真。
　　“我说的话很难懂吗？就是抓了一个人过来当经纪人啊。”
　　程肖远直挠头，他真的不太懂溪水的脑回路。
　　一阵轻盈的女声轻笑穿过，女孩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别逗他们了。”
　　女孩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了四张名片，分别递给他们。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裴露，大家叫我Lulu就行。我目前是萤石音乐的最高经理人，也是最厉害的经纪人。”
　　她的指尖指着名片上自己职位的位置，倒是毫不谦虚。
　　程肖远眯着眼看她，有些看不惯她这幅恃才傲物的嚣张。
　　“名片谁都有，简历呢？”
　　大概是没想到程肖远今天说话这么直击，轮到在场的其他人错愕。
　　Lulu也学着他眯着眼冲他笑，语气不阴不阳的。
　　“我的简历可不是几张A4纸就能装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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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肖远真是难得有吃瘪，他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这姑娘真是好生嚣张。
　　“对了，之前那个Aiden也是萤石的，当时是我签的……”
　　Lulu坦白道：“其中乱七八糟的复杂有机会再讲吧，虽然是我签的他，把他送进去的也是我。我先将这件事坦白，为避免以后你们从别的渠道知道了我更说不清。”
　　所以事情的大概就是。
　　溪水在京都的时候太无聊，正巧摸出了尉律城给的裴露的名片，正巧裴露也在京都，正巧她们离得近，正巧裴露也买了京都弦乐演奏团的门票，正巧两人就约上了……
　　然后又是老套的一见如故，心生万般欢喜。
　　不是……
　　席溪水她心咋就嫩大呢。
　　真不怕上当受骗啊。
　　反正我程肖远不觉得她看起来像个好人。
　　好人哪有这么嚣张跋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