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恶魔》掌灯引渡

6、晋江文学城独家正版

　　【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宫全出去后，往外走了一段，刀疤刚好追上来。

　　刀疤吓了一跳，连忙停住，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下眼睛，“全、全哥……？这大晚上的，您怎么在这？”

　　宫全搂过刀疤的肩膀，一言不发带他往外走。

　　刀疤看懂他的意图，不敢违抗，对兄弟们说：“在这等我。”

　　宫全带刀疤走到虞妮听不见的距离，松开刀疤，开门见山道：“雷建军欠发哥多少钱？”

　　发哥就是刀疤的老大，刀疤收债都是受发哥指使。

　　每个欠债不还的被抓到发哥那里，都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因此，发哥在圈里还有“活阎罗”的称号。

　　“不多。”刀疤伸出两根指头，两万。

　　宫全了然，说：“这样，你先回去，钱我过后转你。”

　　刀疤为难：“全哥，不是我不愿意，是这种口头承诺我回去没法给发哥交代啊……”

　　宫全知道这圈子里的规矩，也没坚持，从裤兜摸出一张卡，放在刀疤手里，“这里面是一万五，密码卡号后六位。剩下的五千我晚点转你。”

　　刀疤喜笑颜开，“这行这行，还是全哥痛快！”

　　刀疤收起银行卡，好奇道：“全哥干嘛帮那老赖还钱？”

　　宫全可以用武力把他们赶走，但他们拿不到钱，势必还会找虞妮麻烦。只有还钱最为稳妥。

　　但宫全没必要跟他解释，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刀疤低眉顺眼，“是是……”

　　宫全看着他，又补了句：“不该说的也别说。就当这钱是雷建军还的，听见了吗？”

　　“听见了全哥……”

　　宫全向外歪了下头，示意他们可以撤了。

　　刀疤迅速招呼兄弟们，逃似的溜了。

　　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虞妮紧闭双眼，默默祈祷宫全不要有事。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脚步声缓缓向她靠近。

　　“出来吧。”宫全的声音。

　　虞妮吊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来，站起身，小心地往外探了探头。

　　宫全站在月光下，静静看着她。

　　虞妮彻底放心了，快步走到他身边，用力鞠了一躬，“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宫全挪开目光，只有他自己知道，帮她一次等于这几天的疏远全白费了。

　　虞妮问：“你怎么把他们赶走的？”

　　宫全不想骗她，但没办法，说实话她肯定不会接受。

　　他说：“也没怎样，这些人纸老虎，一吓就跑。”

　　虞妮露出笑容，哦了一声，“还是你面子大。”

　　宫全清了下嗓子，说：“回家吧。”

　　虞妮跟宫全一起走出小巷，有他在身边，她心里踏实多了。

　　他默默跟在她斜后方靠路外侧的位置，像个保镖。

　　虞妮回头看了他两眼，问：“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宫全说：“噢，办了点事，刚好路过。”

　　这是谎言，“早走”只是他伪造的假象，其实他一直偷偷跟着她。

　　刀疤尾随她的时候，他就在后面静静注视着刀疤。

　　虞妮没多想，脚步轻快了些，开心道：“那我今天运气真好。”

　　宫全低头，有些自嘲地弯了弯唇。

　　如果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她还会这么想吗？

　　宫全问：“你爸在外面欠了多少债？”

　　虞妮说：“我也不清楚，他今天跟这个赌，明天跟那个赌，就没有一天消停的。”

　　宫全点点头，心中有了数。

　　他这些年没攒下什么钱，刚才那一万五是他这段时间的全部家当，如果再有收债的，就要想其他办法了。

　　很快，宫全家到了，虞妮转身对他挥手，“回家吧，再见。”

　　宫全无言地经过她，走向楼道。

　　虞妮在他家后一栋，看着他进去了，继续往前走。

　　她不知道的是，几秒后，宫全又从楼道里出来，注视她进了她家楼道，这才上楼回家。

　　宫全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向朋友借了五千块钱转给刀疤，刀疤秒收款，回了个呲牙的表情。

　　虞寂月今晚又加班了，虞妮一个人在家，握着手机，想把今晚发生的事告诉她，但打完字又删了。

　　妈妈已经很累很辛苦了，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她熄屏手机，打开台灯，打算学一会儿再睡。

　　她一定要考个好大学，这样才能逃离这里，逃离这一切。

　　*

　　第二天清晨，虞妮怕再遇到收债的，一路跑到学校。

　　她带了两份面包和奶，自己吃掉一份，另一份留给宫全。

　　他起得那样晚，肯定顾不上吃早饭。

　　宫全还是一样踏着上课铃进班，第一节下课，虞妮走到他座位旁，递给他面包和奶，“喏。”

　　宫全看了一眼，巧克力夹心面包，香芋牛奶。

　　这奶他有点眼熟，之前她就送过一次。

　　看来她很喜欢。

　　几个同学悄悄观察他们，目光带着隐晦的探究。

　　宫全说：“我不吃这个。”

　　“那你喜欢吃什么？你告诉我，我明天给你带。”

　　“不用了。”

　　“别客气了，你昨天帮了我，我还不知道怎么谢你。”

　　宫全还没搭腔，戴安娜忽然慌里慌张从后门闯进来，一把抓住虞妮的胳膊，“你知道江野去哪了吗？我一个星期没联系上他了！”

　　宫全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戴安娜的手，又飞快挪开。

　　虞妮意外，“什么？你别急，慢慢说。”

　　戴安娜发现宫全在旁边，欲言又止，虞妮放下面包和奶，拉着戴安娜到外面说话。

　　宫全盯着她们的背影出了门，将面包和奶放回虞妮桌上。

　　戴安娜急得快哭了，“我一开始以为他故意不理我，刚刚去他们班找他，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来学校了……他就算再旷课，也不可能一个星期都不来的……我去找他的兄弟们，他们也没来……我感觉出大事了……我不知道还能找谁，只能来找你了……”

　　虞妮肃容道：“他班主任知道他的情况吗？”

　　“我不知道……”

　　“我陪你去问问他班主任吧，你别怕。”

　　虞妮陪着戴安娜前往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口，戴安娜拉住她，“我、我不敢去……”

　　“怎么了？”

　　“老师们知道我跟他早恋……我……”

　　虞妮秒懂，笑着说：“那我去吧。”

　　虞妮来到江野班主任桌前，“老师您好，我想问一下江野这几天去哪了？”

　　江野的班主任是个带着细框眼镜的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他上下看虞妮一眼，目光锐利，“你找他干什么？”

　　虞妮壮着胆子撒谎：“他欠了我钱，我想找他要。”

　　老师失笑，放松了警觉，“他家人给他请假了，这段时间都不来了。小姑娘家家，别随便借钱给别人，大概率要不回来。”

　　“知道了老师，谢谢老师。”

　　虞妮告别老师，出了办公室，原话转达戴安娜，“放心吧，既然是他家人请的假，那他应该没什么事。”

　　戴安娜安心多了，对虞妮的心情有些复杂，“谢谢你，还愿意帮我……”

　　“没事，都翻篇了。”虞妮顿了顿，“你现在还对江野不死心呀？”

　　“也不是……”戴安娜垂下眼帘，“我有东西在他那没拿回来，一直联系不上他……他平常得罪的人不少，我就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既然他家人帮他请假了，那我就放心了。”

　　戴安娜犹豫了下，接着说：“之前是我太冲动了，不该找你麻烦的，我早就该清楚他的为人，只是不愿接受现实……”

　　虞妮眼睛弯成两道小桥，“都不重要啦，高三了，好好学习最重要。”

　　虞妮回到教室，发现面包和奶又回到了她桌上，无奈看向宫全。

　　宫全趴在桌上，睡着了一般。

　　虞妮只好作罢，但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

　　与此同时，江野躺在医院里养伤，他脸上缠着纱布，浑身多处骨折，动都动不了。

　　他知道是宫全找的人，动用人脉调查到了宫全的过去，冷笑一声：“呵，原来是个不男不女的小太监……藏得够深啊！我打架打不过你，但让你身败名裂滚出一中，倒是易如反掌。”

　　*

　　九月底，高三的第一次月考结束了，虞妮顶掉了宫全成为六班的第一，宫全以一分之差屈尊第二。

　　朱茱在电脑放出全班成绩排名的时候，教室里哇声一片。

　　大家都没想到这个新转来的小美女竟然还是学霸，向她投去艳羡的、不可思议的目光。

　　虞妮一一回以礼貌的微笑，脸蛋都要笑僵了。

　　她从小到大学习都很好，在之前学校是稳定的年级第一，正是因此，虞寂月觉得学校限制了女儿的上限，将她转到一中，让她有点进步空间。

　　一中是云川最好的重点中学，虞妮在一中是年级第八。

　　虞妮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意外，让她出乎意料的是，宫全学习竟然也这么好。她一直以为他是差生。

　　他极度偏科，数学和理综接近满分，是全年级第一，语文却刚及格，是班里的倒数。好在英语还不错，综合下来只比她低一分，年级第九。

　　如果说他是理科战士，那虞妮就是六边形战士。

　　虞妮对他很是好奇，悄悄向苏柚打听，“宫全学习一直这么好吗？”

　　苏柚说：“是的，关于这件事，高一的时候还闹过一场误会。”

　　“怎么了？”

　　苏柚给虞妮讲起来。

　　高一学习没有高三这么紧张，还没有月考，开学的第一次考试是期中考试。

　　那时宫全因为打架被停课两个月，回来就考了个年级第一。

　　所有人都不相信，说宫全一定是作弊，为此，教导主任搞了套全新的试卷，亲自给他监考，还把质疑声最大的几个同学请来一起监考。

　　然而成绩出来，他依然是年级第一。

　　教导主任开广播为宫全澄清，这样才平息了风波。

　　直到现在，宫全的成绩从来就没掉出过年级前十。

　　苏柚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学的，可能就是智商高？”

　　虞妮钦佩地点了点头。

　　苏柚又说：“不过蹊跷的是，那几个质疑声最大的同学这件事之后就突然转学了，人也联系不上……大家都觉得跟宫全有关系，所以还是很害怕和讨厌他。”

　　“转学？”虞妮不知怎的想到了江野。

　　那晚之后，他也突然就消失了……难不成，也是宫全干的？

　　如果真是他干的，他当时那么笃定地说江野不会再来堵她，就说得通了。

　　虞妮问：“你们觉得跟宫全有关系，有什么依据吗？”

　　苏柚遗憾地摇头，表示没有，“但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大家都说是他扫把星命格显灵了。”

　　虞妮完全不信那些，就算真的跟他有关系，也只可能是他背地里动了什么手脚，而不是什么扫把星命格显灵。

　　过去的种种在她脑海如走马灯般闪过，被多次吓跑的收债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疤痕，近乎无人能敌的身手……

　　她感到脊背发凉，他或许真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