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渡甜[先婚后爱]》秋觉晓

35、舍不得

　　混了两个月职场，蔡知侬虽然和jenny关系不错，但也没有意气用事，给她指了条明路，“李老师离职，你跟秦总说，秦总同意就行。”

　　没一会儿，jenny发来个ok的表情包。她盘算了下，写完手里的稿子，再把这个视频做了，顶多三天时间。

　　晚上约了中介去看铺子，她把冯荃也叫上了。冯荃脑子灵光，比中介机灵，算是把一个防骗系统装身上。

　　冯荃知道她要卖铺救父，在车上开始嚷嚷，“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有限公司？人家都是把企业的钱想方设法往兜里揣，你倒好，变卖家当救企业？你把老张那的钱取出来就算了，卖什么铺子呀，地理位置那么好，卖出去就买不回来了！再说了，蔡氏那么大个摊子，一两个小目标能干什么？不够看的！”

　　“那我爸焦头烂额，我总要做点什么吧？这些钱，本来也不是我赚的，给我爸还回去我心里能好受一点。”

　　“你肯定没跟你爸商量，不说你爸，靳弈都不会同意的。”

　　“我卖我的，跟他有屁关系？”

　　“上次不是还小甜甜粉泡泡的，怎么啦，又吵架了？不应该呀，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他没收服你？”

　　“他吵完就没回家。”

　　“……”

　　怪不得突然卖铺子，原来受了刺激。冯荃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蔡知侬不愿意说，也没继续问下去。

　　这边蔡知侬的商铺刚挂出去，那边靳弈就收到了消息。

　　有五间市中心的商铺是当时给蔡知侬的彩礼，虽然过户了，但周围几家商铺也是靳家的，其中一家店是靳家管家的儿子租的，他跟靳弈也算是发小，知道隔壁要卖，赶紧给靳弈发消息问情况。

　　凭靳家的家底，老二媳妇儿用钱何至于卖铺，最大的可能是要闹离婚把不动产变现了。

　　靳弈在对方说的网站上一搜，果然铺子已经挂出来。

　　他正跟人谈事情，把手机画面顺手截图，发给朋友圈里的某个联络人：【王总，这个网站你不是投了C轮，把这些都删了，发布人账号封掉。】

　　这个王总，之前在饭局上见过，一直想跟宜信合作买矿权。虽然靳弈在集团没有什么话语权，但王总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守株待兔向靳弈示好了好几次。

　　五分钟后，对面发来【妥了】。再搜索，已经没有相关信息。

　　她不是会把事情做绝的人，一口气卖掉彩礼的五家商铺，不是用钱这么简单。

　　心里有了一个最坏的猜测，靳弈轻轻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她撂狠话时的眼睛。那么好看的一双眼，为什么看他时光彩全无。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杯子边缘，对面的人滔滔不绝，却仿佛被安上了消声器。

　　右手捂上突然痉挛的胃。

　　靳弈睁开眼睛。

　　笑容又恢复了刚才的散漫。

　　跑了一晚上，蔡知侬和冯荃累到连饭都懒得吃，就各回各家了。

　　回到家，蔡知侬也没歇下来。从衣帽间把和二奢谈好的几个包包、首饰拿出来，在客厅的地毯上摊开。

　　这些小可爱都是限量款，二奢老板是蔺宽柔的朋友，给的价很好，有几个价格给得比入时更高，趁还能卖个好价格，赶紧趁热打铁明儿就送去。

　　说真的，舍不得。

　　虽然平时不怎么戴，但这些东西就跟手办收藏一样，放在玻璃柜里，情绪价值给得足足的。每次看到这些小可爱，也会莫名生出一股韩信点兵之感。

　　要把它们卖掉，仿佛是电视剧里的落魄千金，要靠卖包为生了。

　　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蔡氏行情好了，再买就是。

　　洗完澡敷上面膜，玩了会消消乐，中介电话就打来了，蔡知侬以为这么快找到买家，兴高采烈接了电话。

　　对方语气颇为不善，上来就一通质问：“蔡小姐，你的铺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我刚挂上去全被删了，连我的号都被封了。”

　　“怎么会有问题，该看的证件都给你看了呀，是不是你上传操作不当，还是之前有什么违规操作。”

　　两个人互相甩锅，中介晚上见面时还跟见了金主妈妈一样点头哈腰，现在气急败坏，最后干脆直接说，“你这生意我做不了。”就把电话挂断了。

　　蔡知侬越想越气，扯掉面膜，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APP搜了下其他的铺子。

　　虽然中介是一家，但每个区域的中介不同，其他地段的网页都好好的，唯独这个中介出了问题。

　　而这里的铺子跟其他的区别是——

　　“狗男人。”蔡知侬咬牙切齿。

　　刚说完，门就开了，靳弈换了拖鞋，绕过玄关，看到怒气冲冲的蔡知侬。

　　“是不是你？”蔡知侬举起手机，“你知不知道我一晚上跑得多辛苦，结果你一声不响把网页都黑了，你是人吗？对，那些铺子是你送的，但送我就是我的了，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靳弈背着灯，身影投下一小片黑影，是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唯一的黑。他眯眼看着落地窗外静静流淌的南河，眼睛黑的吓人，长指从兜里捏出一张卡。

　　“铺子送给你当然是你的，”他走过去，把卡扔在蔡知侬面前的茶几上，“这里面的钱够把那几个铺子都买了。你用钱可以跟我说，不用卖这些。”

　　蔡知侬心里不是滋味，她的理智告诉她，靳弈又在施舍刷存在感了，但情感上又确实无法忽视靳弈发红的双眼。

　　“我就是想……”

　　蔡知侬话刚出口，靳弈就看到地毯上摊的包和首饰。

　　白色那只包是拍婚纱照时在巴黎买的，当时刚上市，蔡知侬在店里排不上，他不懂这些，问了一圈，最后借用了许清如的关系才买到。拿到包的时候她很开心，还回送了他一个钻石领夹。那是彼此第一次送给对方的礼物，有很重要的意义。

　　还有一串红宝石项链，安静地躺在黑丝绒盒子里，火彩闪烁。那是今年他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在网页上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跟她的天鹅颈很搭，最后以底价的十二倍拍到。她只戴过一次，在除夕夜的岁安路，红梅虽美，白雪更盛，他第一次觉得岁安路的夜晚不再难挨，如今这条项链也被扔在地上。

　　靳弈抬起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又回到蔡知侬脸上，“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一向懒散低沉，但这时已经绷紧，甚至有了一丝裂痕，但整个人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如同破败庙宇中即将倒塌的神像。

　　“准备卖掉，”靳弈身上的压迫感让她心跳加速，但不是心动，而是紧张，“不……不想要了。”

　　刚刚她看到靳弈的目光一直胶着在红宝石项链上，这条项链是他送的，但她并不喜欢，很重，还会夹头发，除夕夜那晚犹如酷刑。他只管送，也从来不问她到底喜不喜欢。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靳弈的眼睛充血，比红宝石更触目惊心。

　　浓稠的花胶端上桌，张妈招呼靳弈来喝。他胃不好，住院后吃饭规律很多，如果晚上有局，张妈都会准备一些羹汤，醒酒暖胃。

　　但这一次，靳弈置若罔闻。

　　整个人犹如从寒窑里刚捞出来，浑身上下冒着冷气，一声不吭就扣住蔡知侬的手腕，把人往最近的书房里拽。

　　门砰得被踹上，连高脚柜上的花都颤了颤。

　　靳弈把蔡知侬按在座椅上，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蔡知侬挣脱道：“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她的头发凌乱，脸色潮红，一双眼蓄满水，明亮得如同出鞘的刀，剜得他五脏六腑都成了碎片。

　　靳弈垂手，哂笑，“你还知道疼。”

　　蔡知侬不再挣扎，低着头看着地毯上的暗色花纹：“你到底发什么疯？既然你舍不得这些东西，不卖了就是。”

　　抠抠搜搜就直说，半夜发什么癫。网上说找伴侣要情绪稳定，以前觉得狗男人挺稳定的，稳定地不学无术、稳定地嘴抹砒霜，没想到要卖他的东西居然癫狂至此，今晚简直是五个商铺引发的血案。

　　“我舍不得？”靳弈蹲下，蹲到她视线能触及到的地方，宛如一只丧家之犬，说着说着又笑了，“确实，舍不得。”

　　“靳弈，我们是联姻，这段时间我在云谷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是我的问题。所以我会在半个月内辞职，不会再麻烦你。”

　　他一直觉得靳家人冷血，原来蔡知侬更甚。朝夕相处近一年，哪怕她养了一条狗，都不舍得说扔就扔。她对所有人都热情有礼，唯独对他，冷淡如斯，说走就走。

　　“想都不要想。”靳弈伸手掰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说。手臂暴起青筋。

　　这无异于一份分割说明，要斩断两个人所有关联。之前他希望她能拥有喜欢的工作，每天朝气昂扬。但现在，他只想把人绑在身边。

　　靳弈站起身，逼近她，一只手撑着椅背，膝盖抵在她的两腿之间，用充电线绑住她的手，声音却是笑的，却浸着凉，“不是喜欢玩么，我陪你。”

　　他扯开衬衣上面的三粒扣子，最上面的一颗白色贝母扣子蹦到蔡知侬脚边。

　　他扣住她的脖子，开始吻她。

　　这吻攻城略地，所到之处片片狼藉，蔡知侬的眼泪落下来，很快被他舐干。

　　她说得对，他在靳家抬不起头，只能在她这找到存在感。可是她丝毫没有回应，连眼睛都是睁的。

　　夜店那一幕充斥在脑海，四个穿着平角短裤的野男人横七竖八躺着，要不是亲眼看见，他绝对不相信。

　　靳弈把她缠在一起的手拽到小腹上，那两只莹白的手蜷缩着，鼻尖相抵，他用温柔到诡异的声音说：“摸啊，不是喜欢？嗯？”

　　蔡知侬不哭了，她的心一直往下落，现在终于落在一片荒地上。她抿着唇瞪他，喉咙发紧，眼睛一眨不眨。

　　她只觉得屈辱，想要一巴掌扇在狗男人脸上，然而手被绑着，膝盖被顶着，她只能坐在椅子上任人鱼肉。

　　书房的大吊灯白得如同正午的太阳，墙面上的结婚照上，两个无比陌生的人正在嘲笑她，靳弈却悠哉至极，带着理所当然、气定神闲的恶劣。

　　在他再次靠近时，她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然而他却像感觉不到痛。

　　直到听到她的心跳。

　　他不再动作，头垂在她的胸口，在一呼一吸间感受她的气息。

　　“靳弈。”蔡知侬语气平静，“不要这样好吗？我给你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他瞳眸发黑，抬手轻拂她沾泪的眼睫，“说。”

　　“说什么？”

　　“说你卖铺子是升级置换，首饰拿出来做定期清理。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