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羊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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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珍巨大的身体时不时探出水面喷出一道水柱，时不时有青蓝色的幽光在皮肤上游动，显得异常兴奋。而在它身前，被它那独特光芒吸引并驱赶着的，是一大片像星星一样聚集的磷虾群。
这些磷虾群是珍珍感受到族群召唤后前往海洋最南端带回的伴手礼，数万只磷虾浩浩荡荡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团庞大、朦胧、不断涌动的变幻星云。
它们被珍珍从凉爽的南极驱赶到稍显温暖的南方，尚未调节过来的生理系统让他们像一群懵懂的绵羊。
突然，珍珍感觉他的头部前段顶到了什么，它试图看清飘到他头上的是什么，小小的眼睛拼命往中间看，可惜只能看清一支耷拉的腿。
于是它庞大的身躯侧了侧，终于在羊兽人将要再次落到水中时看清了是什么。
‘没见过？有点像主人，带回去。’轮欢快的鸣叫一声，这只庞大的队伍再次出发。
海藻田边，正在查看巨海绵净化效率的轮听见这声音惊喜到：“珍珍回来了。”他感觉已经很久没见过珍珍了，这是他们从相见第一次相隔这么远。
可是轮抬头看去只看见一群磷虾群，找不到珍珍的身影，
珍珍小心地顶着头上的东西，呼唤海底的主人。它头上的东西一不托住就会飘到不知道哪里去。
轮闻声上潜，果然看见许久不见的珍珍。
这次回来珍珍大了不少，轮在它身前更渺小了。在它头顶上还有一个兽人。
等等？一个兽人！陆地兽人怎么会从悬崖上面掉下来？悬崖海域不说百里，十里内都没有平缓的地形。
轮连忙上前查看，这是一个羊兽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雄性山羊兽人。
他的犄角粗大，向后弯曲生长，其中一根齐根断裂，断口狰狞，脸部被海水淤泥的混合物均匀涂抹，原本洁白的短发也掺满污泥。
上半身依稀有着类人的轮廓，脖子上带着一串兽牙项链；下半身却是强健有力的、覆盖着短毛的羊类后肢，简单的围了一件兽皮裙，巨大的蹄子无意识地在水中耷拉着，生死不知。
来不及细想，轮将手指探向羊兽人的脖颈，确认还有极其微弱的跳动后立刻开始急救，他只在视频上见过如何对溺水者施救，并没有实操过。
但还好兽人的体质给劲，他很快剧烈的咳嗽起来，喉咙里发出一阵像破洞鼓风机的“嗬嗬嗬”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大股浑浊的海水混合着泥浆从他口鼻中涌出。
见状，轮将他身体翻了个面，避免他呛着。
很快，这只羊兽人高高隆起的肚皮就小了下去。
轮从身上背的海藻包里取出保存的药糊，小心地敷在他的断角和几处较深的擦伤上。这个药糊还是用上次袭击的巨章鱼的墨囊做的。
接着指挥珍珍游到浮岛附近，这里有新做的几个空浮岛，附近也没礁石什么的，总不好让珍珍一直顶着。
轮游到珍珍头前，抓住羊兽人的手臂，同时用尾巴卷住他一条正在抽搐的羊腿，在珍珍的帮助下推到浮岛上，以兽人的体质他很快就能醒过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海里的那一群磷虾，希望这群磷虾不要霍霍了田里刚长出的海藻苗。
沉到海底一看，果然这群磷虾磷虾可着那些海藻苗吃，海胆养殖区也糟了殃，海绵表层开始冒芽的海藻也被清理干净了，那群雀鲷恼火的驱赶这群没分寸的家伙，不过很聪明的没有进入食肉海藻内部，只是对食肉海藻外部的叶片上下其口。
珍珍本来还得意洋洋地在虾群前方忽左忽右地穿梭，朝轮展示它带回来的“战利品”。
现在仔细一看闯祸了，尾巴不摆了，头也不晃了，把笨重的脑袋往轮怀里一塞嘤嘤嘤地撒娇。
轮点点珍珍的额头，“你喜欢就去挑个地方安置他们，我来收拾，以后虾群就你来管。”这小家伙总是能弄出些出人意料的动静。
珍珍很聪明，从轮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宠溺，随即灵巧地一个回头，从虾群里叼出只最硕大、最肥美的巨磷虾放到轮的手上，接着引导着那群磷虾寻找合心意的养殖区去了。已然有几分合格的放牧鱼样子了。
轮低头笑了笑，开始打量起手里拎着的几只巨磷虾来。
前世因为磷虾性凉，轮并没有吃过，但看过相关研究。磷虾大概只有3到5厘米长，而轮手中的大概有一臂长，经过长时间迁徙，加上南极海域到南方海域的温差变化肌肉肉眼可见的紧实，一看就十分有美味，就是虾黄还没来的急积累。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头顶传来！整个水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动，洞穴顶部的碎石簌簌掉落。
轮的身体绷紧，朝着悬崖的方向疾冲而去，那个羊兽人还在悬崖下呢，别被掉落的石块砸到了。
越靠近上层海域海水越发浑浊不堪，掉落的石块或大或小被大海温柔地包裹。
浮岛幸运的没有被这场灾难波及，而那个兽人也在巨响中醒了过来。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是一双浅黄色的横瞳。
“咳…咳咳…” 他又咳出一些带着血沫的海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山…山神发怒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陆地兽人的信仰繁多，不像人鱼只信仰太阳和海洋，陆地兽人信仰陆地上一切雄伟的事物。
山神所代表的很可能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羊兽人涣散的浅黄色瞳孔痛苦地转动着，似乎想聚焦，却只能徒劳地映照出悬崖上方令人压抑的漆黑轮廓。他的嘴唇剧烈颤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几个更加破碎的词：
“…天空…裂开了…水…水从…天上泼下来了…”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
彻骨的寒意，不再局限于皮肤，而是如同活物般钻进了骨髓，顺着轮的脊椎疯狂蔓延。
被美好的充满希望的日子冲淡的末日预言实现了。
轮僵在原地，指尖冰凉，连珍珍焦急地用吻部轻轻蹭动手臂都感觉不到。脑海中只剩下曾经预见过得惨状——天上坠落许多星星；岩浆愤怒地奔腾在大地上；海面掀起万丈波涛，吞噬一片又一片生命；兽人四散奔逃，到处是歇斯底里的哭声；海岸的珊瑚顷刻间变得雪白……大地裂开又合上吞下无数生命……
“嘤嘤嘤。” 珍珍不停的用吻部轻撞轮的胸膛，终于将轮从末世预言已经开始的恐惧中强行拽了回来。
轮猛地回神，看到昏迷的羊兽人断角处的伤口又开始渗血，灰绿色的药糊被渗出的血液微微冲开。他的脸色苍白，嘴唇里喃喃地说着听不清的东西，轮好像从他身上看见了兽人的未来。
这是比语言描述都恐怖千百倍的视觉冲击，物伤其类。
轮猛地直起身，踉跄着后退一步，仿佛要从这个可怕的现实逃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洞穴的方向，投向那由自己亲手建造、曾让自己感到无比心安的石刺围墙。在那围墙之后，是轮亲手规划的各种海藻田、刚刚恢复的海胆养殖区、即将新规划的磷虾养殖区以及他精心布置的洞穴。
可是，在天灾下这些对他珍贵的事物敌不过一个海啸、一次地震，甚至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够躲过。
突然，他被抱住了，是壑。他从远方听到这边传来的动静就加快速度往回赶。
他没有说话，无声地安慰着轮，表达自己的支持。
“曾经经过灾难的智者还没有死去，洞穴的砗磲床我也可以在为你打，你喜欢的领地我也可以替你抢来……”
轮听了哼笑一声：“你吗？既不为领地也不为食物到处挑战的疯鱼。”
壑闻言抱地更紧了，长而卷曲的幽绿色长发将轮包裹，两人的头发亲密的交缠在一起。
“那你怎么不赶我走。”
轮有些心虚，刚开始发现的时候是想过赶走他的，可不是有了巨章鱼的事嘛。一场袭击将轮的计划打的七零八乱。
他不再为了天灾伤神，振作了精神，开始计划他们需要做的事项。总不过一个死，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首先是羊兽人，等他醒来就让珍珍寻找合适的地点，将他送到合适的大陆上去；此外各种物资他都要准备好；最后灾难开始的事情要通知族人。
虽然人鱼的频道广，但是相离太远还是接收不到声音的。
壑回去捕猎了，他的猎物跑了，需要再去寻找。
所有人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灾祸做准备。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羊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