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父与子（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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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米莱狄就在附近，朝闻道也不着急了，他一边让天行进行地毯式扫描搜索，一边尽职尽责的充当司辰们在醒时世界的眼睛。
这么说来，如今他的视野与一些合作的司辰是共享的。但那群平时忙的脚不离地的神们应该也没空天天盯着共享屏幕看……吧。
他想错了。
噤声居屋里放弃打牌的两个司辰在朝闻道离开后就速速切入了共享视野，看到月见里月的瞬间统统整齐划一地倒吸了口凉气——已经死去的骄阳在上，这也太像了！！
赤杯目不转睛：“你觉得是咱俩脸盲还是……”
狮子匠真后悔自己没带追剧零食，此刻也是直拍大腿：“这话你自己信吗？骗骗兄弟得了，别真把自己也骗进去。”
“哎呦，我这不是把所有可能都考虑到嘛。”赤杯也不靠在她那把躺椅上了，兴致盎然地盯着月见里月那张脸看，“还说什么不可能创造后代…我直说了，给予生命是每个生物应有的本能，谁也无法免俗。…就是不知道朝闻道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搞出了这个小孩来？他看起来那么小呢。”
“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我猜朝闻道也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啧，所以说这破规矩是谁定的？？”狮子匠嚷嚷着，“而我居然还同意并遵守了，天可怜见，你们这群人就会欺负新来的。”
赤杯礼貌地用狮子匠刚才的话回击反问：“这话——你自己信吗？”她耸耸肩：“骗骗姐妹得了，别真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狮子匠选择闭耳塞听：“你们就是欺负新来的。”
两个司辰随口拌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们兴奋起来了。
“他见我们的时候还表现的对这个小孩不在意，”狮子匠一边看一边点评：“结果到了醒时世界不还是又给小孩升职又给他点小蛋糕。”
赤杯单手托腮嗯嗯两声，对狮子匠的说法很是赞同。
“……不过小孩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对情绪的敏锐延伸到对表情的把控，赤杯手指点着脸颊，“他看上去，嗯……好像很震惊？”
狮子匠：“为什么？他不喜欢马德拉蛋糕吗？”
这也是朝闻道想问的。
“你不喜欢吗？”
餐厅内，月见里月一愣，低头看着地板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道影子，他有点木愣地抬头，朝闻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通话，在服务员送来甜点的同时来到了他面前。
朝闻道完全没发现他的愣神，见甜品已经送来便自顾自的开口：
“这是我学会的第一道甜品……听说你是英国人，于是我便为你选了这道甜点，真是巧，十八世纪时它通常作为佐餐点心出现，用来搭配一种很有趣的酒，Madeira。”
这还是月见里月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单词，他有些错乱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在脑中渐渐涌现。直到嘴里被浓郁的香甜填满才幡然醒悟一样眨了眨眼，把那口蛋糕咽了下去。
朝闻道找到一点投喂小动物的快乐。
他把叉子放回餐盘，施施然坐回自己的位置，笑着说：“你喜欢吗？作为代号的话。”
在十八世纪，人们会在早晨吃一片这蛋糕，搭配来自马德拉群岛的马德拉加度红酒；热烈又浓郁，粗犷又香柔，鲜活的滋味伴着鹬鸟与火冠戴菊的啼鸣……但如今已是二十一世纪。现在人们有了下午茶，已经不在上午十点喝加度红酒了。不再有什么鹬鸟，什么火冠戴菊。*
月见里月嘴里满是橘子和杏仁的香气，他自己又插了一小块吃掉，咬着叉子，“喜欢的。”
在二十一世纪，马德拉酒依然可口，这蛋糕依旧美味，赞美时间，赞美杏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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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甜品时间结束，月见里月去了洗手间。十分钟后，就在琴酒疑惑月见里为什么还没有回来的同时，天行出现在剩下三人之间。
它找到了米莱狄的方位，并汇报了对方的情况，这个女人似乎与一位国际罪犯达成了合作，在这家餐厅内埋下了大量炸弹。
很难说对方不是有备而来，只等他们自投罗网的。
“她还没放弃杀我啊。”朝闻道第一反应是感叹，“有这种毅力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流亡者黑线：“这是重点吗？重点是炸弹吧！”
朝闻道“嗯？”了一声：“这点炸弹是炸不死人的。”他翻了翻天行整理的资料，“顶多会把餐厅炸飞……嘛，”
他打了个响指，爽朗道：“哈哈，问题不大。”
流亡者深吸了口气，手肘顶顶琴酒：“？我们今天也没喝酒啊。”
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炸飞了啊！！餐厅都能被炸飞了！里面的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于此同时，两位刃相者都听到了一种不详的嘀嗒声，不同于天行发出的规律电音，这串嘀嗒声更短促也更急切，流亡者心里咯噔一声，张口就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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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朝闻道发出一声极轻的气音。他对上流亡者的视线，勾了勾嘴角。
“……时间到了。”他说。
话落，轰鸣先至，流亡者下意识护住耳朵。
周围的一切在顷刻内被蛮力冲碎！气浪冲破窗棂，玻璃瞬间炸裂成齑粉，白日转眼被更加刺目的白光照破，尖叫伴随着爆炸轰然炸响！
与爆炸同时出现的是凝聚在空中无数黑沙般的颗粒，穿过沉闷的炸响与热浪落到餐厅里每个人身旁，如同水帘般张开黑色的纱幔，将一切有可能的伤害隔绝在外。
爆炸声贯穿了双耳，除了尖啸般的耳鸣外，每个人都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损，只是恐惧无法被抵消，求生本能让他们朝着出口方向冲去，形成人的浪潮。
细沙如柳絮般随风散开了，它们向着一个方向凝聚，最后又变成了那颗漂浮在空中的，不起眼的，小小的黑色立方体。
“……”
顶着两个刃相者投来的目光，朝闻道耸耸肩。
他扬起头看向上空，“我提前说过了。”
餐厅位于一栋双子高楼顶层，爆炸掀翻了最上面的天花板，至此天光洒落，凶手的踪迹暴露无遗。
米莱狄，狮子匠新晋的长生者，踏着碎石与玻璃，逆光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她的敌人。
她的金发在风中飞扬，手持武器，深蓝的眼睛就像狮子的眼睛，射出了两道残酷的光芒，嘴唇紧抿，脸色苍白，神态凶悍。
朝闻道看着她，尾音拖的很长：
“这种程度的爆炸是炸—不—死—人——的，话说，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身侧的天行化为细沙漂浮在空中，随时准备听令逮捕这个迟到了十年的下属。朝闻道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过得还好吗？米莱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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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前，洗手间。
月见里月站在镜子前注视里面的倒影。
他叫他：“Madeira。”
镜子里没有他的面容，只有一道颀长的黑色影子，手肘懒洋洋抵着一张牌桌，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指尖在牌桌边缘滑动。
他像惯常那样待在离月见里月最近的地方，“嗯哼？”
月见里月看向他兜帽下露出的那一小截下巴，与自己一样艳红的嘴唇，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恍惚地问：“…是你吗？”
Madeira乐了，哈哈笑起来。
“什么“是你吗？”？”他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点，“月见里，神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呀，如果你想要得到答案，那便把真正想问的东西说出来。”
月见里月深深吸了口气。亮到骇人的眼睛灼灼地看着他，带着一种无端的狂热，热度在对视的那几秒逐步攀升。
“我是你吗？”他不愿错过Madeira任何一点反应，“或者，你就是我吗？”
这么说着，他不由自主向前迈进一步，二人的距离更近了，隔着一步之遥，耳畔的嗡鸣几乎变成实质。心脏就要因为这个问题从胸腔蹦出。
如同世界上最炫目的幻境，Madeira歪了歪头，摘下隐藏面容的兜帽。顶着一张熟悉的脸边看着月见里月边对着他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微笑。
镜子终于发挥了它最原始的功能，两个面容完全一样的人分别站在镜面的此端与彼岸，月见里月忍不住伸手贴住冰冷的镜面，触碰到的却是Madeira有温度的皮肤，两人十指相扣。
他的声音也如幻境一般，月见里月不知道如果再次开口，对方是否只是一道想象中的幻想，他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应该是要问点其他的。
“……哈、”
但传到耳边的，却是狂喜而压抑的笑声。月见里月不允许Madeira松开他的手，猛地攥紧对方的手腕把他从镜像的世界拉入人间，把他抓出来拉到自己面前，在极近的距离强迫性地紧抱住对方，在他的耳畔发出大笑。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月见里月言语错乱地拥抱着Madeira：“你和我的相遇根本就不是偶然！你早就看到我了对不对？”
Madeira被他的笑声感染，愉悦道：
“让你提前看看自己未来的可能性有什么不好？让你知道自己的未来又有什么不对？”
月见里月紧紧贴着他，“成为神吗？”
Madeira：“这是必然的。”
他的嘴唇贴在月见里月耳边，轻声呢喃：
“……你最终会飞升，因为我已飞升。我来到这里，告诉你，无需为已确定的未来而恐惧……因为终点会到来，一个新的世界最终到来，你的任何顾虑都不再重要了，月见里月，世界是这样的温柔啊，它的一切任你玩弄，万事万物皆有利于你——在进入新世界前，去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吧。”
Madeira退开一点，反扣住月见里月的手腕，与他额头相抵，孪生子一般。
“我听到了你和琴酒的计划，我会帮你。”他说，“看着我，月见里，你在想什么？”
月见里月盯着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追逐它如同在追逐自己的幻梦，他想要的一切，他向自己追索的答案。
“我在想…他者的神远离人间，而我的神却近在咫尺……”月见里月凑近Madeira同样漆黑的眼睛，“触手可及。”
话落，地面震动。Madeira猛地收臂将月见里月拉入怀中，他们身后的镜面轰然炸裂！
墙体塌陷，爆炸带来的气浪冲刷袭来！而月见里月早已一些更势不可挡的、更有破坏力的、真正能改写他的东西所笼罩，他心底默念着洞开的咒言，同马德拉一起瞬移降临到米莱狄与朝闻道对峙的现场。
“我要得到她的血，但在此之前得先把爸爸解决掉——有人在用他的眼睛观察醒时世界，不能让[祂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月见里月仰起头，刀光剑影间收到朝闻道投来的视线。他揉揉手腕，心里计算好坐标，再次做出开锁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父与子（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