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得不轻》夏其

8、你救了我

　　沈开颜睁不开眼，半开半睁着，香喷喷的大馒头，她伸手要去拿。手举到半空中，整个人便没了一丝力气，眼前一片漆黑。

　　她，倒下了。

　　等她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里面，屋内甚是贫困。只有两张床，其他就没有了。而那床，破的和什么一样，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狗都不要住。

　　狗不住，她住。

　　还很香。

　　躺在床上，她没有什么力气，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左脚能动，右脚动一下有点痛。手倒是没啥事，有些伤罢了，痛苦是家常便饭。

　　门开了，进来一大一小，两个女子。

　　“你醒了。”女人道。

　　沈开颜坐起身来，说：“是你救了我。”

　　“是我是我，就是我。”小女孩说着，别提多开心了。

　　女人拉着小女孩，对沈开颜说：“我们与你非亲非故，你要是好了就走吧。”

　　小女孩抬起头，说着：“娘亲，不要赶她走，她受伤了。小叶子乖，小叶子以后少吃一点，剩的给她吃。”

　　“不行，剩的是要给大黄吃的。”

　　沈开颜心想：大黄？狗吃得，我估计也吃得。

　　沈开颜艰难爬起来，下床，半靠着墙站立，说：“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芳名，来日定当报答。”

　　“你不需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需要你的报答，我也无心救你。”

　　“柳漾，我娘亲叫柳漾。”小叶子都开始抢答了。

　　柳漾一瘪嘴，假装生气地戳了一下小叶子的脸蛋，“你呀！”

　　“娘亲……”小叶子拉拉柳漾的手。

　　“娘亲，让她留下来吧。”小叶子把柳漾的手摇来摇去的。

　　柳漾不为所动。

　　“姑娘，打扰了。”沈开颜艰难地往门口移动。

　　柳漾拉过小叶子到一旁，看了沈开颜一眼，有点脏。她不喜欢。这会让她想到很多人，包括她自己。很脏。

　　沈开颜出了门，还帮她把门关好了。一步一步艰难地行走着。

　　外面没有人家，是竹林。

　　竹林深处只有这一户人家。

　　许是走着走着，外面会有人家。沈开颜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她，饿了。

　　小兔子也没有，不然可以饱餐一顿，兔子最好吃了，特别香。一想到这，她就更加饿了。后悔刚刚没有要一点馒头带走。但是，又想到自己脸皮薄，刚刚也不好意思要的。毕竟，非亲非故。

　　坐在竹子旁边，沈开颜看着大太阳，晒得要死，嘴巴越来越干。她心想：不会好好的死在这里吧。

　　有人！

　　“嘻嘻，我来了，我来了。”小叶子小跑着过来了，“姐姐，我来了。”

　　“跑慢点。”柳漾紧跟其后，生怕孩子给陌生人欺负了去。

　　小叶子跑到沈开颜旁边，说：“姐姐，娘亲答应你留下了。”

　　沈开颜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是留下总该是好的。把自己的伤养好，好了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等你好了，你可以自行离开。”柳漾说。

　　沈开颜心想：这是狐狸精吧，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么，我需要做些什么呢？”沈开颜问道。

　　“带娃。”

　　啥？

　　带娃。

　　“好的。”沈开颜答应了。

　　三人回了屋内。

　　“两张床，我和小叶子一起睡，另一张给你。你也看到了，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吃食，我都是门口弄个小炉子，煮点野菜。偶尔带小叶子去集市买点吃的。

　　你那张床是我的。我有时候有点事情，你带小叶子去外面玩一下，过一个时辰再回来。”

　　沈开颜刚要问为什么，柳漾就说了，“其他的就不要问了。”

　　虽然不明白，沈开颜点点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沈开颜说道：“我叫沈开颜。”

　　“柳漾。”

　　“小叶子，我叫小叶子。”看到她们两人介绍自己的名字，小叶子也凑起了热闹。

　　柳漾突然笑了，说：“你就是我的开心果。”

　　小叶子蹦蹦跳跳别提多开心了。

　　沈开颜饿的要死。但是，她不好意思说，肚子却为自己发声了。

　　小叶子拿来一个馒头给她，说：“我肚肚饿了也会发出这个声音，姐姐你肯定是饿了。”

　　接过馒头，沈开颜看看自己破旧、褴褛的衣衫，脏兮兮的自己，甚至还有点味道。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好。她负伤在那里没有人可怜她，她们都把她当乞丐。生怕她脏了她们，好像被她看一眼都会脏。

　　“你不嫌我脏吗？”沈开颜默默吐出这一句话。

　　她习惯了，习惯不受人待见，习惯被人欺负，习惯被人看不起。倒是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她措手不及。

　　“不脏啊。姐姐一点都不脏。娘亲说了，心脏的人才脏。”小叶子说着。

　　沈开颜的眼睛有了湿润的感觉，她好久没有这个感觉了。

　　原来，她也可以被人待见，不被人欺负，不被人看不起。

　　沈开颜安心住下了。

　　晚上。

　　柳漾煮了一些野菜，她和小叶子拿着碗蹲在门口吃，吃的可香了。

　　沈开颜不好蹲，只好站着。好久没有人这样煮过东西给她吃了，也好久没有看到和别人吃饭她们这么开心了，哪怕这开心不是为了自己。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好吗？母亲，希望她好。

　　“姐姐，你的家人呢。”小叶子吃完了，一抹嘴巴，蹲在地上看着沈开颜，童真无邪。

　　沈开颜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姐姐的家人在家里，过的……很好。”

　　“姐姐，你成亲了吗？”小叶子不知怎么没头没脑跑出这句话。

　　柳漾吃完最后一口，说着：“干嘛？你包打听呀！”

　　“什么叫包打听呀？”小叶子不懂。

　　“嗯，就是什么都要问一下，什么都要知道。”柳漾解释着。

　　小叶子点点头，说：“对的对的，我是包打听。我以后都要包打听。”

　　柳漾敲了一下小叶子的头，说：“哎，你当包打听好呀？以后不许这样说，你是妈妈的心肝小宝贝。”

　　看着她们母女两人这样嬉闹，沈开颜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好像她就是小叶子。如果，如果有人这样对她就好了。她会用一生去守护她。

　　吃完了，柳漾要去洗碗，把沈开颜的也拿走了。

　　怪不好意思的。

　　沈开颜没有让陌生女人给自己洗过碗。

　　“那个，我来吧。”沈开颜说着。

　　“反正要洗了，多一个也是洗。”柳漾说着就麻利地洗了起来。

　　沈开颜感觉自己有点尴尬，就去陪小叶子玩了。

　　晚上的天也没有那么黑，有月光。照在人的脸上，倒也看的见。

　　“小叶子，你在干嘛呀？。”

　　“我好无聊，姐姐给我讲个故事。”

　　……

　　不会。

　　“好的。”

　　“从前的从前，有一个小村庄，村庄里有个男人叫李大牛，他力气特别大，比老虎还大。很多人叫他去和老虎比力气，他从来不去……”

　　“然后呢，然后呢？”

　　“村里的人很奇怪，他为什么不去呢？他们想了一个办法，逼着他去。他们把他的孩子藏了起来，说是老虎吃了，让他去找老虎……”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那老虎……”

　　沈开颜还要继续说，柳漾就说话了，“很晚啦，要睡觉了。你再不睡觉，明天早上又起不来。”

　　“娘亲……”小叶子嘟着嘴巴。

　　柳漾和小叶子躺在一个床上，沈开颜躺在旁边的床上。柳漾怕小叶子热，用扇子给她扇风，扇啊扇，小叶子就是睡不着。

　　“宝宝，好睡觉了。”

　　小叶子把眼睛闭上了，努力睡觉，却怎么样也睡不着。柳漾倒是手上扇子越来越慢，慢慢的扇子放掉了，她自己倒是困的不行，睡着了。

　　“娘亲？”小叶子试探性地问。

　　好像是睡着了。

　　小叶子转头和沈开颜偷偷说起了话，“姐姐，然后呢？”

　　沈开颜看了一眼睡着了的柳漾，笑了，放低声音说：“大老虎睡着了，李大牛找不到孩子就回家睡觉啦。”

　　“真的吗？姐姐。”

　　“嗯。大老虎和李大牛都睡着了。我也睡着了。”

　　“那小叶子也睡着了。”

　　说完，小叶子就闭上了眼睛，掉入了梦乡。小叶子睡得像一个球把自己滚起来，弄的圆圆的。

　　沈开颜可睡不着。她盘算着自己的伤要多久能好，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复命。虽然她身上很多伤，可是任务成功了。到底多少次的成功才能换来解脱？她一次又一次想着，却从来没有一个答案。

　　“热。”小叶子睡着迷迷糊糊的说。

　　沈开颜移动身子，悄悄拿起柳漾的扇子，给她们两个扇风。毕竟吃了人家的饭，就得出力干活。别人对她好一分，她要还人三分。别人对她好三分，她要还人七分。

　　这母女俩对她好，她心中很是感激。人的一生，对自己好的人不多。她活了没多少年，不到半生，就更加少了。

　　扇呀扇，风很小，却也比刚刚凉快不少，小叶子嘴里嘟嘟囔囔的，却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沈开颜的手有点酸，又有一点疼，毕竟是有伤的人，她刚想放下手里的扇子，却传来一个声音：

　　“来，来床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