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离魂之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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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凤僵在原地，凤血剑“哐当”一声坠落在冰面上，剑身在光滑的地面滑出数尺，紫色剑气随着剑身的静止渐渐消散，如同她心中最后一点希望被彻底掐灭。
她瞳孔骤然放大，又缓缓失了焦点，原本猩红的凤眸此刻空洞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半点光影。
她脸上的激动、愤怒、不甘，所有鲜活的情绪都在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陈天相最先察觉到不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聂小凤周身的戾气消失了，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而平缓，可这种平静，却比刚才的歇斯底里更让人痛心。
“小凤？小凤你说话啊！”
陈天相声音发颤，伸手摇晃着她的肩膀，可聂小凤毫无反应，依旧维持着空洞的眼神，仿佛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陈玄霜也愣住了，她原本以为聂小凤会继续暴怒，甚至杀了她，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看着聂小凤呆滞的神情，她心中的恨意忽然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莫名的不安。
“她……她怎么了？”
陈玄霜下意识地看向罗玄，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
罗玄的目光落在聂小凤身上，眼底的平静终于被打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惋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她这是……得了离魂症。”
“离魂症？”陈天相猛地抬头，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师父，你可以治好小凤的，对吗？”
他伸手想将聂小凤扶稳，却见她身体一软，竟直直朝着地面倒去。
陈天相急忙俯身揽住她的腰，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可她的眼神依旧空洞，连靠在他肩头的动作都带着几分无意识的麻木。
罗玄缓缓转动轮椅，目光扫过地上的凤血剑，又落回聂小凤苍白的侧脸，沉声道：“离魂之症，除非让她见到最想见的人，解开心结，否则……她这一生，或许再也认不得眼前的人与物。”
陈玄霜听得心头一紧，看着聂小凤毫无焦距的眼睛，忽然想起她方才为“绛雪”二字失控的模样，心中竟生出几分愧疚。
陈天相抱着聂小凤，声音带着哽咽：“师父，你一定要救救小凤，就当是弟子求你了。”
罗玄叹了一口气，十六年了，他这个傻徒弟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小凤啊。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离魂之症，唯有解开心结或是再次受到极大的刺激，才可解开。”
陈天相抱着聂小凤，听到罗玄的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哽咽着，将聂小凤往自己怀里又拢了拢：“师父，弟子知道小凤做错了很多事，可你看小凤她……”他话音顿了顿，看着聂小凤空洞的凤眸，声音里满是哀求，“她这辈子的执念，一直都是师父你！你就当是看在过去的师徒情分，看在她曾是你的徒弟，再唤她一次，或许……或许她就能醒过来了。”
罗玄沉默着，目光落在聂小凤苍白的脸颊上。
十六年前那个雨夜，她浑身湿透地抱着自己，声音里满是担忧；后来她对他下了金蜥蜴毒，眼底是蚀骨的恨意；而如今，她像个破碎的木偶，连一丝生气都没有。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怅然。
“小凤。”
他开口，声音褪去了方才的淡漠，也没有了过往的疏离，一如当年在哀牢山时那般，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温和，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陈天相瞬间屏住了呼吸，他期待着她能像从前那样，听到这个称呼便会有反应——或许是怒目而视，或许会红了眼眶，哪怕是一声冷笑也好。
可聂小凤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靠在陈天相的肩头，空洞的眼眸望着前方，没有焦点，也没有波澜。
仿佛那声“小凤”，未曾在她的世界里掀起半点波澜。
她的嘴唇微微抿着，没有颤抖，没有动容，连呼吸都依旧保持着平稳的节奏，全然一副对外界毫无感知的模样。
罗玄的眼神暗了暗，果然如他所料。
他缓缓收回目光，声音又恢复了几分平静，却多了一丝无奈：“天相，你看，她听不见。”
陈天相愣住了，抱着聂小凤的手微微颤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明明一直都很在意师父的啊！”
他不愿相信，那个爱了罗玄二十四年、恨了十六年的聂小凤，竟然会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罗玄看着这一幕，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消散，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天相，你错了，她如今的执念，已经不再是我了。”
“不是师父？那会是谁？”
陈天相猛地抬头，心中满是困惑，这些年小凤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向师父复仇，向师父证明自己吗？小凤的执念怎么可能不是师父？
罗玄的目光落在聂小凤苍白的脸上，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你忘了方才玄霜提起‘绛雪’二字时，她的反应吗？”
一句话点醒了陈天相。
他猛然想起，刚才玄霜说绛雪被小凤打下火山时，小凤瞬间失控的模样。
“是……是绛雪？”
陈天相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可细细想来，却又觉得无比合理。
罗玄顿了顿，抬眼看向聂小凤，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错，她如今的执念，已经不再是我这个‘师父’，她的执念，自始至终，都是绛雪。”
“绛雪……”
陈天相喃喃自语，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冷若冰霜的少女。
他低头看着怀里毫无反应的聂小凤，心中一阵酸涩：“所以……只有找到绛雪，让她们母女相见，小凤的离魂症才能好，对吗？”
罗玄点了点头，看向陈天相：“这是唯一的办法。”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又看了看怀里失魂的聂小凤，他转动轮椅，朝着石门的方向而去，“天相，你抱着小凤，我们先将她安置下来。”
陈天相连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抱起聂小凤，跟在罗玄身后。
聂小凤的身体很轻，靠在他怀里，他低头看着她空洞的眼睛，轻声道：“小凤，你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聂小凤平稳却毫无生气的呼吸声。
一行人进入石门，陈天相停下脚步，将聂小凤轻轻放在石床上，随后望向罗玄的方向：“师父，你真的没有见过绛雪吗？”
罗玄的眼神黯淡了一瞬，缓缓开口：“未曾。”
就在这时，聂小凤忽然动了动。
然后，她的丹唇微微张了张，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声音，像是梦呓，又像是在呼唤。
陈天相连忙凑过去，屏住呼吸听着。
“绛……雪……”
那两个字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罗玄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只有绛雪，才是唤醒她的关键。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离魂之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