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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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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营的大巴在文化园门口停下时,莫若远远就看见祝难站在梧桐树下,穿着件印着傩面具图案的白 T 恤,手里拿着两杯冰美式,笑得像个来接朋友的普通大学生。
“莫若,好巧。” 他把其中一杯递过来,“我在国外的学校批准了我在b大做交换生,反正最后一年也没什么专业课,所以我自愿来做志愿者咯,负责给艺术家们讲解园区的民俗展品。”
莫若接过咖啡,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你倒是无处不在。”他倒是从现在开始看清了这个老狐狸,一直以来总以为是村里的混混,调查之后才发现是在国外上的大学,甚至他们还在机场偶遇过,莫若想起来了,就是一阵小跑撞翻自己然后画笔碎了满地,给了自己一个锦囊就跑了的人,那个锦囊一开始还带着,但在村里就消失不见了,一定是这货给自己偷走了,现在才想起来一看就是被人做局了。
“毕竟是民俗爱好者嘛。” 祝难笑得坦荡,眼神却往他的画筒上扫了一眼,“准备画点什么?这里的老戏台不错,昨晚我去看了看,月光照在台柱上,像……”
“像幅该烧的画。” 莫若打断他,语气平淡,“祝同学没兴趣?”
祝难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舒展开,眼底却多了点兴味:“有意思。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若若打算怎么烧。”
两人并肩往里走,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莫若知道,从踏入这里开始,那场由祝难牵线、他被迫入局的戏,才算真正开锣。而戏台深处,藏着的不仅是母亲的死因,或许还有…… 祝难那层 “无私” 面具下,真正的模样。
民俗文化园的石板路被正午的太阳晒得发烫,祝难倚在雕花牌坊下,看见莫若从大巴上下来,隔着二十米就扬声喊:“若若,这儿。”
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点刻意的亲昵,在往来的人群里格外扎眼。莫若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时脸色冷得像结了冰,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皱眉反驳 —— 他怀里抱着画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没多余的力气应付这声冒犯。
祝难笑得更放肆了,几步迎上去,自然地想接过他手里的画筒:“刚在门口听人说,莫画家的《守夜》在初选里呼声最高?连周秘书长都点名说要看看你的续作。”
他故意提起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余光瞥见莫若的喉结滚了一下。果然,提到当年研究会的人,这朵黑莲花再装不下去镇定,指尖在画筒上掐出一道浅痕。
“祝同学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志愿者工作吧。” 莫若侧身躲开他的手,语气里的刺比村口的荆棘还密,“别让你的‘民俗爱好’,最后变成多管闲事。”
“我只管你的事。” 祝难跟在他身后,声音压得低,像贴着耳廓撒野,“若若,你看这园子 —— 左手边是 B 市的地界,右手边划给 H 市,连空气里都飘着两不管的味儿,像不像当年那场火灾?烧在两县交界的祠堂,最后连责任都能推得干干净净。”
莫若猛地停步,转身时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祝难,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 祝难摊手,笑得一派无辜,眼底却藏着猎食者的兴奋,“就是觉得,这儿的戏台子比村里的祠堂敞亮,适合演大戏。”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祝漓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张宇跟在他身后,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莫若。” 祝漓的声音带着点愧意,避开祝难的视线,径直走到莫若面前,“我们得谈谈。”
祝难挑眉,往旁边让了让,一副 “看戏” 的姿态。莫若看了眼祝漓,又扫过张宇手里的信封,忽然笑了 —— 那笑容比哭还冷:“什么?”
祝漓的脸白了白。他从信封里抽出几张纸,是复印的笔录,最上面那张印着 “张久良” 的签名。“张贺他爸承认了,当年是罗洪良……” 他顿了顿,看了眼张宇紧绷的侧脸,“是他对张宁做了那种事,给了张久良一笔钱让他闭嘴。我找到证据了,张宇的愧疚……”
“所以你们就把我当牵制祝难的棋子?” 莫若接过笔录,手指在 “封口费” 三个字上慢慢划过,“让我带你回村,让我跟你结盟,其实你们早就查到了真相,只是需要个人把祝难绊在村里,方便你们翻旧账?”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蚀骨的寒意。祝漓的喉结动了动,没敢看他的眼睛:“对不起,莫若。但我必须提醒你,祝难他……”
“他什么都知道,对吗?” 莫若忽然抬头,目光越过祝漓,直直钉在祝难脸上,“他知道张宁的事,知道火灾的事,甚至知道我妈当年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画展上。他就是个藏在幕后的看客,把我们所有人的痛苦当戏看。”
祝难脸上的笑淡了些,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别把人想得太坏,若若。”
“我怎么想的?” 莫若笑出声,笑声里裹着泪意,“是早知道张久良收了钱,还是早知道那场火根本不是意外?是早知道周秘书长当年就在现场,还是……”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是组委会的电话,莫若接起时,手指都在抖。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最后只哑着嗓子说了句 “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