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森林》道上咸鱼

26、第二十六章 无主之城 10

　　裴太太继续解释道：“按照时间轴走向，再过不到百年，人类将会迎来最终灭绝。地球常年高温已使得内部构造发生根本性，不可逆转性地病变，这颗星球将连同人类一起永远消失。如同大部分灾难和疾病一般，灭绝将来得迅猛而悄无声息，宇宙中充满了太多渺小人类无法预测的事件。”
　　“没有办法阻止吗？您刚才说我必须活着回去，既然人类注定要灭亡，我的生死和去向又有什么重要呢？”妮雅不解地问道。这明明就是平常的一天呀，平常到年轻的生命觉得时间无限，永不衰老。
　　“这是唯一能挽回的办法。我们阻止不了事态发展，但可以利用‘蝴蝶效应’改变地球的结局。”裴太太说：“地球和源域的时间轴将会在一年后短暂重合，而你必须在那之前赶到，搭上重合点返回人间，如此一来，人类将不会被完全灭绝，存活下来的人就还有希望。”
　　“你是说我可以拯救地球？”这是多么电影主角的使命呀，令人难以置信，妮雅缓了缓继续问道：“难道其他人不可以做这件事吗？”
　　“只有你和宋赫可以接近时间轴，因为你们两人体内拥有与阴阳洞穴相同的磁场分布，但借时间轴回到人间，扭转时间走向这事只有你能做到。”
　　“如果我没能赶上时间，会怎么样？两个时空都会消失吗？”妮雅问道。
　　“只有人类和地球会消失，源域将会完全被其他生灵占领。”裴太太偷偷瞥了宋赫一眼，琢磨着接下来要用什么语言才不至于伤害到他。
　　“黄年月会在人类毁灭瞬间摄取亡人精魄，强壮势力，彻底占领异时空。”宋赫平静地说道。
　　为了复仇，黄年月来到源域后，便组织非人生物对人类发起大量进攻，志在完全消灭该物种。她的势力已经无法作用到地球，但无论是哪一边的人类命运都会影响到另一端，她只需对源域的人类赶尽杀绝，地球端的人类自会随之消亡。没成想，地球上的人类倒是相当给力，直接加快进程自取灭亡，这下，她只需等待，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孩子们，出发吧，去完成你们的使命。”话音刚落，裴太太化作一颗小星球向着远处的宇宙银河飞去。她正是约翰逊祭司的胞妹，那岩石之女。而这片宇宙拟态，才是她真正的休憩之地。

　　走出小房间，门童将刚才裴太太拿出的画像递给妮雅：“太太说，这是你的东西。”

　　“你会帮我吗？”回去的路上，妮雅问道。
　　宋赫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帮我，帮人类？”
　　“我的父亲是嗜血族，为了救我和母亲，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死在了暗巫族手中。父亲被母系一族杀害，母亲却要为了数亿年前的迫害而对当今的人类赶尽杀绝。”宋赫克制地说道。他不愿意看到母亲一错再错，无数生命因她流血消失。“现在的暗巫族不同往日，他们的目标是对人类赶尽杀绝后建立绝对的黑宇宙，到那时，整个世界将陷入暗无天日的状态。”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是人类在咎由自取，地球若当真百年间灭亡，人类要承担主要责任吧，妮雅痛苦地想道，至于未来，即使这次地球得救了，那以后呢？地球就不会再受到人类同样的伤害了吗？宇宙天神呀，请再给人类一次机会，但也请让大家好好长长记性，给人间上一堂忘不了的课吧。她在心里默念道。
　　“我想回家，也不希望地球在百年内灭亡，人间还有我在乎的人。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在一年内赶到时间轴交汇点呀？”妮雅问道。
　　“把画像打开，翻到背面。”宋赫帮忙将画卷摊开。
　　“地图不会就画在背后吧？是不是还要滴血什么的才能显现呢？”妮雅看着背面一片空白，想到了影视剧里的常用桥段，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没错。”宋赫说完，转头发现对方正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额。”看来真的是魂穿影视剧了，还是女主角那种。不过，当指尖血接触到画卷时，妮雅还是被震撼到了：画卷背面凸现一幅被分割成六大区域的地图，看起来像是一轮开口向左的半月，每块区域间由一片黑色的暗影相连，想必就是死空了。
　　“我会带你到达时间轴交汇点，就在这。”宋赫手指向最后一块形如玫瑰花瓣的区域说道，“我们现在在这里，无主之城。寒冰之域是首区，无主之城是第二区，而我们，要在一年内到达第六区。”
　　“那其他几个区域是什么样子？”妮雅问。寒冰之域有北鬼，无主之城是屠灵，照此看来，其他区域应该也不会太安全吧。
　　宋赫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就没有人同时到达过这六大区域吗？”
　　“据我所知，暂时没有。”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从这里回到寒冰之域？”奶奶和弟弟此时不知是什么情况，是回到高城还是在悬寒洞中的世界开始了新生活，妮雅知道佐娜一直都放心不下。
　　“现在只有一种办法，就是走完六域，到达时间轴交汇处，到时六域相连，死空消失，可以从最后一域直接回到寒冰世界。”
　　“是因为凡人无法通过死空的原因吧，所以我们不能从这里直接回去。可是当初我和佐娜都坠入了死空，为什么会活着出现在第二域呢？”
　　这人问题真挺多的，宋赫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想了想：“据我所知，希望你能活下来的不止我一人，应该是某种异世界的力量保护了你吧。但是即使现在保护你的力量重新出现，你也绝不可能在现在再回到寒冰之域。随着时间轴交汇时间的逼近，当前死空只有一种流向，即从首域至尾域。”穿越结界后，宋赫发现自己落在了第二域，由于结界的出口变幻莫测，他对妮雅的去向一无所知。在无主之城找了许久，他才终于感知到对方的降落点是首域，可由于死空流向限制，他只能在此处等待。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宋赫发觉妮雅总是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啦。”妮雅有些尴尬，记得以前上历史课，老师曾说过人类距今为止已有600万年左右的历史，当时觉得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年代呀，然而现在，她居然跟一个出生在十亿年前的人站在一起，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现实有时就是这么魔幻。不过，单从外貌上看，宋赫的年龄也不过十七八岁，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是如何独自度过了以亿为单位的时间。妮雅一直认为死亡和新生同样是人生的恩赐，新生带来了创造的可能，死亡却可以将痛苦清零，正是因为生命的有限才让活着这件事闪耀。永生太长，一百年刚好。
　　“洞穴中感知到的时间和外界是一样的吗？”
　　“洞穴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既没有觉得特别漫长也没有觉得时间快。”
　　“也是，不然时间可太难熬了。”妮雅听完小声嘀咕，随即突然想到还有一个疑惑尚未解决，“刚才裴太太说是寒冰之域的祭司施法将我拉入阴阳洞穴的，你知道那场法事是发生在什么时候？”佐娜曾经说过一场在她孩童时期经历过的杀人祭祀，也是四个少女遇害，她隐隐觉得其中或许有些关联性。
　　“从你初入阴阳洞穴到出现在寒冰之域，异时空一共经历了十二年。”
　　“十二年？”佐娜说到的那场法事正是在十二年前发生的，也就是说当年那四个少女遇害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让她能够进入阴阳洞穴。如若当真如此，自己出现在阴阳洞穴之中时，佐娜才6岁，而现在，佐娜十八岁，自己却已经二十九岁了！看来宋赫说的没错，洞穴内是无法感知到时间的正常流速。
　　“在结界中，时间是完全静止的，所以对你的身体而言，其实一秒钟都不到。”宋赫看着妮雅一脸绝望，一副青春悄然逝去的悲痛模样，只能进一步解释。
　　异时空在自己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下就这么过了十二年，那人间呢？两个时空的时间流速是一样的吗？妮雅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向宋赫证实。她害怕听到的答案会让自己失去走到时间轴交汇处的勇气。她想到了爸，想到了妮璇。出门前，她跟妹妹说自己很快便能回家，而妮璇总是会等自己，也不知道最后妹妹怎么样，阿爸平安回家了没。

　　回到住所，妮雅决定不作任何隐瞒，将自己今日得知的一切都告诉佐娜。
　　......
　　“情况就是这样，目前无论是回到寒冰之域还是南阳，都只有一种办法。”妮雅看着佐娜最后补充道。朋友全程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是偶尔垂下长的睫毛，脸部隐隐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如同一位周身清冽，身处群山之巅，守望破碎大地的北欧女神。
　　“至少现在我们都知道要怎么回家了。”佐娜默默收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白皙的面庞上展现出鼓舞般的笑容。
　　“没错，至少我们知道接下来要朝哪个地方出发了。”突然间，妮雅觉得自己又快乐起来了，一扫先前的阴霾，但此时激起勇气的并非是拯救世界的念头，而是回家的殷切希望。

　　很快便到了和宋赫约定出行的日子，一大早妮雅便和佐娜收拾好行李在一楼出口处等候。天气依旧炎热，这地方常年盛夏，即使是六七点的清晨，空气中也已散发出热气，这点倒是和南阳差不多。虽说家乡有四季，但春秋时节较为短暂，偶尔不注意便跨到了冬夏，这里头又属夏季最为漫长，冬天也不过十来度，近几年更是温暖，所以每每想到南阳，妮雅的脑子里总会自然地浮现出知了声声，阳光明媚的景象。
　　早起狩猎或农作的人不时从大楼中走出，走向青葱的山林。顺着他们的方向，妮雅这才发现这空地周围是一圈高2米左右的银色铁丝网格，她想到小屠灵人让自己拿取的木盒中也有这种材质的网格。
　　“请问这铁丝网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妮雅拦住一位行人问道。
　　“这可不是铁丝，这是银光条，屠灵都怕这东西，这东西呀一接触到那些畜生身上，它们的皮肤就会起电。”行人解释道。怪不得小屠灵人不敢碰那盒子。
　　“那你们出门都会带这东西吗？”
　　“那不行，这银光条不仅能避屠灵，不知道为啥，可能是气味吧，反正也能吸引它们，去了野外，我们就是狩猎些野味，把屠灵群引来就麻烦了。这东西呀，也就在这大楼外用用，这儿人多，那些畜生不敢毛毛躁躁跑来。”农人答道。
　　听到宋赫的说话声，妮雅这才发现来者还有江禾舟和许阳。
　　面对妮雅疑惑的表情，宋赫微微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拯救世界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江大侠呢！”江禾舟将磨得发亮的铁锹往地板上一杵，神情严肃，大义凛然的严肃模样把大家都逗乐了。
　　原定是三人出发，宋赫、佐娜和妮雅，因前途未知之事太多，命数不定，而这三人都有着必须出发的理由，至于另外两个伙伴，就没必要让他们趟这浑水了。
　　“宋赫道别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要我说，我们可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你们这次不够意思哈。”许阳调侃道，他心里早已把宋赫当成家人般的兄弟，兄弟突然要离开，那肯定事出有因，在他的追问下，对方便不再隐瞒。
　　“你们能一起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多个人就多份力量嘛，我们成功的胜算也大些。”妮雅开心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何况，这事要说起来原本就是跟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
　　几人坐上江禾舟从学校车库中开回来的小车，向着充满未知的前方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