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野野空里

155、第 155 章

　　开始还很顺利，后来跑到一个转角，余生跟鸟哥命运般对视了，还有身后鸟崽子！
　　“操！”他赶紧回身招呼程盼跑，但已经来不及了，程盼身后也出现了那光头胖子，那胖子看到程盼眼睛跟喷了火一样。
　　“小盼，上边！”他侧过头盯着前面一扇破旧的小窗户，那窗户有些高，半挂在墙上，不好攀爬，但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程盼也瞄了一眼，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

　　余生见状抬脚就朝鸟哥的鸟踢去，一踢即中......只不过他忘了鸟哥没有鸟......
　　不过也够他嚎一阵，然后他拉着程盼开跑，短短几步距离，已经围了五六个人，还有更多的人正在赶来。
　　他和程盼边走边打，忙的不可开交，状况严重到再多来......只要两个，他俩就交代在这了。
　　怕什么来什么，那“老大”也赶了过来，然后身后不止两个......

　　“余生，”程盼低声说，“你先爬上去，然后拉我，我不会爬。”
　　“好。”余生点头，现在这情况，只能这样，程盼那运动细胞......他得先去探个头，否则俩都跑不掉。
　　“你注意安全。”他说了一句，侧身踢开离他最近的一个，三两下跑到那堵墙下面，用手抓住粗糙的墙面缝，一溜烟儿蹬了上去。
　　许哥这个早该死的，真的是教会他一身好本事儿！
　　他快速拆掉窗户上的木栏杆，转身低头看着程盼扔了过去：“小盼，给！”

　　有了木棍的加持，程盼过来的比刚才容易，但余生还是有些急，他伸出手，一直等着程盼过来，可每次差那么一点儿，程盼就被人堵住，每次！他又不能下去，他要接程盼，只能在上面干着急。
　　“大哥，你这次别拖！”他瞪着程盼，“别管他们，用力跑！”
　　程盼点点头，果断扔了棍子，挨了几下拳头，终于跑过来，贴近了墙面。

　　要说程盼爬墙可真是拖......余生在上面拽半天都没拽动，早知道不如留下面给他当脚垫！
　　“程盼，你以后运动运动行吗！”他咬着牙，再抬眼的时候，程盼已经被拽下去了，而拽他的是那大哥！
　　余生吓了个半死，马上跳下去，一脚想踹开那人，大哥果然是大哥，躲得很快，还侧身朝他肚子踢了过来，真他妈快！躲不过！
　　“余生！”程盼侧过头盯着他。

　　“操......”余生拍了拍被踢中的肚子，强颜欢笑的对着程盼笑了笑，又用唇语说了一句，“别管了，跑！”
　　“跑？”那大哥看懂最后一个字儿，转身一把揪过程盼领子，然后愣住了，“......你，是你？”
　　他神色震惊，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认识？余生有点儿懵，程盼显然也跟他一样迷茫，但管不了那么多，趁这大哥分心，他赶紧上前一把推开那大哥，拉着程盼又往墙面爬，程盼还是拖，但这次爬的比较顺利，因为警铃声终于响起了，这群中年大叔怕了吧！警察叔叔救命啊！

　　余生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这群人不是害怕，是因为那“大哥”盯着程盼的背影，打手势阻止了其余人。
　　......到底为什么放过程盼？
　　余生脑子里忽然蹦出以前，李为国告诉过他，乌哥喜欢温柔款儿的，但唯独没惹程盼。
　　而现在这狠心大哥......看了程盼一眼，就这样放过？
　　程盼到底什么来头......

　　俩人翻越，滚下另一侧墙面，踩着一路杂草，朝着警铃声跑了，来的警察带队的是林城飞，李为国跟迷弟一样跟在后面，蠢货报个警这么久。
　　现在进去肯定抓不到人，厂子太大了，就算抓到也没用，那群大叔也没对他们造成实际伤害，林城飞带队进去搜了一圈，果然没人。
　　他们回警局做了笔录，林城飞派车送他们回了家，在车上程盼一直没说话。
　　大佬的沉默啊！
　　余生想了想，程盼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问了也白问，况且现在有一件更难的事，向吴星道歉。
　　程盼还真会，给他难堪。

　　到家之后，俩人就分道扬镳了，这一场废厂之旅，除了牵了两次手，还是没得到程盼原谅。
　　会考也在第二天随便应付中度过，等成绩过程中，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又到“秋季”运动会，老姐这段时间抽空回来过几次，看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还给了他一笔不菲的零花钱。
　　余生心领手也领了，但除了吃饭，他没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倒是想买件外套，绿色的，白色穿厌了。
　　于是到运动会开幕式前几天，他被临时抓去做了运动会广播员，别问是谁推荐的，问就是陈琪那神经病。
　　一男一女搁校台上广播？俩二傻子！

　　程盼拉了拉校服拉链，把最后一沓习题做完，准备去吃饭，余生最近很忙，每天都要去校广播室练习，像是刻意为之，为了避开他，很晚才会回教室，他已经自己吃了几天的饭了。
　　今天刚出教室门，他就看到熟悉的身影，是......盎然姐。
　　她双眼亮亮的，看着楼下奔跑吵闹的人影，这是沈文丰的母校，也是盎然姐转校前的母校，现在也是他和余生的......

　　程盼走过去看着站在栏杆前的余盎然：“盎然姐，你找余生吗？他在广播室。”
　　“我不找他，”余盎然笑了笑回头看着他，“我找你，小盼。”
　　“我？”程盼愣了愣。
　　余盎然继续笑了笑：“本来想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但我还是想来学校。”
　　余盎然说完，依旧眼神发亮看了看周围的学生，又转眼看着他：“余生最近心情很差，我知道他肯定和你闹矛盾了。”
　　“我......”程盼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用替他解释，肯定是他的错，”余盎然说，“小孩子的事，按理说我不应该来管，但小盼，余生在乎你，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在乎你，这一年多，他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的改变全是因为你，虽然我很少见他，也不会夸他，但我知道，他变得越来越好，不管是脾气还是成绩，而一切，都是因为你对他的在乎。”
　　程盼低了低头，又慢慢点了点头。
　　“小盼，如果他有什么不好，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余盎然说完轻轻叹了口气，“但你千万不要逼他跟你道歉，逼他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程盼有些不理解这句话，他抬起头看着她：“对不起？三个字？”
　　“是，”余盎然点头，“我们家才出事的时候，租了别人一间小地下室，余生被我寄养在房东家......偶尔吃顿饭，那家人有个小孩儿，那小孩儿看中余生一只玩偶小鸭子，那玩偶鸭子是妈妈留给余生最后一件东西，但我真的没办法......那会儿余生一直哭着，跪着求我，可......可得活下去啊，得有个地方住......要到这儿也算了，偏偏，偏偏余生脾气犟，死都不肯给，我......我真的把他用力打了一顿，木棒打的印几天没消，我最后还逼他去给那孩子道歉，逼他一遍一遍说对不起，那天他说到最后......跪在地上，我看见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灭掉，那只鸭子被他攥的手心都出血了，然后他说完最后一遍对不起把鸭子递给了那家孩子......”
　　余盎然眨了眨眼睛，哽咽着微仰头：“......他之后，嘴里什么谎都撒，信口拈来的脏话，鬼话，包括求饶的假话，就是不肯说这三个字。”

　　原来......是这样的鸭子，一遍又一遍道歉，下跪的鸭子。
　　程盼低下头，余盎然轻叹一口气：“之后余生变得很快，我不知道他是懂事还是不懂事，懂事在他从来没叫过饿，不会找我拿一分钱，不懂事在他常常一身伤......最让我痛心的一点，他的观念发生了变化，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他觉得要得到一个东西总要靠抢，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在乎，去守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对错观念太模糊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因为在生存面前，不能得到的偏爱。
　　程盼默了默，想起余生各种“歪理”。
　　“小盼，”余盎然侧头看着他，“他在乎你，也许方式你不理解，你会觉得幼稚，可能还会觉得无理取闹，但他只是在乎你，所以他做错了什么，别逼他说那三个字，他被我逼的......说了太多了。”
　　余盎然说到这终于忍不住偏过头，程盼盯着脚尖也一直没说话，互相沉默半晌，他抬起头看着余盎然：“盎然姐，我可以问你个事吗？”
　　余盎然轻轻点了头，程盼看着她：“余生，为什么这么怕黑？”

　　余生刚出破广播室，就看到程盼，且脸色还不对劲儿，他吓得赶紧贴着墙壁，好久不主动，难不成又是来逼他道歉的？
　　“你站住！”他瞪着程盼，“我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程盼走过来拉着他，“道歉吗，世界上哪有这玩意儿。”
　　“啊？”余生愣了愣。
　　“陪我去吃饭。”程盼说。
　　“啊？”
　　“跟我去吃饭。”
　　“你不怪我了？”余生看着他，“那吴星那边儿......”
　　“阿星没那么小气，”程盼也看着他，“就算他小气，也憋着吧。”
　　“啊？啊？啊？”余生完全懵逼了，程盼这态度转变得也太猝不及防了，“憋着？”
　　“憋着。”程盼回答，拉着他走了。

　　今天倒是很奇怪，程盼突然就变好了，吃完饭还送他回了广播室，晚自习打完铃，余生跟陈琪忙完出来，程盼还在门口等他。
　　？？？
　　“今天？”陈琪站旁边，愣着皱了皱眉，“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余生笑着侧头看着她，“你一个人回家的情况。”
　　陈琪耸了耸肩，没所谓的提着包走了，接触几天，余生发现陈琪这人挺仗义的，偶尔还会给他讲题，不愧是从小到大的学霸，讲起题来就是比吴依依灵活，毕竟还要在一班待两年，多几个教他做题的人也好，这样就不会麻烦程盼。
　　且陈琪拿得起，放得也快，现在在烦其他班人了，只要不烦他！

　　“她一个人可以吗？”老好人程盼又开始了。
　　“可以。”余生点头，反正前几天他也只把她送到校门口......好吧，是陈琪陪他到校门口，高二的夺命梯灯光也不怎么样，靠月光。
　　余生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看着程盼：“小盼，明早我有事，你自己先来学校。”
　　程盼点点头，没问他什么事，余生笑了笑继续朝下面走，明天下午运动会开幕，上午可以抽空去买件东西，给程盼，给他。

　　今天夺命梯依旧黑，程盼贴在他身边，给他开了手机照明，三好生不嘲笑他怕黑了？啧。
　　“你光稍微暗点儿，”余生说，“前面的人在瞅你了。”
　　“让他们瞅，”程盼说，“你不是看不到吗。”
　　余生愣了愣，看不到倒不至于，只是一直有些怕黑，毕竟是被老爹关在黑暗里跟尸体待过的铮铮汉子！
　　哪比得过夜盲程盼，程盼肯定自己看不清。

　　老姐上次给的钱不少，余生回到家把钱塞进包里，抱着包和衣睡了一晚，大概是心事终于放下，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梦里有程盼，有喜欢他的程盼。
　　第二天，他斥巨资打车去了熙街，下车给车费的时候，有些心疼，平常程盼给的时候得多疼。
　　回来后还从来没逛过熙街的商圈，今儿逛逛，找回当年的意气风发。
　　几年没进过商场买衣服，余生开始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逛了两圈，那点儿不好意思就没了，商场总共也没几家男装，牌子还是以前他穿过的那些。
　　其余全是女装店......
　　他有些无语，摇头走进一家他以前买过，价钱还成，质量非常好的男装店。
　　一进去，就被模特身上那件连帽衫吸引住，灰绿色的连帽衫，他曾经和程盼穿过一次的“情侣色。”
　　......

　　程盼帮武样定好一班集合队伍位置，回教室的时候，余生已经回来了。
　　余生正在和轩辕朗斗嘴，看到他，笑笑站了起来，然后摸摸头又坐了下去。
　　“回来了？”他走过去问。
　　“嗯，回了，”余生看着他，“小盼，你猜猜我今天有什么不同？”
　　轩辕朗侧头也看着他：“我就不信程盼看得出来，程盼你说！”
　　程盼上下扫了一眼余生，慢慢点了头：“穿了一双新鞋。”
　　“我靠？”轩辕朗瞪大了眼，“这，这谁能猜出来？”
　　说完他还低头瞅了瞅，小声嘀咕一句：“还不是跟以前一样，都是白色......”

　　余生大概也没想到他一眼看出来，有些惊喜的眨了眨眼，又低头磨磨蹭蹭拿出书包，余生很少这么磨蹭，程盼问：“还买了什么吗？”
　　“嗯，”余生点头，“运动会不是不用穿校服吗，给你买了件衣服。”
　　衣服......余生给他买衣服？
　　程盼等了一会儿，余生拿出包里包装袋，他愣着接过拆开包装，抬眼看着奇怪的余生......其实买件衣服而已，余生不至于露出这种扭捏的表情。
　　“灰绿色？”程盼打开那件包装里的连帽衫，“挺好看的，谢谢。”
　　“不谢，你换上。”余生又有点扭捏地说。
　　“......好。”虽然程盼有些没搞懂，但还是换上了。

　　余生给他挑过那件薄荷绿半袖，以前还经常穿他的衣服，非常了解他的尺码，这件灰绿色连帽衫也是照着他的尺码，不用照镜子，程盼也知道很合适，他抬起头再想跟余生说一句“谢谢”，余生已经脱了......一半校服。
　　“好热啊，”余生边脱校服边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你们不觉得很热么？”
　　轩辕朗坐在前面愣了愣，摇了摇头：“今天才几度啊，快冬天了还热？”
　　“不知道，反正......”余生解下校服，露出里面那件衣服，站起来朝门口走，“反正就是热。”
　　轩辕朗视线跟着余生背影，继续瞪大眼睛，又侧头问程盼：“他......他为什么衣服跟你一样？”
　　是啊？
　　为什么......

　　开幕式比想象中无聊，程盼穿上那件同款，他还是没什么活动，等开完幕，他就回班里所在位置开始百无聊赖。
　　余生在校台上朗诵着，各个班级为自班运动健儿们写的加油稿，也是百无聊赖。
　　他听了一会儿，准备去找李为国，文科班的营地在他们隔壁两处，可李为国不在，阿星也不在。

　　“余生，我口好渴啊。”陈琪侧头看着他。
　　“渴就饿死。”余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陈琪又开始讲话了。
　　半个下午，念了一大沓废话，还包括每场比赛各种形式，操作，当他是解说员啊！
　　“操？水怎么还没来？”他也问陈琪。
　　“快了，”陈琪说，“学生会的去买了。”
　　“不愧是学生会，办事效率这么高。”余生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陈琪没回这句，盯着他笑了笑：“你吃醋了？”
　　“吃醋？”余生怔怔，有些无语的没搭理她，陈琪正在追的傻逼是学生会会长，不知道哪个没名没姓的傻逼，他连问都懒得问，吃醋，他只吃一个人的醋好么。

　　“不过丁思灿还真是幸运，”陈琪突然话锋一转，扭脸瞪着操场某个角落，“名声都这么臭了，还有人肯跟她在一起，还是才转校来的那学霸帅哥。”
　　“帅哥？学霸？”余生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丁思灿旁边那个人是......是大猩猩！？
　　“他们在一起了？”他回眼瞪着陈琪，“那猩猩......不，文一班那吴星跟，跟丁思灿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陈琪皱了皱眉，“你不会也喜欢丁思灿吧？”
　　“我喜欢的要死！”余生现在激动的好想跳个舞，太想找人分享他的喜悦了，可身边只有陈琪，于是两秒后，学生会长送水来了，他拧开瓶子看着陈琪，“我帮你！”
　　“啊？”陈琪愣了愣。
　　余生半瓶水对着她的脸泼了过去，果然那学生会长吓得一把抱过她，一脸心疼拿出纸巾给陈琪擦脸。
　　“不用谢！”他笑着用唇语跟陈琪说了一句。
　　秋高气爽，收获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