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狼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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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安推着那辆镀金药车穿过VIP病房长廊时，车轮在意大利进口的大理石地面上碾出细碎的声响。这辆价值堪比限量款跑车的药车是林董事长去年从米兰专门定制的，每一处镶边都刻着林氏集团的徽章，连车轮轴承都镀了24K金。
“林小姐今天的药。“玛丽安刻意提高音量，将鎏金边的药盒放在护士站的台面上。药盒上的防伪标识闪着激光镭射光，在沈墨的白大褂上投下一小片流动的彩虹。
沈墨正在写病历，那支万宝龙钢笔在她修长的指间转了个危险的弧度。她今天将头发扎成了狼尾辫——额前散落几缕不驯的碎发，后脑勺的发束利落地扎起，发尾却肆意地垂落在肩胛骨之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像一匹慵懒却随时准备进攻的狼。
笔尖突然戳穿最上层的药片包装，发出"啪"的脆响。
“帕罗西汀20mg，劳拉西泮0.5mg...”她挑起一片淡蓝色药丸，对着顶灯眯起眼睛观察药片的切面，“还有阿普唑仑。真是丰盛的化学鸡尾酒。”
整个护士站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实习护士悄悄后退了一步，有个小姑娘甚至打翻了手中的病历夹。
“把这些垃圾换成叶酸和维生素D3。”沈墨将药盒推回去，钢笔在她指尖转得飞快，狼尾辫随着她偏头的动作从肩头滑落，发梢扫过白大褂的领口。
玛丽安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抓住药盒边缘，指节泛白：“这是陈教授亲自——”
“陈志明。”沈墨突然倾身向前，狼尾辫因为这个动作而垂落到胸前，发尾轻轻晃动着，“哈佛医学院1998届毕业生。需要我提醒你，他去年发表在《神经药理学期刊》上那篇关于SSRIs类药物的论文，第三组对照实验的数据是怎么造假的吗？”
玛丽安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沈墨已经夺过药盒，将里面的药片一颗颗扔进旁边那株价值六位数的金钱树盆栽里。药片落在松软的泥土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有几颗滚落到叶片间，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蓝光。
“告诉林董，”她碾碎最后一颗药丸，蓝色粉末沾满她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尖，“他女儿需要的不是镇静剂，是阳光。”
林芷溪站在转角处的阴影里，看着那株父亲从苏富比拍卖会拍来的珍稀金钱树渐渐被药粉染成病态的蓝色。沈墨转身时，钢笔在她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弧线，笔帽上的银质蛇形纹饰在灯光下一闪而过，而她的狼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轨迹。
“周二体检别忘了。”沈墨经过她身边时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雪松香，“带上你真正的病历。”她的狼尾辫发梢扫过林芷溪的手背，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兽轻轻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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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十三分，林芷溪被窗台的轻响惊醒。月光如水般倾泻而入，一个牛皮纸包裹静静地躺在窗台上，系着墨绿色的丝带，在月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赤脚走过去，丝质睡裙的下摆扫过脚踝。手指触到包裹时，她发现上面有一道奇怪的刻痕——不是普通的划痕，而是像被什么猛兽的爪子抓过一般，三道并行的凹痕深深地刻在皮质封面上。
《约翰·济慈诗选，1820年初版》。烫金的标题已经有些斑驳，但济慈的亲笔签名依然清晰可辨。而在签名旁边，多了一行新鲜的钢笔字，笔迹锋利得像手术刀划出的伤口：
【我们以怎样的目光注视世界，世界就以怎样的方式回望我们——S】
“这是破坏文物...”林芷溪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迹，指腹能感受到墨水微微凸起的质感。
“不，这是解放。”沈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林芷溪猛地转身，看见她倚在门框上，手术刀在指间转着危险的弧度。她的狼尾辫已经松散开来，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棕色光泽，发尾则随意地搭在肩头，还带着夜露的湿润气息。
沈墨走近时，林芷溪闻到一股奇特的气息——不是医院里常见的消毒水味，而是像暴雨过后的森林，混合着泥土、青草和某种野生动物的气息。她的手术刀精准地插入书页之间，刀锋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1820年初版，”沈墨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比你父亲收藏的那些股票凭证年长两百岁。"刀锋划过，被前人刻意粘合的两页纸无声分开，就像她划开过无数患者皮肤时那般精准而优雅。
一张泛黄的信纸飘落，上面是济慈写给芬妮·布朗的未寄出的情书。字迹已经模糊，但那个反复出现的“truth”一词依然清晰可辨。林芷溪的指尖抚过纸页，突然僵住。
信纸背面透出一个奇怪的印记——一个与她母亲首饰盒里那把银钥匙形状完全一致的凹痕。
“这本诗集，”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原来的收藏者是谁？"
沈墨的手术刀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圈，刀光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大英博物馆，1997年被匿名买家拍走。”她的狼尾辫随着转头的动作轻轻摆动，发梢扫过林芷溪的手腕，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有趣的是，拍下它的香港富商，第二年就死于一场离奇的车祸。”
林芷溪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她母亲也是香港人，1998年冬天死于一场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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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零七分，监控摄像头转向右侧的第七秒，林芷溪闪身溜进了B区档案室。沈墨画在餐巾纸上的路线图在她手心被汗水浸湿，“当心7号”四个字已经晕染开来，墨迹像血一样在她掌心扩散。
冷冻柜的蓝光像深海般浮动，给整个房间蒙上一层不真实的氛围。当她拉开第七个抽屉时，冷雾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玻璃罐，里面的器官组织上布满了金色的细丝，宛如某种精密的电路，又像是被金色的蛛网所捕获。标签上的日期让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标本编号：7
姓名：林周氏
采集日期：2009/11/23
备注：脑干异常放电】
母亲车祸后的第三天。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行。林芷溪躲进最近的储物柜，柜门关上的瞬间，实验室的门被推开。
苏雯哼着走调的《奇异恩典》，推着一辆血迹斑斑的推车进来。推车上放着十几个注射器，里面的液体在蓝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色，像是将月光液化后注入了这些玻璃容器。
“你知道吗？”苏雯突然对着空气说，声音甜得发腻，与她平日里干练的形象截然不同，“你每次昏厥后，病房里的蔷薇香都是从7号标本提取的。”她掀开推车上的白布，露出更多闪着寒光的器械，“你父亲说，这样能让你永远记住妈妈的味道。”
林芷溪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手机在此时震动，屏幕亮起的光芒在黑暗的储物柜中格外刺眼：
【找到你要的真相了？——S】
当苏雯脱掉染血的实验服时，林芷溪看见她后颈处有一个奇特的纹身——林氏集团的DNA链标志缠绕着一个荆棘十字架，就像科学与宗教的某种畸形结合体。第二条短信就在这时弹出：
【现在，看看你左边口袋——S】
那支银色注射器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冷冻柜中取出来。标签上潦草地写着：【真相还是解药？选一个——S】，字迹狂放不羁，就像沈墨的狼尾辫一样充满野性。
储物柜外，焚化炉的火焰突然窜高，将染血的纱布吞噬殆尽。林芷溪将针头抵在静脉上时，听见手机里沈墨预设的语音留言：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林小姐。”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某种野兽般的磁性，就像狼在月光下的第一声嗥叫。
林芷溪的指尖在颤抖。
针尖抵在静脉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沈墨的手术刀——锋利、精准、不容抗拒。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推下了注射器的活塞。
液体涌入血管的瞬间，世界骤然扭曲。
储物柜的门板在眼前溶解，苏雯的身影变得模糊，实验室的蓝光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
她看见母亲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拿着一支同样的银色注射器。
“周教授，您确定要这么做吗？”一个年轻研究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LX项目必须继续。”母亲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如果我的假设正确，这种神经调节剂能重塑大脑的可塑性。"
“但人体试验......”
“我会亲自担任第一个受试者。”
记忆突然中断，林芷溪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蜷缩在储物柜里。但此刻，她的视野变得异常清晰——苏雯推车上的每一支注射器，冷冻柜上的每一道划痕，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像被放大了十倍。
她的心跳加速，血液在耳膜里轰鸣。
“这支药剂，是母亲研发的。”
而沈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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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柜外，苏雯已经脱掉实验服，露出后颈的荆棘十字架纹身。她拿起一支蓝色注射器，对着灯光检查，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
"剂量再加5%，"她对着耳机说，"林小姐最近的抗药性越来越强了。"
林芷溪屏住呼吸。她的身体仍在因注射剂的副作用而颤抖，但思维却异常清醒。
手机再次震动，第三条短信：
【别出声，数到三，向右滚。——S】
林芷溪攥紧拳头，默数：
“一。”
苏雯走向焚化炉，将一叠文件扔进火焰。
“二。”
焚化炉的轰鸣掩盖了储物柜门打开的声响。
“三。”
林芷溪猛地向右翻滚，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沈墨的手臂环住她的腰，狼尾辫的发梢扫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
“嘘。"沈墨的唇几乎贴在她耳畔，呼吸灼热，"跟我走。”
她们贴着墙根移动，沈墨的脚步轻得像猫，狼尾辫在黑暗中划出流畅的轨迹。林芷溪注意到她今天没穿白大褂，而是一件黑色工装夹克，后腰别着一把手术刀。
“那支注射剂......”林芷溪低声问。
“是你母亲未完成的配方。”沈墨的声音冷静，“它能暂时增强神经敏感度，让你看见被药物掩盖的记忆。 ”
“为什么给我？”
沈墨突然停下，转身按住她的肩膀。月光从通风窗洒落，照亮她锐利的轮廓。
“因为你需要知道，“她的狼尾辫在夜风中微微晃动，“你父亲害怕的从来不是你的病，而是你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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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穿过地下通道，来到医院最老旧的仓库区。沈墨撬开一扇生锈的铁门，里面竟是一间隐蔽的实验室——简陋，但设备齐全。
墙上贴满了资料和照片，中央是一台老式投影仪，正循环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
年轻的林母在实验室里倒下，而站在她身后的，是林耀华和苏雯。
林芷溪的血液凝固。
“你母亲不是死于车祸。”沈墨的声音冰冷，"她是被灭口的。"
她走向角落的书架，抽出一本破旧的笔记，递给林芷溪。
“她的研究日记。LX项目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治疗抑郁症，而是控制。”
林芷溪翻开笔记，母亲的字迹跃入眼帘：
【如果成功，LX-7将重塑人类神经可塑性——不是治愈，而是驯服。】
最后一页被撕掉了，只留下一个残缺的爪印，像是被什么野兽的爪子划过。
沈墨的狼尾辫垂在肩头，发梢轻轻扫过那页纸。
“现在你明白了吗？”她轻声说，“你父亲想把你变成听话的傀儡，而我......”
她的手指抚上林芷溪的脸颊，指尖带着手术刀般的温度。
“我是来咬断锁链的狼。”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狼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