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她火烧龙袍》南枝焰

26、赈灾砂石案（1）

　　至清楼

　　从对月轩回来后，落籽把洗漱的水给元青争端到了盆架子上。

　　他今日话很少，搞得元青争都不太自在，觉得不习惯：“落籽，你近日可有念箴言，怎的脸色比之前更不好了？”

　　落籽给她递棉帕：“我有念箴言，也有在好好吃房医者熬的汤药，过两天就会好的，郎君放心吧。”

　　“那就好，”元青争思索再三，决定给他治治病，“落籽，郎君呢，有些想法想与你说一说，你不采纳也没有关系，你先听听看，如何？”

　　“郎君请讲。”落籽觉得她未擦净的双手很好看，手背泛着水光，指背不生毛发，白皙而又骨节分明……

　　想舔一口。

　　元青争略带迟疑：“你早到了该经人事的年纪，之前是郎君疏忽没有想到，这样，
　　你闲时出去走走，郎君没有那么重的门第之见，只要是你喜欢的，郎君为你去纳采、问名，如何？”

　　落籽闻言，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她。

　　元青争早料到落籽会不愿意了，于是直接搬出来第二个想法：“现在还没有心仪女子的话，没有关系。
　　这样，郎君特批你一份银子，你是去潇湘馆也好，去南风台也罢，你先尝试尝试，做些慰藉，如何？”

　　潇湘馆是平京里的一处青楼，里面全是女子；南风台是平京里的一处象姑馆，里面全是男子。

　　落籽撑大眼眶，后退一步，眼看又要捂胸口。

　　元青争赶紧过来相扶，忽而感觉这话说得糙了：“哎呀，你别生气，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不采纳没关系的。”

　　“我不慕秦楼楚馆，亦不慕假女象姑，我只是喜欢上了郎君而已……”落籽颤声道，“若郎君不要我，我就退回去，我不会死皮赖脸的。”

　　元青争喉头一哽，连连作揖，比那次给榆钱赔礼赔得都快：“哎呀，郎君错了，我错了，
　　我再不说这些混账话了，我这属于想叉了，我以为你想要侍候我，是，是……”

　　落籽听她没了下文，伤心问道：“是什么？”

　　“是孤枕寂寞难眠，好奇云雨之事……”元青争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床已铺好，烛不消一刻就会灭，我先下去了，郎君好眠。”落籽离开。

　　门扉再度合严，元青争站在原地，整个人呆滞半晌，并且忽然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但最后没有下手。

　　而落籽回屋后，把藏在床底暗格的一个小罐子取了出来：“郎君，你宁愿相信我是想经人事，也不愿相信我喜欢你。
　　那就让我来证明给你看吧，让我来给你证明，我有多喜欢你！”

　　打开盖子，小罐儿里面正蠕动着几条白虫子，似乎是幼蚕，长得也相像，只不过没有脸，只有口器。

　　他伸出食指，抵在盒沿，其中一条就被引了上来。

　　眼下那轮肌肉抽动一瞬，落籽将其置于手腕内侧，任它噬血。

　　直到它喝的体积比原先整整大了一倍，肥滚滚的身子通身都是血红色才放回去。

　　可那块皮肤，肉眼什么伤口都瞧不出来，后又换了另一条。

　　太极殿

　　这辈子头一次上朝，元青争百无聊赖的站在大殿最后面，观得殿宇气势恢宏，庄严肃伟。

　　盛舒宇站在她旁边，神情不知是认真还是在放空，总之正经得很。

　　照她的理解，初次上朝就是最初跪在那里山呼万岁后，再等一次下朝的山呼万岁，然后就可以回去用饭了。

　　元青争早上确实不想起，马车上糕饼放了也没胃口吃，所以只等着下朝后的那一口。

　　望晓公公站在皇帝身侧接过一份文书，交给皇帝通读后，皇帝怒道：“百姓的请命书都送到御前了！户部侯万兴华何在？”

　　大臣中疾步走出来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人：“臣在。”

　　皇帝厉色：“下发荆州的赈灾粮，为何大半都是砂石，你是怎么当的差，粮食去哪儿了？！”

　　万部侯闻言迅速跪了下去，似是对此事不曾知晓：“陛下，臣调度的赈灾粮分明是粟米啊，此事关乎千万人的性命，臣万万不敢！”

　　“朕谅你也不敢，但这批粮现在出了问题，原先应该到位的粮，竟无故变成了砂石，

　　加上这文书来回所需时日，再等下去，只怕会有百姓活活饿死！”
　　皇帝脸色稍霁，“朕先不问你的罪，你现在就想个解决方案上来，当殿陈述。

　　若此事解决得好，朕就算你将功折罪，如若不然，革官罢职，一样不落！”

　　万部侯有些战栗：“诺。”

　　皇帝又问：“刑部侯伍修权何在？”

　　伍部侯出席：“臣在。”

　　皇帝愠色：“朕命你部着手调查赈灾粮变砂石一案，看看究竟是谁人要发灾难之财，若不得结果，你部一律罚俸。”

　　伍部侯受命：“诺。”

　　太子抓住时机：“父皇，儿臣以为赈灾粮亟待解决的同时，加固荆州水利之事也应提上日程了，
　　司天监说过，荆州将会有连绵大雨，儿臣望父皇可以考虑。”

　　这事儿太子确实论过几天了，这会儿皇帝就坡下驴：“工部侯李迁何在？”

　　文臣群中又走出来一个：“臣在。”

　　此时江相举礼上前：“陛下，赈灾粮一事火烧眉毛，臣以为关乎水利之人可以晚些再去，一切粮物，不如先紧着百姓。”

　　贺相暗中瞥他一眼，准备出列执言太子，不想被郑副相抢了先：“启禀陛下……”

　　皇帝抬手制止他，不让他说话：“倒也有理，李爱卿，朕命你部派五位官员组成小队，于半月后出发荆州，观后效再议，朕是否会再钦点一名督工。”

　　“诺。”

　　元青争在人堆后面一边盗汗一边竖着耳朵听，心下苦恼。
　　头一次上朝，皇帝就发了火，兆头不太好啊……

　　龙椅上皇帝再将矛头对准户部侯：“万爱卿，对策想得如何了？”

　　万部侯忙提一口气：“回禀陛下，河豫州上邻平京下临荆州，原本赈灾粮就是从此州调的，现下储粮还是不再外调为妙。

　　臣将派人快马传书，从平京出发直奔徐州调粮，徐州去岁丰收，稻米充足。
　　赈灾粮不如就从粟米换成稻米，以慰人心，再由荆州东部运入灾地，目前是最好的方法。”

　　皇帝准了：“卿即刻下朝去办此事，若再有差池，小心身上的官服。”

　　万部侯跪拜下朝，皇帝又将目光投到兵部侯曹稳身上：“曹爱卿，朕命你着人通知荆州守备军，若遇暴民，以劝导为先，莫要动手。”

　　下来朝会后，刑部又开堂会，主要议的是谁来调查赈灾粮变砂石一案。

　　这又是个大案，盛舒宇自告奋勇，但伍部侯没有答应。

　　理由是他虽然之前两个案子办得漂亮，但终究经验较少，此案关乎万千百姓，探官另定他人为好，盛舒宇只好作罢。

　　元青争并不想掺和进去，若要探此案，只怕势必要奔赴荆州，舟车劳顿，夜不好眠，还是让贤罢。

　　最后伍部侯敲定了另一位五品主事任此案主探官，名唤李烛，刑部上下均需以此案为先，粮钱人马任调，又点了几位跟着帮忙的探官。

　　可好死不死的，他又把元青争和盛舒宇捎带上了，要他二人观摩打下手，连个探官的名头都没给。

　　元青争只得领命，盛舒宇高兴得很。

　　其实大家都知道荆州灾情并不严重，只是皇帝幼时流落在外，于兖州、临青州受过洪涝之苦，所以才对此类事情十分重视。

　　但这么多年来，降职革官什么的，从来没有过。

　　且荆州每年都要上报两次灾情，其中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无非是惦记着国库里的那点钱，大家都看透不说透罢了。

　　毕竟此类事情，哪个州没干过呢？没干过的州，就能断言以后也不会干吗？

　　这也是元青争不屑于查办此案的一点原因，她不想在百姓嘴里抠饭吃。

　　纵然灾情不严重，但既然报上来，那也不会是无中生有，用一点权力发这种灾难之财，她怕夜半熟睡会被人抹脖子。

　　前秦胡亥暴政，陈胜揭竿而起，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响应了数十万之众。

　　王莽篡汉苛政，琅琊人氏吕母散尽家财，周密计划后亲率三千义军，一举攻下海曲城。

　　为子复仇的同时，成为了史上第一位农民起义的女领袖，点将台上点红妆，点燃了反抗王莽统治的“星星之火”。

　　元青争可不信那封百姓的请命书能够呈到御前，一路上没有这样的人舍命相护，荆州此次，必然有人要尝尝因果了。

　　会程结束，元盛二人跟在探案团后面学习“经验”，主探官李烛即刻赶往户部了解情况，看起来是个干实事的人。

　　直到后几天，刑部小队出发荆州，盛舒宇跟着走了，元青争没有与之同行，李烛留守平京，以作为刑部小队与皇城联系的桥梁。

　　而朝会后回到东宫的太子终于不再整日阴霾着脸，即刻插手了工部的人选之事。

　　半月后，工部小队带着银两浩浩荡荡出发，荆州也没有再传来什么灾情消息，一切看起来有条不紊。

　　而日子舒心后，总会想些有的没的。

　　宝树公公十分上道，观得太子殿下已经厌恶了那些侍妾，不知从何处搞来一个象姑，生得阴柔婉约。

　　一把嗓子温柔似水，笑起来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怯，墨发只用一个小金饰挑起两缕，绑在脑后，整日穿着一袭月白色大袍，身姿曼妙。

　　引得太子多日流连。

　　与之玩闹时，太子忽然想起元青争身上的那件轻纱外衣，于是吩咐宝树去那个叫什么玉的铺子，买了一件回来，吩咐这美貌象姑换上。

　　只不过……浑身上下只穿了那一件纱衣。

　　太子瞧着顺眼得很，可他赏着赏着，却总会在恍然之间，觉得这纱衣还是元青争穿着好看，想起那日午后，细碎金光映在那秀气的身姿上。

　　“……”

　　后来太子腻歪了，不知赏下多少金饼将此人打发走，又埋头朝政，准备把户部放几个自己人。

　　这前前后后的，过去了半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