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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深夜剧本辅导 ...

  •   厉君晏的“下次见”,来得比易词安预想的更快。
      就在“甜隅”甜品店“偶遇”后的第三天晚上,易词安刚结束一个电台通告回到公寓,手机便响起了特定的提示音——那是他为厉君晏单独设置的铃声,低沉的大提琴和弦,如同那个男人给人的感觉。
      易词安的心跳下意识漏了一拍。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厉君晏的名字。
      “厉先生?”他接起电话,声音保持着惯常的温和。
      “在家?”厉君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面对面时更添几分磁性,背景很安静。
      “刚回来。厉先生有事?”易词安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
      “你之前提过的,陈导那个本子,《无声之境》。”厉君晏的语气很自然,听不出什么特别情绪,“我这边刚好拿到一份更详细的角色分析和前几场戏的分镜稿,陈导早期的手稿,有些想法挺有意思的,对你理解角色可能有帮助。方便的话,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易词安愣住了。《无声之境》是他接下来最有意向、也是挑战最大的一个项目,讲述一个患有失语症的青年画家内心的挣扎与重建。导演陈默是圈内以苛刻和深度著称的大拿,能拿到他早期的手稿,无疑是极具价值的。厉君晏作为主要的资方之一,能拿到这些不奇怪,但主动在这个时间点送过来……
      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冠冕堂皇,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
      易词安的大脑飞速运转。拒绝?显得矫情且不专业。接受?意味着在深夜,在他的私人空间,与厉君晏独处。危险,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仅仅犹豫了两秒,易词安便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感激:“真的吗?那太感谢厉先生了!会不会太麻烦您?”
      “不麻烦,我正好在附近。”厉君晏答得从善如流,“二十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易词安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心脏却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快步走到镜子前,审视着镜中的自己。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疲惫,家居服也有些随意。他几乎是冲进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把脸,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发,换上了一身质地更柔软、看起来更慵懒但又不失体面的深蓝色丝质家居服。
      做完这一切,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多么像是……精心准备迎接某个重要的人。他懊恼地蹙了蹙眉,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只是一次关于工作的、正常的交流,他对自己说。
      门铃准时在二十分钟后响起。
      易词安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完美的、温和的笑容,打开了门。
      厉君晏站在门外,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外面罩着长款大衣,似乎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深棕色的皮质文件袋。夜风带来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夜晚的微凉。
      “厉先生,请进。”易词安侧身让开。
      厉君晏迈步进来,目光在玄关处短暂停留,随即自然地落在易词安身上,扫过他换过的家居服和明显打理过的头发,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打扰了。”他脱下大衣,易词安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公寓的客厅很大,装修是易词安喜欢的极简风格,以白色和浅灰色为主调,宽敞明亮,但难免显得有些冷清。厉君晏的存在,仿佛一瞬间给这个空间注入了强烈的、属于男性的沉稳气息。
      “要喝点什么吗?”易词安引着他在沙发上坐下,问道。
      “水就好。”厉君晏将文件袋放在茶几上,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姿态放松,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易词安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过来,放在他面前,然后在他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保持着一段礼貌的距离。
      厉君晏打开文件袋,取出里面厚厚一叠资料,其中夹杂着一些明显是手绘的分镜草图。“这是前三场戏的详细分解,陈导的习惯是把每个人物的心理活动和动机都标注得很细,尤其是主角林默的失语状态,他用了很多符号和颜色来备注情绪层次。”
      谈起工作,厉君晏的语气变得专业而沉稳,先前那种若有似无的暧昧感被收敛了起来。这让易词安稍微放松了些,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剧本上。
      他接过那些资料,仔细翻看起来。果然,纸张边缘密密麻麻写满了陈默导演的笔记,对角色在不同情境下的眼神、肌肉细微颤动、呼吸节奏都有极其苛刻的要求。这确实是非常宝贵的资料。
      “这里,”厉君晏倾身过来,修长的手指指向其中一页分镜稿上的一处备注,“林默看到窗外飞过的鸟群,他内心是渴望自由的,但身体却被禁锢在无声的世界里。陈导备注,这里需要一种‘内在的爆发与外在的极致压抑’的反差,对表演的精度要求很高。”
      因为靠得近,厉君晏身上那股好闻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再次萦绕在易词安鼻尖,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他的耳廓。易词安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但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剧本上。
      “我明白,”易词安点头,若有所思,“这种极致的静,反而需要更强大的内在情感支撑。不能靠台词,只能靠眼神和微妙的肢体语言。”他抬起头,恰好对上厉君晏近在咫尺的目光。
      那目光深邃,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专业的探究。“你觉得,林默此刻最大的情绪是什么?是绝望,还是不甘?”
      易词安沉浸在对角色的思考中,暂时放下了戒备:“我觉得……是愤怒。一种对命运不公的、无声的愤怒。但他无法表达,所以这种愤怒转向内部,变成了自我消耗。”
      厉君晏的眼中掠过一丝赞赏:“很精准的理解。所以表演时,需要让观众感受到这种被压抑的怒火,哪怕你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讨论变得深入而专注。易词安不得不承认,厉君晏对剧本和人物的理解极为深刻,他的点拨往往一针见血,远超出一个普通投资人的范畴。两人就着角色和表演技巧聊了很久,气氛融洽而投入。
      不知不觉间,易词安放松了下来。他不再正襟危坐,而是像平时独自在家一样,慵懒地盘起腿,窝在柔软的单人沙发里,剧本摊在膝盖上,一只手撑着下巴,认真聆听着厉君晏的分析。暖黄的落地灯光勾勒着他精致的侧脸和散落肩头的墨发,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柔软。
      厉君晏的目光偶尔会从他手中的稿纸上移开,落在易词安身上。看着他那副毫无防备、专注思考的模样,厉君晏的眼神会变得格外深沉,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当讨论到一场林默与治疗师之间充满张力、需要通过极近距离的眼神和肢体接触来传递复杂心理的戏份时,易词安微微蹙起了眉:“这种距离感的把握有点难,太近会显得暧昧,太远又缺乏张力……”
      厉君晏放下手中的资料,身体向后靠了靠,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表演是实践的艺术。理论上再清楚,没有真实的体验,总是隔了一层。”
      易词安抬眸看他,有些不解。
      厉君晏朝他勾了勾唇角,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比如现在,你可以把我当成那个治疗师,试试看,什么样的距离和动作,能准确表达林默那种既渴望被理解,又害怕被看穿的矛盾。”
      易词安微微一怔。这是个非常专业的建议,但同时也充满了危险的诱惑。在私密的客厅里,与厉君晏进行这种近乎“亲密”的表演练习?
      他看着厉君晏,对方的表情很认真,眼神里是纯粹的探讨,仿佛真的只是在帮他分析角色。易词安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是接受这个专业的挑战,还是退缩,暴露自己的怯懦?
      几乎是出于一种不服输的、属于顶尖演员的好胜心,也或许是连日来的暧昧拉扯让他心底某种压抑已久的东西蠢蠢欲动,易词安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举动。
      他放下膝盖上的剧本,轻轻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厉君晏深邃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没有动,像是在等待一场即将开始的演出。
      易词安走到厉君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里的男人。暖黄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他的眼神开始变化,清澈的琥珀色瞳孔里,渐渐注入了一种林默式的、带着戒备、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的光芒。
      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静静地看了厉君晏几秒钟,像是在寻找角色代入的感觉。
      然后,在厉君晏深沉的目光注视下,易词安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动作。
      他微微俯身,伸出双手,轻轻地撑在厉君晏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将他圈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试探性的侵略感,属于角色林默,但易词安做出来,却因为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而染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暧昧。
      厉君晏依旧没有动,只是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易词安。他的呼吸平稳,但眸色明显深沉了许多,如同暗流涌动的海。
      易词安继续着他的表演。他按照剧本里描述的,林默会试图通过靠近来观察治疗师的微表情,以判断对方是否真诚。他缓缓地、极其自然地,一条腿的膝盖抵在了厉君晏身侧的沙发上,紧接着,另一条腿也跟了上来。
      整个人,以一种极其亲昵且极具冲击力的姿势,跨坐到了厉君晏的腿上。
      一瞬间,两人身体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易词安甚至能感觉到身下男人结实有力的大腿肌肉,和骤然变得有些紧绷的身体线条。厉君晏的手原本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此刻几不可察地收拢了一下。
      易词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肋骨。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但他强迫自己沉浸在角色里,忽略掉身体接触带来的巨大刺激和心底翻涌的羞耻感。
      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揽住了厉君晏的脖子。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距离更近,近到易词安能清晰地数清厉君晏长而密的眼睫,能看到他瞳孔中映出的、自己那张强作镇定的脸。
      易词安调整着呼吸,努力让眼神保持林默应有的那种纯粹、探究,又带着一丝脆弱的神情。他微微偏着头,用气声,模仿着失语者试图发声时的艰难,断断续续地、极其靠近地,对着厉君晏的耳边,念出了剧本中林默的内心独白:
      “你……真的……能……听见……我吗?”
      他的气息温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或许是晚上吃过的水果糖的味道),尽数喷洒在厉君晏敏感的耳廓和颈侧。
      做完这个表演,易词安停了下来,依旧维持着跨坐的姿势,揽着厉君晏的脖子,眼神“纯真”又带着“期待”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治疗师”的反馈。他用尽了毕生的演技,才勉强维持住这个姿势和表情,天知道他大腿内侧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揽着对方脖子的手臂也僵硬得不行。
      厉君晏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易词安,那双墨黑的瞳孔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欣赏,有被撩拨起的浓重欲色,但最终,都化为了一种极致的克制和一种……了然于胸的玩味。
      他抬起一只手,没有去推开易词安,而是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虚虚地扶在了易词安纤细而柔韧的腰侧。
      掌心灼热的温度,隔着丝质的家居服,清晰地烙印在易词安的皮肤上。
      易词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厉君晏的拇指,极其缓慢地、带着磨人的意味,在易词安的腰侧轻轻摩挲了一下。
      然后,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致命的磁性,精准地点评道:
      “眼神里的渴望够了,但肢体语言……还带着你的表演痕迹,易影帝。”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锁住易词安微微睁大的眼睛,缓缓补充了后半句,像是一句宣告,又像是一个承诺:
      “不过,没关系。”
      “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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