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梦倾古情牵景南》邱莹莹

112、第 112 章

　　第112章金阶月影，两心暗涌

　　中秋的月光淌过紫宸殿的飞檐，将金阶镀成一片银白。苏瑶捧着刚温好的桂花酒，站在丹陛下等景南——他今日随禁军巡城，说好亥时回来一起赏月。风卷着桂花香掠过廊下，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景南还在西直门盘查，今夜怕是赶不回来了。”萧彻的声音带着酒意，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月光下浮动，“他托朕给你带句话，说城楼上的月亮比宫里圆。”

　　苏瑶低头抿了抿唇，将酒盏递过去：“陛下也没歇着？”

　　萧彻接过酒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触到一片温热的云。他仰头饮尽，酒液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明黄的衣襟上：“你可知，景南当年求娶你时，在朕面前跪了三个时辰？”

　　苏瑶一怔。

　　“他说，若朕不准，他就卸甲归田，带你去江南种桃花。”萧彻望着天边的圆月，语气轻得像月光，“朕那时才知道，这小子把你看得比命还重。”

　　苏瑶的心微微发颤。景南从未跟她说过这些，他只说“陛下一高兴就准了”，原来藏着这样的执拗。

　　“可你知道吗？”萧彻忽然转头，月光落在他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浪，“当年你在御花园掉进水池，第一个跳下去救你的人，是朕。”

　　苏瑶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白玉栏杆，凉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当然记得，八岁那年的夏夜，她追一只萤火虫跌进太液池，是有人拽着她的后领把她捞上岸，那人身上的龙涎香混着水汽，在她记忆里留了好多年。后来景南总笑她“落水还攥着萤火虫笼子”，她以为救她的是侍卫，从未想过是……

　　“陛下是天子，臣女不敢忘陛下的救命之恩。”她屈膝行礼，避开他的目光。

　　萧彻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桂花香：“救命之恩，就只值一句‘不敢忘’？”他上前一步，影子将她完全罩住，“朕给你描过伤口的金疮药，比景南给你的好十倍；朕教你写的第一个‘瑶’字，你现在还在用；就连你绣给景南的平安符，针脚都是朕当年教你的法子。”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的桂花，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苏瑶，你当真一点都没记起来？”

　　苏瑶的心跳得像擂鼓。她想起十五岁生辰，景南送她的那支金步摇，上面的宝石是萧彻赏的；想起苏府蒙冤时，最先找到关键证据的，是陛下派来的暗卫；想起景南每次出征，陛下总会“恰好”多拨给他们一支精锐小队……这些她从前以为是“皇恩浩荡”的事，此刻全在心里翻了个儿。

　　“陛下是君，景南是夫。”她稳住声音，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君恩似海，夫妻情重，臣女分得清。”

　　“分得清？”萧彻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却是支银簪，簪头雕着只振翅的蝴蝶——那是她十岁时画给景南的图样，后来景南说丢了，原来在陛下这里。“你画这蝴蝶时说，要给景南当聘礼。可你不知道，这图样是朕教你画的。”

　　苏瑶的指尖冰凉。她忽然想起景南总说“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想起他每次跟陛下议事都要带上她做的点心，想起他看她的眼神里，除了温柔，总藏着一丝愧疚……原来他们都在瞒着她。

　　“陛下，”她抓起那支银簪，猛地往栏杆上一磕，蝴蝶翅膀应声断裂，“臣女的夫君，是景南。”

　　清脆的碎裂声惊动了巡逻的禁军，萧彻却抬手拦住他们：“都退下。”他看着苏瑶泛红的眼眶，声音哑了下去，“当年朕许你嫁给景南，以为能看着你笑就够了……可看了这么多年，还是贪心了。”

　　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景南一身戎装奔过来，甲胄上还沾着尘土：“阿瑶！”他冲到苏瑶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对着萧彻单膝跪地，“臣知罪，求陛下……”

　　“起来。”萧彻打断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银簪碎片，“这簪子太脆，配不上她。”他转身走向殿内，龙袍扫过满地月光，“明日让工部重做一支金的，送去将军府。”

　　景南拉着苏瑶的手，她的指尖还在抖。他低声说：“我在城楼上看见宫里的灯亮着，就快马赶回来了。”

　　苏瑶望着萧彻消失在殿门后的背影，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看了这么多年”。原来有些月光，注定只能远远照着，不能拥入怀中。而她身边的这个人，才是那个愿意为她从城楼飞奔回来的人。

　　桂花香里，景南替她擦去眼泪：“陛下……他没为难你吧？”

　　苏瑶摇摇头，握紧他的手。远处的宫灯一盏盏熄灭，只有将军府的方向，还亮着盏暖黄的灯，等着他们回家。有些爱，纵然藏得再深，抵不过身边人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