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梦倾古情牵景南》邱莹莹

141、第 141 章

　　第141章毒簪藏锋，绣榻设局

　　暮春的雨丝斜斜织着，将军府西跨院的回廊下，青石板被打湿，泛着清冷的光。苏瑶坐在窗边绣着一幅并蒂莲，丝线在她指间翻飞，针脚细密如蝶翼。案几上摆着一盏新沏的碧螺春，水汽氤氲中，她的侧脸柔和得像幅水墨画——若忽略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警惕，任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位安心度日的世家小姐。

　　“姑娘，二小姐派人送来了新制的玉簪，说是前几日在古玩街淘到的，说您定会喜欢。”青禾捧着个锦盒走进来，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只是那送簪的丫鬟眼神怪怪的，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苏瑶放下绣绷，目光落在锦盒上。紫檀木盒上雕着缠枝牡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记得苏婉昨日在宴席上还说“妹妹近来总戴素银簪，该添些贵重首饰撑场面”，今日就送来了玉簪，这份“心意”来得未免太巧。

　　“打开看看。”苏瑶的声音平静无波，指尖却悄悄捏紧了藏在袖中的银针——那是景南教她的法子，遇毒能变色。

　　锦盒开启的瞬间，一道温润的绿光闪过。簪子是上好的和田碧玉雕琢而成，簪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瓣上还镶嵌着细小的珍珠，流光溢彩，确实精致。青禾忍不住赞叹：“真好看，二小姐这次倒没耍花样？”

　　苏瑶没说话，拿起银针轻轻戳向玉簪的珍珠——针尖立刻泛起乌黑色。她眼底掠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不动声色：“确实精致，替我谢过二姐。”

　　青禾刚应声，院外就传来苏婉的声音，带着笑意：“妹妹喜欢就好，我就说这玉簪衬你。对了，簪头的珍珠是特意找西域工匠镶的，据说夜里会发光呢，你试试？”

　　苏瑶扬声道：“多谢二姐费心，我这就试试。”她拿起玉簪，假装要往头上插，手指却在簪尾轻轻一旋——那里有个极隐蔽的机关，旋开后露出一个细小的凹槽，里面塞着团浸了药粉的棉絮。

　　“咦，这簪子怎么有点松？”苏瑶故作疑惑，将簪尾对着光线，“二姐你看，这里好像有东西掉出来了。”

　　苏婉走进来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笑着上前：“许是镶珍珠时没固定好，我看看……”话音未落，目光触及那团棉絮，脸色微变。

　　苏瑶却像没看见，用银针挑起棉絮，放在鼻尖轻嗅：“这是什么？闻着有点像……迷魂散？前几日医书上刚见过，说沾了皮肤会让人犯困呢。”

　　苏婉的笑容僵在脸上，强装镇定：“妹妹看错了吧，许是镶珍珠时不小心掉进去的棉线。”她伸手想抢，苏瑶却轻巧地避开。

　　“是吗？”苏瑶拿起簪子，忽然往鬓边一插，“不过这簪子确实好看，多谢二姐了。”她故意转动簪尾，让那团棉絮彻底掉进袖中，“对了二姐，景南昨日送来些新茶，说是雨前龙井，要不要尝尝？”

　　苏婉没心思喝茶，眼神紧紧盯着苏瑶的鬓角，似乎在确认药效是否发作。苏瑶假装没察觉，转身沏茶，指尖却在茶盏边缘悄悄抹了点艾草汁——这是她早准备好的解药，专解迷魂散。

　　“妹妹最近总看医书？”苏婉状似无意地问，目光在书桌一角的《毒经》上扫过，“女孩子家看这些多晦气，不如跟我学些女红？”

　　“二姐说笑了，我也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苏瑶递过茶盏，“你看这茶，汤色多清亮。”

　　苏婉接过茶盏，指尖刚碰到杯壁，忽然“哎呀”一声，茶杯脱手摔在地上，茶水溅了她一裙角。“抱歉妹妹，我手滑了……”她弯腰去捡碎片，眼神却瞟向苏瑶的脸，想看她是否出现头晕的迹象。

　　苏瑶心里冷笑，面上却关切道：“二姐没事吧？别割到手。”她蹲下身帮忙捡碎片，故意将一片带尖的瓷片往苏婉手边推了推——那瓷片上沾了她刚抹的艾草汁，苏婉若是碰到，迷魂散的药效就算彻底解了，到时候她想装晕都难。

　　果然，苏婉的手指刚碰到瓷片，脸色忽然变了变——她原本算着时间，此刻苏瑶该已经头晕眼花，可对方却精神得很，自己的指尖反而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

　　“怎么了二姐？”苏瑶明知故问，手里还拿着那支玉簪把玩，“这簪子真会发光吗？我倒要瞧瞧。”她走到窗边，将簪子对着阳光，忽然“咦”了一声，“簪头的珍珠好像松了，二姐你看……”

　　苏婉凑过去看，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艾草味，心里咯噔一下——她认得这味道，是迷魂散的克星！原来苏瑶早就识破了她的伎俩，还反将了她一军。

　　“可能是我看错了。”苏婉强装镇定地后退一步，“妹妹喜欢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转身时，裙角的茶渍蹭到了门框，留下一道深色的印子，像极了她此刻狼狈的心境。

　　苏瑶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拿起那支玉簪，将簪尾的棉絮扔进香炉里。艾草的青烟升起，混着龙井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她轻轻转动玉簪，簪头的珍珠忽然滚落，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三更后，西墙见”。

　　“青禾，”苏瑶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点燃，“去告诉景南，今晚有客人要‘拜访’。”

　　青禾看着纸灰飘落在香炉里，恍然大悟：“姑娘是说……二小姐想引您去西墙？”

　　“可不是嘛，”苏瑶笑了笑，将玉簪放进锦盒，“她以为我会晕乎乎地被引去，却不知我早等着她呢。”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芭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苏瑶走到书架前，抽出景南送她的短刀——刀鞘上刻着“平安”二字。她轻轻摩挲着刀鞘，眼底闪过一丝锐光。这场戏，该轮到她唱主角了。

　　三更时分，西跨院的墙头上果然闪过一个黑影。苏婉派来的人见苏瑶“果然”晕乎乎地走出房门，朝着西墙走去，立刻发出一声轻哨。苏瑶脚步踉跄，像是浑身无力，走到墙根下时，忽然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黑影以为得手，轻巧地跳下墙头，刚想上前“扶”她，忽然觉得后颈一凉——苏瑶不知何时握着短刀站了起来，刀刃正贴着他的皮肤。

　　“回去告诉苏婉，”苏瑶的声音冷得像雨，“玩这些小把戏没意思，有本事，正面来。”

　　黑影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翻上墙逃走了。苏瑶看着他的背影，将短刀收回鞘中。雨丝落在她的发间，她却毫不在意，只是抬头望向苏婉所住的东跨院方向——那里的灯还亮着，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二姐，游戏才刚刚开始呢。”苏瑶轻声说，转身回房。廊下的灯笼在风里摇晃，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带着一股无人能挡的韧劲。

　　青禾端来一碗姜汤，看着她湿透的发梢：“姑娘，二小姐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苏瑶喝了口姜汤，暖意从喉咙流到心底，“但她越是折腾，就越能看清她的心思。景南说得对，对付这种人，躲是躲不过的，只能接住她的招。”

　　她将那支玉簪扔进抽屉深处，里面已经躺着不少“礼物”——苏婉送的香囊（里面掺了痒粉）、手帕（浸了让皮肤发红的药汁）、甚至还有一盒胭脂（抹了会脱皮）。每一件都被她留着，像收藏战利品一样。

　　“明日景南回来，让他看看这些‘宝贝’。”苏瑶笑着说，眼底却没有笑意，“也该让他知道，他这位二姨子，到底藏着多少心思。”

　　雨还在下，但西跨院的灯却亮得格外坚定，像黑夜里的一颗星，任谁也别想轻易吹灭。<|FCRespons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