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梦倾古情牵景南》邱莹莹

151、第 151 章

　　第151章艳骨藏钩，痴心设饵

　　暮春的风卷着海棠花瓣，扑在将军府的朱漆廊柱上，黏糊糊的，像苏婉鬓角沾着的胭脂。她手里捏着方绣帕，指尖绞着帕角上的珍珠络子，眼睛却黏在月洞门后——景南刚从演武场回来，玄色劲装沾着薄汗，正抬手解着衣襟的玉带，喉结滚动间，溅在锁骨的水珠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滑，在腰腹的伤疤处打了个旋。

　　苏婉咬了咬下唇，帕子往袖中一塞，转身时裙摆扫过廊下的花盆，惊得锦鲤在池子里翻了个浪。“景南哥哥。”她声音软得像泡在蜜里，比檐角的风铃还颤，“刚练完武？看你热的，我让小厨房炖了冰镇的酸梅汤，加了冰糖的，去去暑气？”

　　景南抬眼时，她正往石桌边的石凳上坐，动作“不经意”地晃了晃——月白色的襦裙本就裁得贴身，这一晃，领口的盘扣松了两颗，露出颈间挂着的银锁，锁身擦着锁骨滑下来，晃得人眼晕。

　　“不必。”景南的声音比檐下的青石还凉，他将沾了汗的外袍往廊柱上一搭，露出里面蜜色的里衣，“我还有公文要处理。”

　　“忙也得歇歇呀。”苏婉跟着站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团扇，扇面遮着半张脸，眼尾却往他腰腹瞟，“你前几日练枪时闪了腰，太医说不能累着……我给你按按？我新学了套推拿手法，比府里的婆子按得舒服。”

　　她说着就往前凑，指尖快碰到景南后腰时，被他侧身避开。景南的目光落在她松垮的领口，眉头拧得像打了个结：“苏二小姐，请自重。”

　　苏婉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却没掉，反而往他身边又靠了半步，团扇往他胳膊上搭：“景南哥哥这是怎么了？小时候你摔断腿，还是我天天给你端药呢，现在跟我讲‘自重’？”她故意往他耳边呵气，“还是说……怕苏瑶看见？她去慈安堂给老夫人送汤药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这话像根钩子，带着毒饵往景南心里钻。

　　景南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着廊柱，声音冷得能冻住飘落的海棠花：“小时候的事，当不得真。你我如今身份有别，苏二小姐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

　　“身份？”苏婉忽然笑了，笑得肩头直颤，手里的团扇“啪”地合上，指着自己的裙摆，“我这裙子，是上个月皇上赏的云锦，上面的金线是西域进贡的；我头上的珠钗，是波斯使者送的鸽血红。景南哥哥觉得，我这身份，配不上你？”

　　她往前一步，几乎贴在他胸口，领口的盘扣彻底崩开，露出里面水红色的抹胸，像团烧起来的火：“还是说，景南哥哥就喜欢苏瑶那副清汤寡水的样子？她会什么？除了摆弄些草药，绣个帕子，哪点比得上我？我能给你在朝堂上搭线，能让你在舅舅面前说上话，她能吗？”

　　景南的手攥成了拳，指节泛白。他看着眼前这张脂粉堆砌的脸，忽然想起苏瑶——早上他练枪时，她就蹲在不远处的槐树下，给他缝补被枪尖划破的袖口，阳光落在她发顶，碎得像撒了把金粉，嘴里还念叨着“针脚歪了可别嫌弃”。

　　“你比不了她。”景南的声音不高，却像砸在石板上的铁，“她的好，不在衣饰，不在手段，在心里。”

　　苏婉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团扇往地上一摔，帕子捂着脸就哭：“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她！可我哪点不如她？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当年你爹被诬陷，是我求着我爹去宫里找关系；你想进神机营，是我偷了我哥的兵符给你打通关节！你现在跟我讲‘心里的好’？”

　　她哭着往他身上扑，想抱住他的腰，却被景南抬手挡住。他的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推出去：“那些事，我记着情分，但情分归情分，规矩归规矩。”他的目光扫过她敞开的领口，冷得像淬了冰，“把衣服系好，再这样，休怪我不客气。”

　　苏婉被他推得后退几步，撞在花盆上，青花瓷盆“哐当”一声裂了道缝。她看着景南转身离去的背影，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脚步，忽然抓起地上的团扇，狠狠往地上砸：“苏瑶！我跟你没完！”

　　花瓣落在她散乱的领口，像撒了把碎尸，艳得刺眼，却没半分暖意。她不知道，景南走出去没几步，就撞见了站在假山后的苏瑶——她手里还端着给老夫人的汤药，药碗沿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却没模糊她眼里的光。

　　景南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拂去落在发间的海棠瓣，声音是苏婉从未听过的软：“吓到了？”

　　苏瑶摇摇头，把药碗递给他：“刚熬好的，你先喝一口暖暖？”

　　景南接过碗，仰头喝了一大口，烫得舌尖发麻，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他知道，有些钩子再尖，有些饵再香，也钓不走他心里的鱼——那鱼早就在苏瑶的池塘里，扎了根，开了花，再也挪不动了。

　　而苏婉站在廊下，看着那道裂了缝的青花瓷盆，看着满地的海棠花瓣，忽然蹲下身，哭得比谁都凶。她以为自己的饵够甜，钩够利，却不知，心这东西，从不是用金银锦绣能钓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