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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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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桃林盟约与烽烟余烬
一、残雪融尽,故道春归
云漠城的积雪在三月末终于彻底消融,城角那株焦黑的桃树抽出了新绿,嫩芽裹着淡淡的粉红,像缀在枝头的星辰。景南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城外黑风山的方向,北狄的营帐早已不见踪影——在苏瑶带来的粮草与团练支援下,他们于半月前发动总攻,北狄可汗兵败自刎,残部仓皇北逃,边境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平静。
“将军,苏姑娘在桃林那边等您呢。”亲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景南回头,见苏瑶正站在城外接风的队伍里,一身浅绿襦裙,裙摆扫过刚冒芽的青草,手里提着个食盒,见他看来,便笑着挥了挥手。
他大步走下城楼,铠甲上的冰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走到近前,才发现她鬓边别着朵新摘的桃花,正是城角那株树上的。“怎么摘这个?”他伸手想替她取下,指尖却被她轻轻按住。
“这花熬过了战火,比别处的都有福气。”苏瑶仰头看他,眼尾的笑纹里盛着春光,“我让人在城外开垦了片桃林,就用你说的那株桃树的种子,往后每年春天,这里都会开满花。”
景南的心像被温水浸过,伸手揽住她的肩:“好,等战事平息,我们就守着这片桃林,酿酒、看书、听风,什么都不做。”
“才不行呢。”苏瑶从食盒里取出一坛青梅酒,塞到他怀里,“父亲还等着你的三坛酒,京里的琼花也该剪枝了,还有……”她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风,“我还没告诉你,那护臂里的‘平安’二字,我用了金线,据说能挡灾呢。”
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垂,突然觉得这万里河山的壮阔,都不及她鬓边这朵桃花的温柔。
二、归途风波,旧敌阴魂
大军凯旋的消息传回京城时,百姓自发地涌上街头,从城门到将军府,一路铺满了鲜花与绸缎。景南骑着战马,苏瑶坐在他身后的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欢呼的人群,指尖划过车壁上景南刻的小记号——那是他们在云漠城被困时,他趁她睡着,用匕首偷偷刻下的“瑶”字。
然而,欢庆的气氛下,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暗流。景南在城门口接受百官迎接时,瞥见人群后的阴影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之前被他扳倒的户部侍郎赵坤的远房侄子赵鹏。赵坤因贪墨军饷被景南揭发,最终病死狱中,赵鹏一直怀恨在心,如今竟在吏部谋了个闲职,不知在盘算什么。
“怎么了?”苏瑶察觉到他的目光,顺着看过去时,那身影已消失在人群里。
“没什么。”景南握紧缰绳,“或许是看错了。”
回府的第三日,景南去兵部交验兵符,却被拦住去路。赵鹏带着几名御史,挡在石阶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镇国将军劳苦功高,只是……有人奏报,将军在云漠城私藏北狄战利品,还与地方团练勾结,恐有不臣之心啊。”
景南皱眉:“战利品早已登记入库,团练是苏家和商户自发组织,有账可查,赵大人莫要信口雌黄。”
“哦?是吗?”赵鹏从袖中掏出几本账册,“可这上面,分明记载着将军让团练私运了三车粮草,去向不明呢。”
周围的官员纷纷侧目,景南心中一沉——那三车粮草是他让苏瑶悄悄分给云漠城的孤儿寡母的,本想低调行事,没想到竟被人记下了账。
“赵大人若有证据,尽可呈给皇上,何必在此喧哗?”苏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捧着另一本账册,“这是云漠城孤儿院的收粮记录,每一笔都有经手人签字画押,赵大人手里的账册,怕是漏了这一页吧?”
赵鹏没想到苏瑶会出现,更没想到她竟带着证据,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苏瑶却没看他,径直走向闻讯赶来的皇上,将账册呈上:“陛下,这些孩子的父母多是战死的士兵,景南不忍他们挨饿,才托民团送了些粮草,因怕叨扰圣驾,未敢上报,还请陛下恕罪。”
皇上翻看账册,又看了看赵鹏那本明显有涂改痕迹的账册,脸色沉了下来:“赵鹏,你身为御史,不思为国举贤,反倒构陷功臣,来人,将他拿下,交刑部查办!”
赵鹏瘫倒在地,被侍卫拖走时,还在哭喊:“我叔父死得冤!景南你不得好死!”
景南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苏瑶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旧怨难消,往后怕是还有麻烦。”
“我不怕。”他握住她的手,“只要你在,什么都不怕。”
三、桃林结契,岁月初安
风波过后,景南向皇上请了长假,带着苏瑶回到云漠城。他们亲手种下的桃林已冒出新叶,之前那株城角的桃树被移栽到了桃林中央,用青石围了起来,旁边立了块木牌,上面是景南写的“守岁”二字。
苏瑶在桃林旁盖了间小院,青瓦木墙,院里挖了口井,井边种着从京城带来的琼花。景南则在院外开垦了片菜地,每日晨起除草施肥,倒比在军营时更显自在。
“你看你,把将军府的地都种成这样了。”苏瑶端着茶水出来,见他裤脚沾着泥,忍不住打趣。
景南直起身,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这叫归园田居,懂不懂?”他拉过她的手,往菜地深处走,“你看,我种的萝卜快熟了,还有你爱吃的小青菜,比京里买的新鲜。”
夕阳斜照,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菜畦里的水珠反射着金光,像撒了一地碎星。
夜里,他们常坐在桃树下喝酒。景南讲边关的趣事:北狄的小孩会用羊骨做哨子,吹起来呜呜咽咽的;荒原上的狼其实很怕火光,有次他故意举着火把走夜路,狼群远远跟着,却不敢靠近。苏瑶则讲京里的新鲜事:糖画张的“将军立马”卖疯了,连宫里的小皇子都派人来买;她新酿的青梅酒埋在了桃树下,说要等明年桃花开时再挖出来。
“景南,”苏瑶靠在他肩上,“你说,我们会不会一直这样?”
“会。”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我向这桃树起誓,此生唯你,护你岁岁平安,守这桃林年年花开。”
苏瑶笑着从袖中取出两枚玉佩,上面各刻着半个“安”字,合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这是我找玉雕师傅做的,你一个,我一个。”她把其中一枚塞到他手里,“就当是……桃林盟约。”
玉佩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景南握紧了它,仿佛握住了整个安稳的余生。
四、余孽未清,暗箭难防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云漠城来了位不速之客——景南在边关认识的斥候老郑,浑身是血地从黑风山方向奔来,撞开小院门时,只说了句“赵鹏余党……在黑风山……练兵……”便晕了过去。
景南心中一凛,立刻请了郎中救治老郑,自己则召集旧部,备了兵刃。苏瑶将那枚“安”字玉佩塞进他怀里,又把护臂重新给他绑好:“万事小心,我在院里等你。”
“等我回来吃晚饭。”景南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带人气势汹汹地奔向黑风山。
黑风山深处的溶洞里,果然藏着一支私兵,领头的是赵鹏的儿子赵虎,正拿着父亲留下的兵符残片,煽动那些对景南不满的旧部:“景南勾结外敌,私吞军饷,皇上被他蒙在鼓里!我们今日举事,替天行道,杀了他,为赵大人报仇!”
景南带人摸到溶洞外,听到里面的叫嚣,眼神冷了下来。他示意士兵们分成两队,一队绕到溶洞后方堵住退路,自己则带着一队从正面强攻。
“赵虎,你父亲贪墨军饷,罪有应得,你不思悔改,竟敢私练兵马,谋逆作乱!”景南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长戟直指赵虎。
赵虎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色厉内荏地喊道:“兄弟们,跟他拼了!杀了他,我们就能回京城享福了!”
私兵们被煽动,举着刀冲了上来。景南的旧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对付这些乌合之众绰绰有余。他避开迎面砍来的刀,长戟一扫,便将几名私兵扫倒在地,直逼赵虎而去。
赵虎见状,竟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点燃了旁边的油桶:“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这溶洞里埋了炸药,我们同归于尽!”
火光瞬间窜起,浓烟滚滚。景南瞳孔骤缩,大喊:“撤!”自己却冲向赵虎,想夺下他手里的火把。混乱中,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直取景南后心——那是赵虎藏在暗处的弓箭手。
“小心!”千钧一发之际,老郑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踉跄着扑到景南身后,箭簇没入了他的胸膛。
“老郑!”景南目眦欲裂,一戟刺穿了赵虎的咽喉。赵虎倒下时,火把滚落在地,引爆炸药的引线被火星点燃,滋滋作响。
“将军快走!”老郑咳着血,推了景南一把,“属下……替您守住……”
景南咬牙,被亲兵拽着往外冲。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溶洞塌了半边,烟尘弥漫中,老郑的身影被掩埋在碎石之下。
五、血色桃花,生死相依
景南带着残兵回到小院时,苏瑶正站在桃林里,见他身上沾着血,脸色瞬间白了。“你受伤了?”她扑过来,手忙脚乱地想检查他的伤口。
“我没事,是老郑……”景南的声音嘶哑,眼眶泛红。他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她,苏瑶听得泪水直流,却只是紧紧抱住他:“都过去了,你回来了就好。”
夜里,景南总做噩梦,梦见老郑倒在血泊里的样子。苏瑶便坐在床边,给他讲桃林的趣事:“今天我发现有只小松鼠在偷桃核,我没赶它,说不定明年会多几棵小桃树呢。”“井里的水变甜了,你明天尝尝。”
她的声音像春日的风,一点点抚平他心中的戾气。景南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有新的薄茧——是这些日子打理菜地和桃林磨出来的。
“瑶儿,”他轻声说,“我们回京城吧,这里太危险了。”
苏瑶摇头:“危险的不是地方,是人心。在哪都一样。”她指了指窗外的桃树,“你看,那树经历了炮火、爆炸,还不是好好地活着?我们也能。”
几日后,他们在桃林旁给老郑立了块碑,没有名字,只刻着“忠魂”二字。景南在碑前斟了杯青梅酒,低声道:“老郑,你看这桃林,明年定会开满花。”
苏瑶在碑边种了株兰花,那是老郑生前最喜欢的花。
入夏时,桃林的新叶已长得郁郁葱葱,景南在林间搭了个秋千,苏瑶常坐在上面看书。有次景南从身后推她,秋千荡得老高,她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小鸟。
“慢点!”她笑着喊,手里的书掉了下来,被景南接住。书里夹着的桃花瓣飘落,粘在他的铠甲上——那是他们刚认识时,她夹进去的。
景南低头,看着那片花瓣,又看了看秋千上笑靥如花的苏瑶,突然觉得,所有的烽火与伤痛,都只是为了铺垫此刻的安宁。他走上前,在她荡到最高点时,轻轻抓住秋千的绳子。
“瑶儿,”他说,“我们成亲吧,就在这桃林里。”
苏瑶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泪如雨下,用力点头:“好。”
风吹过桃林,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祝福。远处的云漠城传来打更声,平静而安稳。那些烽烟余烬之上,正开出最坚韧的花,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