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梦倾古情牵景南》邱莹莹

71、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锦绣堆里烟火气，红墙内外共晨昏

　　深秋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苏瑶和景南的婚房里投下斑驳的光影。梳妆台上，那支景南亲手打磨的木簪静静躺着，簪头雕着一朵含苞的玉兰，是苏瑶最爱的样式。她正坐在镜前，由侍女为她卸下繁复的头饰，铜镜里映出的眉眼，带着新嫁娘独有的温润光泽。

　　“夫人，景南公子回来了。”侍女春桃笑着通报，话音刚落，就见景南一身常服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朝露气息——他刚从城外的军营巡查回来。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苏瑶转过身，看着他沾了些尘土的靴子，嗔怪道，“又骑马跑太快了？”

　　景南笑着走上前，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户外的凉意：“想着早点回来陪你。军营里一切安好，就是新来的几个小兵，射箭总脱靶，罚他们去劈柴了。”他低头凑近，鼻尖蹭过她的发鬓，“还是家里暖和，有你在，连风都是甜的。”

　　苏瑶脸颊微红，推开他：“没个正经！对了，上午李老将军派人送了些江南的新茶，我泡了一壶，你尝尝？”

　　两人走到窗边的小几旁坐下，春桃奉上茶盏，碧色的茶汤里浮着几片嫩绿的茶叶，香气清冽。景南呷了一口，眉头舒展：“是雨前龙井？李老将军倒是有心了。”

　　“他说这是谢你昨日在皇上面前力证他清白。”苏瑶托着腮，看着景南喝茶的样子，“说起来，昨日朝堂上，你真的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先瑞王伪造卷宗？”

　　景南放下茶盏，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我父亲的笔迹，我绝不会认错。况且李老将军手里的军令，细节详实，连当年随营的军医姓名都写得清清楚楚，先瑞王拿出来的‘卷宗’，却连我父亲惯用的暗号都写错了，明眼人一看就知真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皇上看了证据，虽未立刻治先瑞王的罪，但也罚他闭门思过三个月，算是给了李家一个交代。”

　　苏瑶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唏嘘。她想起昨日李老将军老泪纵横的样子，那位年近七旬的老人，为了一句“清白”，在江南等了整整二十年。幸好，景南没有让他失望。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闹，是苏府的管家匆匆跑来：“小姐，姑爷，宫里来人了，说皇后娘娘邀您去长乐宫赏花呢！”

　　苏瑶有些意外：“皇后娘娘？我才刚嫁过来，还没来得及去请安呢。”

　　景南笑道：“想来是皇上跟皇后提了咱们的事，皇后疼人，定是想看看你。快换件衣裳，我陪你一起去。”

　　长乐宫的秋菊开得正盛，黄的、白的、紫的，堆成一片锦绣。皇后端坐在暖阁里，见苏瑶进来，笑着招手：“这就是苏三小姐吧？果然如景南说的，清雅得很。”

　　苏瑶屈膝行礼，皇后连忙让她起身，拉着她的手问了些家常，又赏了不少首饰锦缎，言谈间亲昵得像自家长辈。苏瑶原本还有些紧张，见皇后如此随和，也就放了心。

　　“说起来，景南这孩子，从小就犟。”皇后笑着看向一旁的景南，“当年他父亲去世，他才十岁，抱着父亲的牌位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说一定要查清真相。如今总算遂了愿，也是了却一桩心事。”

　　景南低头笑道：“还要多谢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

　　“谢我做什么？”皇后嗔怪道，“是你们小两口心齐。对了，过几日重阳节，宫里要办家宴，你们一起来，让哀家好好看看瑶儿的手艺——听说你做的桃花酥，连御膳房的师傅都夸呢。”

　　苏瑶脸颊微红，应了下来。从长乐宫出来，阳光正好，景南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在宫道上。红墙高耸，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远处传来太监们尖细的唱喏声，却衬得身边的宁静愈发可贵。

　　“皇后娘娘真是和善。”苏瑶感叹道。

　　“她是我母妃的闺中密友，待我一向亲。”景南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木盒子，“给你的。”

　　苏瑶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玉佩，雕着两只相依的鸟儿，玉质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这是……”

　　“昨日从先瑞王府抄出的旧物里，有一箱是我母亲的陪嫁，这枚‘比翼鸟’玉佩，是她当年亲手给我戴上的，说等我娶了媳妇，就送给她。”景南把玉佩系在她腰间，指尖划过玉佩上的纹路，“以前总觉得，父亲的冤屈没洗清，没脸提婚事。如今好了，什么都顺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苏瑶摸着腰间的玉佩，心里暖融融的。她想起刚穿越来时的惶恐，想起被苏婉刁难时的委屈，想起全家入狱时的绝望，再看看眼前的景南，看看这红墙内外的安稳，忽然觉得，所有的波折都值了。

　　回到府中，苏瑶便开始张罗重阳节的桃花酥。景南不爱甜食，却总在她身边打转，一会儿帮她递面粉，一会儿帮她烧火，结果弄得满脸白灰，惹得苏瑶又气又笑。

　　“你出去吧，别在这儿添乱！”苏瑶推着他往外走。

　　景南却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不，就要在这儿看着你。以前总觉得，能查清父亲的事就够了，现在才知道，守着你做点心，比什么都好。”

　　苏瑶的心像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她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飞快地躲开：“快去洗脸！不然别想尝一口桃花酥！”

　　景南笑着应了，转身时，脚步都带着轻快。窗外的秋菊开得正好，屋里的甜香混着两人的笑语，漫过雕花窗棂，与红墙外的风、宫道上的光、李老将军送来的龙井香，一起酿成了最醇厚的日子。

　　苏瑶看着面团在手中渐渐成型，忽然明白，所谓千古佳话，从来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传奇，而是这样寻常的晨昏里，有个人愿意陪你洗手作羹汤，愿意为你翻遍旧卷洗冤屈，愿意牵着你的手，把红墙内外的岁月，都过成细水长流的温暖。

　　她拿起一枚刚做好的桃花酥，放进预热的烤炉里。炭火噼啪作响，映着她眼底的笑意，像极了这秋日里，最明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