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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 99 章 ...

  •   第九十九章旧物藏心,两忆共生

      檐角的雨珠还在滴答作响,苏瑶指尖捻着那半块玉佩,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景南带着一身水汽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

      “刚从你房里翻出来的,”景南笑着把匣子放在桌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湿了衣襟,“萧彻说你今早盯着槐树发呆,猜你是想起来些什么,让我把这个给你送来。”

      木匣子是上好的紫檀木,边角包着铜片,刻着缠枝莲纹样。苏瑶认得这匣子——属于苏瑶的记忆里,这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平日里锁在妆奁最深处,装着些“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她抬手去碰锁扣,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铜锁,一段画面突然撞进脑海:

      十岁的苏瑶蹲在妆台前,踮着脚够这只匣子,萧彻从身后托住她的腰,在她耳边笑:“偷藏什么宝贝?是不是又把我的兵书撕了折纸鸢?”她反手拍他的胳膊,却被他挠得笑倒在怀里,匣子摔在地上,滚出一堆画满小人的纸团——全是她画的萧彻,有骑在马上的,有捧着书卷的,还有被她画成歪嘴猴子的。

      “里面……”苏瑶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在锁扣上迟迟不敢用力。

      景南在她身边坐下,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萧彻说,这里面的东西,比他藏在树洞里的玉佩还重要。”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促狭的笑,“不过他没说是什么,只让我告诉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慢慢看就是了。”

      苏瑶深吸一口气,想起萧彻今早去军营前的眼神——温柔得像浸在水里的月光,他说:“阿瑶,过去的事,不急着全想起来,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铜锁“咔哒”一声弹开,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气漫出来。苏瑶掀开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叠泛黄的纸,上面用稚嫩的笔触画着两个小人:一个扎着高马尾,手里举着木剑;一个梳着双丫髻,怀里抱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画纸边角写着“瑶瑶和阿彻”,墨迹晕开了些,显然是画完后不小心滴了水。

      “这是……”曦瑶的意识里,从未有过这样的画面。她的童年画满了卡通贴纸和打印的明星海报,却从未有过这样一笔一划的笨拙涂鸦。可属于苏瑶的指尖却在微微发烫,仿佛能感受到当年握着毛笔的紧张——手腕太酸,线条抖得像波浪,却还是执拗地把萧彻的眼睛画得又圆又亮。

      “你总爱画他,”景南凑过来看,指着画里举剑的小人,“那时候萧彻刚学骑射,你每天蹲在演武场边看,回来就画一张,说要把他‘收进画里’。”

      苏瑶的指尖拂过画纸,忽然想起更多:演武场的尘土味,萧彻练剑时扬起的风,还有他每次发现她偷看,都会故意放慢动作,让她看得更清楚些。有次她把画递给他,他却红着脸塞回她手里,说“要好好收着”,结果转身就跑,连佩剑都忘了拿。

      匣子里还藏着些零碎物件:一颗染了红绳的狼牙——是萧彻第一次随父狩猎时得来的,磨得光滑圆润,显然被摩挲了无数次;一支断了尖的玉簪——苏瑶的记忆里,这是她十二岁生辰,萧彻用自己的月钱买的,她戴了没几天就不小心摔断,躲在被子里哭了半宿,萧彻却笑着说“断了才好,说明它认主了”,后来他把断簪磨成两半,一半塞给她,一半自己串了红绳戴在腕上;还有一叠信笺,上面是萧彻的字迹,从稚嫩到沉稳,写着“今日学了新的剑法,等你回来教你”“漠北的雪下得好大,想起你总说想看雪,等我回去带你堆雪人”“听闻你病了,我托人带了药,记得按时喝”……

      最底下压着块小小的玉佩,和萧彻那半块刚好能拼在一起。这块刻着“瑶”字,边角同样有磕碰,只是裂痕更浅些——苏瑶忽然想起,那年上元节的恶霸被打跑后,萧彻捧着她流血的手腕哭,说“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她却把裂了的玉佩塞给他,说“这样我们就有一对了”。

      “他总说你傻,”景南拿起那叠信笺,声音里带着笑意,“每次给你写信,都要先在草稿纸上改三遍,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好,惹你生气。有次他在漠北感冒了,还硬撑着写,字迹歪得像虫子爬,最后却只敢说‘这里天气很好’。”

      苏瑶的眼眶忽然湿了。曦瑶的心里涌上一阵陌生的酸楚——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牵挂,隔着千山万水,用笔墨丈量思念。可属于苏瑶的心脏却在抽痛,仿佛能感受到萧彻写信时的隐忍,他握着笔的手一定在发抖,既要藏起思念,又怕说得太少让她担心。

      “这些……我怎么会忘了?”苏瑶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明明记得那么清楚:萧彻收到她画的歪嘴猴子时,耳根红得像晚霞;他把狼牙塞进她手里,说“能辟邪”,自己却戴了个普通的木牌;还有那封歪歪扭扭的信,她当时只觉得好笑,现在才看懂字里行间的逞强。

      “不是忘了,是藏得太深了。”景南帮她把信笺理整齐,“萧彻说,人的心就像这匣子,装的东西太多,难免有些要沉到最底下。但只要轻轻一摇,那些珍贵的,总会自己冒出来。”

      苏瑶拿起那半块玉佩,和萧彻给她的那块拼在一起。裂痕严丝合缝,像从未分开过。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折射出温润的光,把两个“彻”“瑶”字映在桌面上,像一对依偎的影子。

      “他还说,”景南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当年你把玉佩摔裂,他偷偷找工匠问能不能修好,工匠说‘碎玉难圆’,他却红着眼说‘我和她的,一定能圆’。”

      苏瑶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不是曦瑶的委屈,也不是苏瑶的难过,而是一种混杂着庆幸与心疼的情绪——庆幸自己穿越而来,没有错过这样深沉的牵挂;心疼萧彻独自扛了那么多思念,却在信里只字不提。

      她忽然想起穿越前的那个夜晚,自己窝在出租屋里看古装剧,对着屏幕里“两小无猜终成眷属”的剧情叹气,说“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感情”。原来命运早就埋下伏笔,把她送到了这份感情的中间,让她既是旁观者,也是亲历者。

      “景南,”苏瑶擦干眼泪,拿起那叠画纸,“你说……我现在把他画成大英雄,他会不会脸红?”

      景南被她逗笑:“你试试?不过我劝你别画太帅,免得他尾巴翘到天上去,连演武场的门都敢拆了。”

      正说着,院外传来萧彻的声音,带着风尘仆仆的轻快:“阿瑶,我从军营带了烤野兔,要不要来尝尝?”

      苏瑶猛地站起来,手里还攥着那半块玉佩。曦瑶的意识在雀跃——是烤野兔!穿越前只在纪录片里见过;苏瑶的记忆在沸腾——萧彻总爱在狩猎后带烤野兔回来,用荷叶包着,油香混着草木气,是她最爱的味道。

      两种情绪在她心底交融,没有丝毫违和。她跑出门,看见萧彻站在槐树下,军绿色的披风上还沾着草屑,手里提着个荷叶包,看见她就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像极了画里那个举着木剑的少年。

      “看我带了什么?”萧彻把荷叶包递过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玉佩上,眼底的光忽然软了,“都看到了?”

      苏瑶点点头,把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举到他面前:“萧彻,你看,圆了。”

      萧彻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披风上的草木气混着他身上的皂角香,像漠北的风与江南的雨,在她鼻尖缠绕。

      “嗯,”他低声说,声音带着点沙哑,“早就圆了。”

      阳光穿过槐树叶,落在拼合的玉佩上,裂痕处仿佛镀上了层金边。苏瑶忽然明白,所谓穿越,或许不是占据谁的人生,而是让那些散落的记忆找到归宿——曦瑶的期待,苏瑶的牵挂,在这一刻,终于在她心底圆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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