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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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竹影摇窗与未完的风筝
暮春的雨总带着点缠绵的意味，淅淅沥沥下了整夜，清晨推开窗时，空气里浮着湿答答的桂花香——后院那棵老桂树不知何时攒了满枝细碎的花苞，被雨水打湿后，香气反倒更浓了，混着泥土的腥气漫进屋里，像谁在鼻尖别了朵浸了水的花。
星星是被屋檐滴水的声音吵醒的，小家伙趴在小床上，小手扒着栏杆，正“咿咿呀呀”地跟窗外的麻雀对话。林瑜走过去时，她忽然转过身，小脸上沾着点口水印，看见林瑜就伸开胳膊要抱，脚丫在床板上蹬得“咚咚”响。
“小懒虫醒啦？”林瑜把她抱起来，鼻尖蹭了蹭她软乎乎的脸颊，“爸爸在厨房煎蛋呢，闻着香不香？”星星立刻扭着身子往厨房挣，小鼻子一抽一抽地嗅，像只找食的小奶狗。
厨房飘着黄油的香气，暮椿正弯腰煎蛋，晨光透过纱窗落在他侧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鼻梁上。平底锅“滋啦”响着，他手腕轻转，金黄的蛋液便在锅底铺开，边缘微微卷起，像朵正在绽放的花。星星在林瑜怀里兴奋地拍着小手，嘴里喊着“蛋！蛋！”
“别急，”暮椿回头冲她们笑了笑，另一只手拿起吐司抹果酱，“给我们星星做了心形的，上面还藏了小惊喜。”林瑜凑过去看，果然见吐司上用蓝莓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风筝，翅膀上还点了两颗星星。
早餐摆在阳台的小桌上，竹制的桌椅被雨水洗得发亮。星星坐在宝宝椅里，面前摆着切成小块的蛋饼，手里却攥着昨天暮椿削好的竹篾骨架——那是昨晚雨停后，暮椿借着台灯的光赶工弄的，比上次的蝴蝶风筝大了一圈，竹篾上还留着他用铅笔描的草莓轮廓。小家伙大概觉得这骨架比蛋饼有趣，举着它“挥舞”，竹篾敲在餐盘上发出“哒哒”声，蓝莓酱沾了满手。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林瑜拿湿巾给她擦手，无奈又好笑，“昨天捐风筝的时候哭得多伤心，今天倒把竹篾当宝贝了。”暮椿端着牛奶走过来，闻言笑了：“小孩子就这样，昨天舍不得的是‘拥有’，今天稀罕的是‘创造’——你看她捏着竹篾的样子，像不像在给风筝试翅膀？”
还真像。星星正举着竹篾跑向客厅，小脚丫踩着地板“啪嗒啪嗒”响，竹篾在她身后晃悠，活像只刚长齐羽毛的小雏鹰，急着要试飞。林瑜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进了画室——昨天书会结束时，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塞给她一张画，说是“给小熊的新家”，画里有座歪歪扭扭的木屋，屋顶上落着只风筝，门口站着三个手拉手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林瑜阿姨暮椿叔叔星星”。
“你看这个。”林瑜把画递到暮椿面前，晨光落在画上，蜡笔的颜色显得格外鲜亮。暮椿拿起来仔细看，指尖划过画里那个举着风筝的小人，忽然道：“今天下午要不要再去趟社区图书馆？上次答应教孩子们糊风筝的。”
林瑜眼睛一亮：“好啊！正好把星星的新风筝糊完，让孩子们一起帮忙画图案。”她转身去储物间翻彩纸，声音从柜子后面传出来，带着点雀跃，“我记得还有上次剩下的荧光纸，晚上飞起来肯定好看！”
暮椿笑着摇摇头，低头收拾餐桌，目光落在星星丢下的竹篾上。那骨架被小家伙攥得有些变形，他小心地把弧度调正，指尖抚过竹篾上的草莓印记，忽然觉得这雨天也没那么闷了——有要做的事，有惦记的人，连雨声都成了轻快的伴奏。
下午的图书馆院子里，孩子们来得比昨天还多。暮椿在梧桐树下支起长桌，把竹篾、胶水、彩纸一一摆开，林瑜则带着几个大孩子剪风筝尾巴，星星被一群小姑娘围着，坐在野餐垫上玩蜡笔，手里还攥着那根“宝贝竹篾”。
“暮椿叔叔，竹篾要怎么弯才不会断呀？”戴眼镜的小男孩举着根弯成直角的竹篾，鼻尖上沾了点胶水，像只小花猫。暮椿拿起他手里的竹篾，演示着如何用温水浸泡：“泡软了再弯，就像我们做拉伸运动一样，得先让身体放松。”他一边说一边动手，拇指抵住竹篾中间，慢慢压出弧度，“你看，这样弯出来的风筝才飞得稳。”
小男孩看得认真，忽然抬头问：“那风筝线为什么要用棉线？尼龙线更结实呀。”暮椿把弯好的竹篾放在桌上，拿过两种线给孩子们看：“棉线有弹性，风大的时候能缓冲，就像给风筝系了根橡皮筋，不容易挣断。”他顿了顿，看向正在给星星画小裙子的林瑜，笑了笑，“就像爸爸妈妈抱宝宝，不能太使劲，也不能太松，得刚好托住才行。”
孩子们都笑起来，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张粉色彩纸跑过来：“林瑜阿姨，我画了草莓风筝！你看像不像星星的小裙子？”纸上画满了红草莓，边缘还粘着亮片，阳光下闪闪烁烁。林瑜接过来看，惊喜地说：“太像了！这是我见过最甜的风筝！”
星星听见“草莓”两个字，立刻从野餐垫上爬起来，举着竹篾往林瑜怀里钻，小嘴里“呜呜”地哼着，像是在说“我的风筝呢”。暮椿见状，拿起那根被捏变形的竹篾，笑着说：“来，我们给星星做个迷你风筝，让她自己拿着飞。”
孩子们立刻围过来帮忙，有的剪小三角当翅膀，有的往上面贴星星贴纸，戴眼镜的小男孩还在风筝尾巴上系了根细棉线，说“这样能像流星”。星星举着属于自己的小风筝，在院子里跌跌撞撞地跑，竹篾骨架上的彩纸呼啦啦响，像只快乐的小蝴蝶。
林瑜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她转头看向暮椿，发现他也在看星星，眼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蜜糖。“你看，”她轻声说，“他们好像天生就懂怎么让快乐发芽。”暮椿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竹篾的粗糙触感，却暖得人心头发烫：“是我们该学他们才对——想要就伸手，喜欢就笑，难过就哭，简单点挺好。”
夕阳把院子染成橘红色时，风筝们都糊得差不多了。有画着西瓜的，有画着小熊的，还有个孩子在风筝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诗，说是“给风的信”。暮椿选了块湖蓝色的彩纸，开始糊星星的大风筝，林瑜在旁边帮忙粘尾巴，孩子们则举着自己的作品，在草地上跑来跑去试飞，风筝线在暮色里划出一道道细细的银线，像系住了满天的霞光。
“快看星星的风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都抬头望去——暮椿抱着星星，让她举着那只迷你风筝，而他手里的湖蓝色大风筝已经飞起来了，荧光纸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竹篾上的草莓印记被风一吹，像是在眨眼睛。
星星笑得咯咯响，小胳膊举得老高，迷你风筝的线缠在了大风筝的线上，两只风筝在天上拉着手飞，像一对跳圆舞曲的伙伴。暮椿低头对星星说了句什么，小家伙立刻把脸颊贴在他脸上，口水蹭了他一脸，却笑得更欢了。
林瑜站在一旁，看着父女俩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看着孩子们追着风筝跑，看着戴眼镜的小男孩蹲在地上记着什么，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草莓风筝向她挥手——忽然觉得，所谓的幸福，或许就是这样吧。像这雨天后的晴天，像这飞起来的风筝，像孩子脸上没擦掉的蜡笔印，有点乱，有点闹，却满是活着的热气。
暮椿抱着星星走过来，额头上渗着细汗，却笑得格外灿烂：“明天再把线放长点，让它追上晚霞。”林瑜点点头，伸手帮他擦掉汗，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相视而笑。
孩子们的笑声、风筝线的“嗡嗡”声、远处卖冰棍的铃铛声，混在一起像首没谱的歌。暮色渐浓时，大家把风筝收起来，约定明天再来比赛谁的风筝飞得高。戴眼镜的小男孩把记满笔记的本子递给暮椿看，上面画着竹篾的弧度示意图，旁边写着“像暮椿叔叔的笑一样弯”；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塞给林瑜一张画，画里的风筝拖着长长的尾巴，尾巴上挂着一行字：“谢谢你们让夏天有了形状”。
回家的路上，星星趴在暮椿肩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只迷你风筝。林瑜拎着装满彩纸和胶水的袋子，走在旁边，晚风带着桂花香吹过来，吹得风筝尾巴轻轻晃动。
“今天那个小男孩说，”林瑜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飘，“想把风筝的故事写成诗，问我们能不能当他的第一个读者。”暮椿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星星，脚步放得更轻了：“告诉他，随时欢迎。”
路灯亮了，把他们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地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林瑜看着地上的影子，忽然想起暮椿诗里的句子：“幸福是未完的风筝线，是牵在手里的暖，是走在身边的你。”她悄悄伸出手，握住了暮椿空着的那只手，掌心相贴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走到家门口时，暮椿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天上的星星说：“你看，今天的星星特别亮，像不像孩子们画在风筝上的？”林瑜抬头望去，夜空像块缀满碎钻的黑丝绒，星星真的格外明亮，仿佛伸手就能摘到。
“明天，”林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们教他们给风筝装小灯吧，晚上飞起来肯定像银河掉下来了。”暮椿笑了，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好啊，再糊只最大的，写上所有人的名字。”
打开门，屋里飘着淡淡的粥香——早上出门前炖的百合粥还温在锅里。暮椿把星星放进小床，林瑜去厨房盛粥，窗外的桂花香跟着飘进来，混着粥的甜香，像在说：这个春天，还有很多个这样的日子，要慢慢过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