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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   第九十五章:麦收时节的麦垛与情书

      蝉鸣刚起时,麦浪已经漫过了田埂。暮椿挥着镰刀割麦的动作越来越快,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在饱满的麦穗上,溅起细小的土雾。林瑜蹲在田边捆麦秸,指尖被麦芒扎出细小的红点,却顾不上揉——再过半个时辰,乌云就要压过来,得赶在下雨前把麦粒收进仓。

      “歇会儿!”林瑜扬声喊,把水壶抛过去。暮椿反手接住,仰头灌了大半,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看得清晰。他抹了把脸,麦糠混着汗水在脸颊画出几道黑痕,像只刚滚过麦秸堆的花狗。

      “再割两垄就够了。”他朝林瑜晃了晃镰刀,刃口闪着银光,“你别蹲太久,麦芒扎人。”

      林瑜没听话,反而加快了捆绳的速度。去年麦收她逞强割麦,被麦芒扎得满手红疙瘩,暮椿背着她走了三里地去找郎中,回来时两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今年她学乖了,负责捆麦秸,却还是被藏在麦秆里的小虫子吓得跳起来,扑进暮椿怀里时,正好撞在他刚割完麦的镰刀柄上,额头磕出个红印。

      “还说我毛躁。”暮椿放下镰刀,伸手揉她的额头,指尖带着麦秸秆的糙感,“刚谁说要‘今年一定比暮椿快’的?”

      林瑜拍开他的手,耳根发烫:“要不是那虫子突然爬出来……”话没说完,雨点“啪嗒”砸在麦垛上,她抬头看天,乌云已经把日头吞了大半,“坏了,雨要来了!”

      两人瞬间默契地加快动作。暮椿把割好的麦子往板车上堆,林瑜则往麦捆上盖油布,指尖被油布的粗纹磨得发红。风卷着麦糠扑过来,迷了眼,林瑜呛得咳嗽,暮椿立刻扔下镰刀,用袖口替她擦脸,掌心的茧子蹭得她脸颊发痒。

      “别管我!先装麦子!”林瑜推开他,抓起油布往麦垛上罩,“淋湿了就发芽了!”

      暮椿咬了咬牙,转身扛起最重的麦捆往车上甩,肩膀上的旧伤被扯得发疼——去年扛麦时闪了腰,到现在阴雨天还会酸。但他没吭声,只是把林瑜护在油布下,任由雨水砸在自己背上,很快浸透了粗布短褂,勾勒出紧实的脊背线条。

      雨下大时,最后一袋麦粒终于被拖进仓房。两人靠在门板上喘气,雨珠顺着发梢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林瑜看着暮椿肩上洇开的深色血迹(旧伤渗血了),忽然红了眼:“说了让你别那么拼……”

      “没事。”暮椿扯了扯湿透的衣服,想笑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刚才被麦芒划的),“仓里的麦子没湿,比什么都强。”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裹得严实,“给你的,本来想晒干了麦秸再给你。”

      油纸里是本牛皮笔记本,封面上用麦秸秆拼贴出小小的“瑜”字,边角还沾着麦糠。林瑜翻开,第一页就是暮椿歪扭的字迹:

      “林瑜,今早割麦时看见你蹲在田埂上,发绳被风吹到麦垛上,金闪闪的,像去年你掉在麦堆里的银耳环。当时想捡给你,又怕你笑我盯着你头发看——其实我每天都在看,看你捆麦秸时辫子甩到后背,看你被虫子吓到时睫毛颤得像蝴蝶,看你把水壶递过来时,手腕上的银镯子晃出细碎的光。

      “去年你为了抢收麦子崴了脚,我背着你走在雨里,你趴在我背上说‘暮椿的背比家里的棉絮还软’,我当时没敢说,其实我的背硬得很,是你太轻了,像捆刚抽穗的麦秸。后来给你涂药时,看你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真想把那片麦地里的石头全砸碎。

      “今年的麦秸我留了最韧的,想给你编个坐垫,你总说板凳太硬。编到半夜被麦芒扎了手,血滴在麦秸上,倒像你喜欢的胭脂色。等晒干了麦秸,我再给你编个篮子,装你捡的那些小石头——你总说它们长得像星星,其实你仰头看石头时,眼睛比星星亮多了。

      “刚才下雨时,你扑过来替我盖油布,麦芒扎了你的脸,我想替你挑出来,又怕你笑我手抖。林瑜,我这人笨,不会说好听的,就知道割麦要快、捆麦要紧、藏麦子要防潮,就像对你……想把你护得紧点,再紧点,不让风雨着了凉。”

      林瑜的指尖抚过纸页上的血迹(和暮椿手上的伤口对上了),忽然想起今早他割麦时总往田埂看——原来不是在看麦熟了多少,是在看她的发绳。她抬头时,正撞见暮椿耳根发红,手里攥着根麦秸秆,明显是紧张得在搓。

      “这坐垫……”林瑜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忍不住笑,“编的时候扎了多少手?”

      暮椿挠头,指腹蹭过掌心的红痕:“没、没多少……就、就被扎了三下。”(其实竹筐里的废麦秸上全是血点)

      雨还在下,仓房里弥漫着新麦的清香。林瑜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亲了下,麦糠混着汗水的味道钻进鼻尖,竟比去年镇上买的胭脂还让人安心。暮椿僵在原地,手里的麦秸秆“啪”地断成两截,眼睛瞪得像受惊的麂子。

      “笨蛋。”林瑜把笔记本按在他胸口,“编坐垫时叫我,我帮你挑麦芒。”

      暮椿没说话,只是忽然把她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在麦香里:“林瑜,明年麦收,咱们把仓房扩大点吧,我想……想囤够两个人吃一辈子的麦子。”

      林瑜埋在他汗湿的衣襟里,笑着点头。雨声敲打着仓房顶,像无数只手指在弹钢琴,而暮椿怀里的温度,比晒透的麦秸还暖。她摸着笔记本上的“瑜”字,忽然想起今早他弯腰割麦时,阳光落在他背上,麦浪在他身后起伏,像片金色的海——原来他的情书,早写在了每垄麦子的弧度里,写在他护她在油布下的动作里,写在他忍着旧伤也要多扛一袋麦的倔强里。

      傍晚雨停时,暮椿果然把林瑜拉到竹筐边,里面堆着半筐扎手的麦秸,还有他藏起来的、沾着血点的碎布。林瑜拿起麦秸,指尖被扎得一疼,却笑得比新麦还甜——原来被麦芒扎手的不止他一个,就像在乎一个人时,再疼也觉得值。

      “你看,”林瑜挑出根最韧的麦秸,“要这样绕圈才不扎手。”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暮椿的目光黏在她手上,像被麦糠粘住的蝴蝶。仓房外,夕阳把麦垛染成了金红色,远处传来邻居的吆喝声,而仓房里,麦香混着两人的呼吸,在笔记本的纸页上,慢慢洇开新的字迹。

      (林瑜在笔记本最后一页补了行小字:“暮椿的麦秸坐垫,要编上两只小兔子,像咱们去年在麦地里捡到的那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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