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和启蛰，品物皆春》苹果醋醋

21、第 21 章

　　穆明走了过来，拉起平平的手。
　　“这孩子是隔壁孤儿院的孩子，经常跑到我们这边来玩啊，但是呢我们也特别喜欢他们过来，有时候他们还会来听课。”
　　李化生点点头。
　　“但是平平之前有一个姐姐叫安安，被收留了，她们两个人就分开了，平平害怕孤单就来这里找小朋友玩。”
　　李化生听后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安安会回来找我的，我会等她的。”许久不说话的平平听到安安的名字立马接上话。
　　“安安会回来的。”李化生也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李化生又问了这里有多少个老师。
　　“这里老师不太多，除了语文、数学还有生活老师我，还有英语老师，但是呢，老师现在都放暑假了，所以老师们都没来接你们，以后可能也只有我们几个人在这里。”
　　李化生想问为什么孩子们没放假。
　　穆明给出的解释是，这些孩子的父母几乎都去外地工作，家里没有人，只好放在学校。
　　李化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穆明又补充道，“与你们同行的还有一位老师，他要过几天才到。”
　　李化生身形一怔，“是哪位老师？”
　　“还不知道呀，那位老师还是后来才跟我说的。”
　　穆明回道。
　　李化生只好点点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好友申请。
　　一个闹钟的头像，昵称是十。
　　李化生以为是那位老师，于是就通过了验证。
　　但奇怪的是通过验证之后，并没有发什么消息。
　　温时发完小零食后，小朋友们也散开了。
　　看着温时满头大汗地从里面出来，李化生微微笑了笑。
　　“小李，你怎么在小温的门口啊？”
　　温时扑哧扑哧地缓了缓气。
　　“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语气？”
　　李化生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问了问。
　　“哈哈哈，是刚刚那些孩子们，我问他们叫什么名字，他们都说自己叫小什么什么的，我一下没记住，到时候再慢慢记，但是我记住你了，小李。”
　　温时哈哈笑道，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李化生第一次感觉温时在这里很松弛。
　　休整好后，李化生拉着温时聊了聊上课的事情。
　　“你打算上什么课呢？”
　　温时挠了挠脑袋，拿出一本书，上面写着，《城市生活指南》，应该是自印的书。
　　李化生看着那本白色封面，上面著作人写的是温时的书不禁感叹了一番。
　　温时得意地说，“这可是我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小朋友们不可能一直待在山村里面，要是去城市生活了，肯定要知道城市里面的发展，但也可能有小朋友会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也没关系，还可以看看远处是怎么样的世界呀。”
　　温时边说边挥舞着自己的手，有模有样地解释。
　　李化生很佩服温时，“太厉害了温老师。”
　　“小意思小意思。”
　　“小李同学，那你要上什么课呢？”
　　李化生想了想后道，“数学吧，可以教他们算数。”
　　他还带了两本数学书，一本是小学的还有一本是初中的。
　　“这个也很不错很实用。”
　　晚上，李化生盯着手机很久之后，给季心明打了电话。
　　季心明那边好像有点吵，都是人流的声音。
　　“你还没回家吗？”
　　李化生问道。
　　“有点事，暂时回不了家。”季心明解释道。
　　李化生：“那我会不会吵到你了？”
　　季心明：“怎么会？你缓解了我的紧张。”
　　李化生：“紧张什么？”
　　季心明：“没什么。”
　　李化生甚至还听到了季心明轻轻地笑声。
　　不过他也没问，问了季心明也会叫他猜，猜又猜不到，还是等着季心明亲自开口说吧。
　　李化生没有给季心明打视频电话。
　　住宿的房间有点小，墙上还有一点发黑的霉斑，白色的墙皮有些脱落。
　　但那扇明亮的窗户，白天恰好可以看见外面的那些小花小草就像是一副油画一般。
　　这里风很清爽，李化生开了一点小小的窗户，就能感受到那阵清凉的风。
　　“我好想你呀，小花生。”
　　电话那边又传来一阵声音。
　　李化生躺在床上不禁扭了扭，季心明那边那么多人，这种话是怎么有勇气说出口的？
　　羞愧似乎转移到了李化生脸上。
　　他枕着手臂，红着脸也悄悄说了一句想你了。
　　“我想看看你。”季心明在那边又道。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已经熄灯了。”
　　李化生微微笑道。
　　季心明好像叹了一口气，李化生能想象到他很失望的模样。
　　季心明又换了话题，“你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李化生回想了今天吃的。
　　他是和小朋友们还有温时一起吃的，穆明掌厨，做了很多他以前没有吃过的食物。
　　比如说奇形怪状的蘑菇，还有一些鲜花炒的菜，李化生没想到花也能当菜吃，还有一些根本叫不上名字的食物，李化生也说不出来。
　　但是味道很鲜。
　　季心明听后笑了笑，“下次可以发张图片给我，我帮你鉴定一下是什么蔬菜。”
　　李化生应了一声。
　　*
　　第二天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李化生才发现，他们连乘法都还没学会。
　　李化生捂着脑袋先给这些小朋友们都讲解了一遍。
　　下课后，李化生有些疲惫地靠在桌子上，看着下面的小朋友们玩耍。
　　突然余光瞥见门外有一个小女孩飘过。
　　李化生认出那是平平。
　　她在窗外张望着，李化生干脆走了过去。
　　“你也想听课吗？”
　　李化生发出申请。
　　“平平叮不懂。”
　　平平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李化生温言。
　　“我系来看李老系的。”
　　平平脸上泛起笑意，摊开手心给了他一个小花。
　　是蓝色的小花。
　　“为什么要来看我？”李化生有些不理解。
　　一个五岁的小孩竟然关注他。
　　“李老系，很像安安，长得很凶，但是很温柔，我也很喜欢。”
　　李化生看着手心里面的花。
　　原来是这样。
　　他突然想到了季心明。
　　季心明在他离开以后也一直在找他。
　　不知道那时候的季心明在想什么，李化生无法感同身受，但心里很苦涩，他看向平平。
　　“安安会回来看你的。”
　　“我也相信她会回来的，我每天都在找她呢，找遍每一个她以前在的地方，因为我觉得有一天，她会出现在那些曾经的角落。”
　　平平拍着胸脯道。
　　“那要是找不到呢？”李化生没底气地问了一句。
　　“那我就长大了去外面找呀。”
　　轻飘飘地一句话，让李化生觉得很沉重。
　　像是有千斤石头压在背上。
　　季心明也是这样，一遍遍地找着他。
　　直到找到他。
　　“那我陪你一起找好不好？”
　　李化生蹲下来看着她。
　　“好。”
　　第二天一早，李化生就看见平平站在他的门前。
　　“我们粗发吧。”
　　李化生看了一眼时间，还很早。
　　“你每天都起的这么早吗？”
　　“是的。”
　　平平回答道。
　　“你吃早饭了吗？”
　　平平点点头，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鸡蛋。
　　“李老系，我还给你留了一个。”
　　李化生看着她手里那颗占据了一整个巴掌的鸡蛋。
　　小时候，在福利院，每天早上就一个鸡蛋和一杯牛奶。
　　李化生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片刻后才开口道，“那你吃了什么呀？”
　　平平说，她吃了很多，这个是特意给他留的。
　　李化生只好收下放进口袋里面。
　　在平平的带领下，他来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不算远，是一栋小平房，不算很新，但是很温馨。
　　平平与那些孩子比起来成熟很多。
　　李化生被平平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那里有很多床，应该是他们睡觉的地方。
　　“以前安安就睡在我旁边。”
　　平平指了指那个地方。
　　“这里没有安安。”
　　他又被拉着去了厨房。
　　厨房里面很干净，长长的餐桌也被擦得很干净，他们就是在这里吃饭的吧。
　　一连找了好几个地方，直到平平将他带到一片绿茵茵地草地，那里长满了野花。
　　“这也是安安会出现的地方吗？”李化生歪着头问道。
　　“我最喜欢和安安在这里玩了。”
　　平平笑着道。
　　“今天还是没能找到安安噢。”
　　她又失望地低下头。
　　“但系——”她看向李化生，“谢谢小李老系。”
　　李化生蹲下来看着她。
　　微微笑了笑。
　　日复一复，年复一年，李化生知道，安安可能不会回来，但是平平会一直找下去。
　　一阵风吹来，李化生的手机响了响。
　　是温时给他发的消息。
　　【温时：李老师，你去哪了，该上课了！】
　　李化生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我们回去吧，好吗？”
　　李化生看着正发呆的平平。
　　她点点头牵着李化生的手，往回走去。
　　*
　　李化生今天等季心明的电话等到了半夜，终于在临近12时的时候，季心明打来了电话。
　　季心明说最近看天气预报，李化生这边的天气可能会下雨。
　　李化生笑着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季心明想了想也轻轻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李化生总感觉季心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于是他就问了。
　　季心明说你明天就知道了。
　　李化生长长“啊——”了一声，只好作罢。
　　挂上电话后，李化生还是睡不着，开了门差点被站在门口的温时吓住。
　　还以为闹鬼了。
　　“李化生啊，我刚刚看到小狗在说话。”
　　温时指了指不远处趴着的小狗。
　　小狗的眼神在黑暗中很无辜的样子，嘴里无辜地呜咽了几句。
　　“温时，你怎么了？”
　　李化生还是回过头来看着他。
　　“好多小人啊，哈哈哈哈哈!”温时指着空旷地李化生脑子转的飞快，他记起来穆明跟他说，蘑菇要煮的熟透才能吃，不然会出现小人。
　　李化生朝着温时屋里望过去。
　　“你晚上加餐了？”
　　“嘘——”温时凑到他面前，又笑了笑。
　　“别告诉别人，李老系，你也要赤吗？”
　　“跟我去找穆明。”李化生牵住他的衣服，拽着他往前走。
　　“不不不不，不能告诉穆明。”
　　几番拉拉扯扯，李化生注意到温时颈后的阻隔贴又脱落了。
　　他只好轻轻地给他贴上去。
　　“我们不去找穆明，我们去找蘑菇好吗？”
　　李化生也前言不搭后语起来。
　　“好好好，蘑菇好嫩好鲜。”
　　温时这才仍由着他拉着走。
　　走到穆明门前，李化生敲了敲。
　　黑暗的房间里面开了灯。
　　李化生略抱歉意地笑笑，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温老师，没吃饱可以跟我说啊，哎，这事闹得。”
　　穆明也哭笑不得，发动着车就往镇上的医院开。
　　手机在口袋里面又震动了两下。
　　李化生还以为是季心明，想着这么晚还不睡，肯定要好好批评一下。
　　没想到是那个新加的“十”。
　　【十：请问你们在哪里啊？】
　　李化生盯着看了两秒，车路颠簸，差点把他的手机弹射出去。
　　李化生握紧。
　　【李化生：温老师食物中毒，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你是要新来的老师吗？】
　　李化生还是问了问。
　　但对方没有回他的问题，而是问道。
　　【十：哪个医院？】
　　李化生就把医院的名字告诉了他。
　　“啪嗒”一声，是手机磕上窗户玻璃的声音。
　　李化生连忙收起手机。
　　温时则是瞪圆眼睛，看着他，指了指他。
　　“李老系，你怎么有这么多个？”
　　“啊？”
　　“你会分身？”
　　“……”
　　看来还是要尽快。
　　到了医院后，李化生和穆明站在外面。
　　“穆老师，温时应该没事吧？”
　　李化生问了好几遍。
　　“没系没系嘎。”
　　温时被推到了普通病房，在吊水。
　　天已经快亮了，但还是灰沉沉一片。
　　李化生坐在温时床边，看着手机里面的资讯。
　　穆明则是以接新老师为由开着车先走了。
　　病房门被敲了敲。
　　李化生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覃风。
　　“你怎么在这？”
　　李化生有些疑惑。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覃风迈着步子，大步上前，径直走到温时床边。
　　李化生指了指自己，“我？”
　　难道那个“十”是覃风？
　　“你是十？”
　　覃风点点头。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化生有些不解。
　　“来看温老师，温老师没回我消息。”
　　覃风的眼神死死盯着温时的脸，一丝也没有挪动。
　　“你从哪来的？”
　　“刚好路过。”
　　李化生心想，这也太路过了……
　　覃风又抬起头道，“恰好附近有个夏令营，我过来玩的。”
　　李化生这才点点头。
　　可真巧……
　　手机里面震动了两下。
　　李化生拿出手机，接到了穆明的来电。
　　“李老师，我这一时回不来，孩子们还没吃早饭，你到时候买点早饭回去可以吗，我付给你钱，还有啊，你租个车子回去就可以。”
　　穆明那边有些嘈杂。
　　“车？哪里可以租车？”
　　李化生重复了一遍。
　　那边却挂断了电话。
　　“老师，我有车。”
　　覃风探了探头。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先开走。”
　　“我走了，温时怎么办？”
　　李化生微微皱着眉头。
　　“我可以照顾他。”覃风淡淡道。
　　“你不是参加夏令营吗，不用回去？”
　　况且之前在学校发生过那种事。
　　李化生不由得扶了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