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和启蛰，品物皆春》苹果醋醋

22、第 22 章

　　窗外晨曦迟迟未出，倒是乌云开始聚集，眼看着就要下雨。
　　“那次是我对不起温老师，我……”
　　躺着的温时开口说话了，“李化生，你先走吧，孩子们还要吃早饭。”
　　李化生凑到他面前。
　　“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
　　温时又看向覃风，冷声道。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需要你。”
　　覃风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
　　“你先走吧。”温时又转头看向李化生，语气很温柔，又瞬间冷冷道，“把他也带走。”
　　还没等李化生转身，温时又道，“我还是跟你一起走吧，李老师。”
　　“覃风，你回你的夏令营吧。”
　　李化生又只好点点头。
　　被温时拉着走出了临时病房。
　　他们二人走到镇上才发现，根本没有车辆可以坐。
　　最多的只有摩的。
　　空气中有雨的气息，天空好像真的要下雨了。
　　温时苦笑地看着李化生。
　　直到一辆黑色的车开过来。
　　“我送你们吧。”
　　车窗下降，是覃风的脸。
　　温时好像有些不自在但他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李化生。
　　“啪嗒——”
　　一滴雨水滴在温时的脸上。
　　然后是一阵大雨倾盆而来。
　　两人不得不上了车。
　　阵雨来势汹汹，瞬间在街道上弥漫起一阵雾气。
　　覃风发动车子，往他们要去的方向开去。
　　“李化生，你怎么会有他的联系方式？”
　　温时在他耳旁小声道。
　　“我以为他是我们三个老师中的一个，就打了招呼，没想到是你学生。”
　　李化生无奈道。
　　温时又解释了一遍。
　　“他也是你的学生。”
　　覃风看着后视镜窸窸窣窣的两人，撇了撇嘴。
　　车内颠簸了两下。
　　颠地李化生有些脑袋疼。
　　“好吧，事已至此没办法了。”
　　温时别过头去，护住自己的脑袋。
　　李化生也只好点点头，靠着车窗，一夜未睡的他，一阵倦意涌上心头。
　　过了没多久，李化生迷迷糊糊中，看见温时又探着身子，问着面前开车的人。
　　“我怎么没听说你要来夏令营的事情？”
　　“老师，你不是也没跟我你要来支教的事情吗？”
　　覃风回答道。
　　“我支教为什么要告诉你，要跟你报备？”
　　温时无语地撇了撇嘴。
　　“那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我来夏令营的事情。”
　　覃风的语气又冷了下来。
　　李化生总是看不懂覃风的所作所为。
　　好像有些都是不太合理发生的事情。
　　都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
　　再次睁眼时，温时也睡了过去。
　　覃风也没有叫他们起来，只是停了车。
　　他们已经到了那栋小学前。
　　现在是早上七点，孩子们应该都还没起床。
　　正常应该是八点吃早饭。
　　李化生赶紧先下了车。
　　外面的雨变小了许多，但还没有停下。
　　他径直走向厨房。
　　覃风也跟了上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覃风站在厨房门口，打量着周围。
　　这场雨来得及，又没有去买早餐，李化生想了想，多一个人也好。
　　“给孩子们做点早饭吧。”

　　厨房里面刚好还有一些食材，李化生看见了面条。
　　孩子不算多，面条应该吃得饱。
　　李化生又想了想，还有其他的食材应该也可以做一顿午饭。
　　晚上只能等穆明带回来食材了。
　　李化生庆幸这里不是那种需要烧火的灶台，不然他还要花一段时间生火。
　　他挽起袖口，露出白皙却又纤细有力的手臂。
　　不过李化生还没做过这么多份的早餐，他煮了鸡蛋，覃风则是将那些小碗都放好，又在里面放了些切碎的蔬菜。
　　通常厨房里面只有穆明一个人，李化生发誓以后一定也要帮穆明给孩子们准备吃的。
　　李化生看到角落还有几个蘑菇，心里一阵惊讶，不由得移开了步伐。
　　忙的焦头烂额之时，温时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怎么不叫我？”
　　温时很委屈地小声道。
　　“想让你多休息一下。”
　　覃风先应了他的话。
　　李化生擦擦额间的汗水，也对他笑了笑。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温时又问道。
　　李化生安排温时去叫那些孩子，这边早饭已经差不多了，他又看了一眼手机，季心明今天还没有给他发早安的短信。
　　估计在忙吧。
　　终于赶上早饭的时间，李化生给他们打了早饭，孩子们一个个都笑着拿走，光着盘子回来，嘴里还说着“谢谢老师。”

　　李化生笑笑，好像寒冷的雨天也变得有些温暖了。
　　上午的课是温时的，吃完饭后，温时就去上课。
　　独留他们二人在厨房。
　　孩子们的碗都是自己洗干净了的。
　　但做饭的锅还得刷干净。
　　李化生看着跟他一起洗空盘子的覃风，忍不住开口道。
　　“你来这里真的是因为夏令营？”
　　覃风刷着盘子的手顿了顿，又加快点了点头。
　　“虽然但是，今天还是谢谢你。”
　　李化生道了谢。
　　“没关系。”覃风埋着头只顾着刷盘子。
　　“你要不还是先回去吧，夏令营应该也要按时进行活动的吧。”
　　李化生浅笑道。
　　“没事，我洗完就走。”
　　李化生瞥见门外有一抹影子。
　　他好像忘了今天要跟平平一起去找安安的事情。
　　于是径直走到了外面。
　　平平呆呆地站在门口，眼神有些失望。
　　“老师晚点再陪你好吗？”
　　平平没说话。
　　“李老师，你要是有事的话先走吧。”
　　厨房里面传来覃风的声音。
　　这倒是让李化生有些为难。
　　还没等他开口，平平就自己点了点头，跑开了。
　　李化生正准备去追，但听见厨房里面的一阵闷哼。
　　他立马看了过去。
　　只见覃风手里拿着还没刷完的盘子，直愣愣地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顺着覃风的眼神，李化生在门边看到一只很大的黑色蜘蛛，大概有掌心那么大。
　　小时候李化生见到的蜘蛛也有这么大。
　　但这种蜘蛛没有毒，也不怎么会咬人。
　　咫尺之间他直接将蜘蛛拿了起来，扔到了窗外。
　　再望向平平时，已经不见了身影。
　　他还是打算洗完碗之后再去找平平。
　　穆明给他发信息说，雨势有点大，可能会晚点到。
　　覃风说他要去听听温时的课，还没等他回过神，覃风就跑上了二楼。
　　覃风参加夏令营，大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化生只好角落找了把雨伞，往孤儿院的方向走去。
　　到达时，院长说平平很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李化生心里一阵惊慌。
　　刚刚看见平平的时候，她身上还是干的，也没有拿雨伞，应该是在下雨之前出来的。
　　他立马转过身往回走去。
　　天上的雨又下大了，还伴有轻微的雷声。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李化生还是有些害怕雷声。
　　他抓紧往回赶，每走一步，雷声就大一分。
　　落在他的头顶上，打在他的心里，震得心脏有些疼。
　　风也大了起来，将他的伞掀翻，李化生没顾得上那些，一股劲地往回跑。
　　鞋已经被落下的泥水浸湿，裤边也是湿漉漉一片，一直到膝盖。
　　李化生赶紧跑回了住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又是一阵惊雷。
　　他只好蹲在角落里面，捂着耳朵。
　　D市的雷声很大，比A市大很多。
　　打雷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窗棂都在震动，露出一丝丝玻璃与木头相撞的声音。
　　就像小时候住的那间阁楼里的那种声音。
　　门外好像有人敲门。
　　李化生听得不是很真切。
　　片刻后，门被推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李化生就只看见了一条修长的腿。
　　再往上看，李化生瞳孔骤缩。
　　“季心明？”
　　随后被拥入一个潮湿又温暖的怀抱。
　　从季心明踏入的那刻起，李化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对不起，我来晚了。”
　　直到季心明的声音落在他的头上，为他挡住了大片雷声。
　　剩下两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李化生才知道这是真的。
　　李化生脑子没空想他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来……
　　一片空白。
　　其实来得不晚。
　　“暴风雨总会停的。”
　　暴风雨停的时候，会有太阳出现，但不停也会有属于他的太阳出现。
　　雷雨似乎伴随着季心明的来临而慢慢散去。
　　李化生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
　　季心明对他笑了笑。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惊喜。
　　季心明是第三位老师。
　　在季心明的监督下，他换掉了湿漉漉的衣服和裤子，还有干净的鞋子。
　　季心明也被雨水打湿了许多，但不及他。
　　“你怎么来了？”
　　李化生好半天才开口道。
　　“当然是和你一起支教。”
　　季心明摘下眼镜擦了擦头发丝上的水滴。
　　那颗痣又完整地出现在他眼角。
　　“怎么不告诉我？”
　　李化生微微有些生气。
　　季心明总是喜欢瞒着他。
　　“对不起，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季心明抱着歉意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李化生的脸又红了起来。
　　他可不会被这个吻就冲昏理智原谅季心明瞒着他来支教这件事。
　　于是李化生双手插兜，看向别处。
　　“小花生，你生气了吗？”
　　季心明拿着柔软的毛巾，凑到他面前。
　　此刻的季心明像是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狗，看起来比他还可怜。
　　“不是说我们之间不能有秘密吗？”
　　李化生软软地道。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鞋。
　　“你不喜欢这个惊喜吗？”
　　季心明委屈地皱着眉头，像小狗一样哼哼唧唧道。
　　很像昨晚门外委屈的小狗。
　　李化生没辙，只好点了点头。
　　他不喜欢被隐瞒的感觉。
　　在季心明撒娇的攻势下，大度的李化生原谅他了。
　　想起来平平还没找到，拿起手机给院长打了电话。
　　院长说，在他离开后他就看见平平安静地坐在门外。
　　李化生还是要跟平平去道歉。
　　毕竟是他答应了的事情。
　　就算是小孩也不应该糊弄过去，相反，小孩更加容易当真。
　　季心明就这么一直看着他，从进门开始一直到他挂上电话。
　　李化生终于意识到他的眼神，抬眸问道。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怕你不见了。”
　　季心明嘴角上扬。
　　“不会的。”
　　李化生淡淡地笑了笑。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了。
　　他走出房间，屋外已经雨过天晴，被雨冲刷过的绿叶更加明亮。
　　“季心明，你知道吗，平平跟你很像。”
　　李化生看着远处，放空了脑袋。
　　一阵风吹来，带来刚下过雨的青草香以及淡淡的鸢尾花香。
　　“嗯？”
　　季心明出现在他身边。
　　李化生将平平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人都罕见地沉默了一段时间。
　　再抬眼时，已经走到了孤儿院。
　　“平平。”
　　李化生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平平。
　　“他系谁？”
　　平平看着季心明，歪着头问道。
　　“他是……与我们一起来的老师，叫季老师。”
　　李化生弯着身子道。
　　“也是李老师的……”
　　还没等季心明说完李化生就捂住了他的嘴。
　　应该不用跟小孩子也解释他们俩的关系吧。
　　“李老师的什么？”
　　平平的语气有些淡。
　　“爱人。”
　　李化生还没没能降低平平的好奇心，只好老实解释。
　　“爱人是什么人？比亲人还亲吗？比我跟安安的关系还要好吗？”
　　平平歪着头疑问道。
　　“这个嘛……要分人吧。”
　　李化生抓着脑袋。
　　“那李老系觉得亲人重要还是爱人重要？”
　　李化生在此之前无法想象从这么小的孩子嘴里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好了，平平我们和你去找安安好不好？”
　　平平得不到答案虽然有些伤心，但一听到李化生要带她去找安安，就开心起来。
　　“平平早上是不是去找我了？”李化生试探地问了问。
　　“嗯。”平平点点头，“你不在，我就等了很久，你回来很忙，后面下雨了，趁着很小的雨我就先回家了。”
　　平平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谢谢平平。”
　　李化生看着他。
　　又看了看身后的季心明。
　　他好像在思考些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看到李化生看过来，也淡淡地笑了笑。
　　三人走在小路上，李化生心里泛起一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