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和启蛰，品物皆春》苹果醋醋

23、第 23 章

　　陪完平平已经是午后了。
　　他们二人也回了那所学校。
　　恰好看见覃风从楼上下来，李化生不由得问了问，“你怎么还没走？”
　　他身后跟了一个人。
　　“是我是我，年轻人不容易，把他留下来吃个饭吧。”
　　穆明走到他面前，为他解释道。
　　温时也缓缓地从楼道上面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堆资料。
　　看到李化生，本来面无表情温时一下又开心起来，但看到他身后的季心明脸色又变得有些复杂。
　　“季老师？”
　　温时礼貌地打了招呼。
　　“你好，温老师，这位是？”
　　季心明看了看覃风。
　　李化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季心明，之前不是在学校食堂见过吗。
　　转眼又想，季心明每天那么忙不记得也正常。
　　“噢，这是我的学生。”
　　温时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学生？这里也有这么大的学生了？是……”季心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温时瞥了一眼覃风，连连摆手。
　　“是在A市的学生。”
　　温时苦笑。
　　覃风似乎没什么情绪，点头问好之后就沉默不语。
　　“大家都认识了，好啊好啊，咱们吃饭吧。”
　　由于来了客人和新老师，孩子们又早就吃完了，穆明将他们四人拉到厨房里面。
　　厨房里面有一张小方桌恰好能坐下他们五个人。
　　穆明端着最后一盘菜，热情地招呼他们吃饭。
　　“没想到你们都是认识的。”
　　穆明笑着道。
　　“特别是季老师，李老师之前怎么没说季老师是您爱人啊？”
　　面对这个问题，李化生也有些为难。
　　先前他根本不知道季心明回来，况且季心明怎么跟谁都说他们俩结婚了……
　　他瞥了一眼季心明。
　　只见季心明勾了勾嘴角，道，“我瞒着他的，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李化生回过头安心地吃着饭。
　　温时很快就吃完了，微笑着对穆明说了一声谢谢。
　　又对李化生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覃风也没吃两口，就礼貌道谢出了门。
　　穆明看着接连离去的二人，转头看向季心明和李化生。
　　眼神里满是委屈，仿佛在说，“是我做的不够好吃吗？”
　　随后，穆明真的这么说了，李化生摇摇头，“很好吃很好吃，可能他们俩人今天没有胃口。”
　　穆明这才松了口气。
　　李化生猜测温时可能是因为覃风而有些不太自在，每每想起在学校的事情，李化生还是有些难受。
　　Omega相对于Alpha来说，处于弱势，而温时恰好是属于讨厌Alpha信息素的那一类，所以才和身为Beta的他走得近些。
　　李化生吃完碗里最后一点菜，季心明也吃的差不多了。
　　“我来洗吧。”
　　李化生接过空了的盘子。
　　季心明也上来一起洗了洗。
　　“小花生，你在这里开心吗？”
　　边洗季心明在他身边问道。
　　先前，开心好像也很开心但缺了什么，直到今天季心明来了，他才知道原来缺的那块是季心明。
　　李化生小声道，“有你在会更开心。”
　　穆明莫名其妙得看着他们二人，又笑了笑。
　　“多谢你们，不过这边已经洗完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李老师下午还有课呢。”
　　李化生和季心明被穆明推开了厨房。“那……那好吧。”
　　李化生和季心明也离开了厨房。
　　等到李化生上完课，瞥了一眼学校外围，覃风的车已经开走了。
　　他走到房间里面发现季心明不在，然后又找了找教室也不在，只好拿出手机看了看。
　　【小太阳：我跟穆明一起去采蘑菇了。】
　　想想季心明采蘑菇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
　　李化生不禁对手机弯了弯眉眼。
　　“在笑什么？”温时路过他身边，好奇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李化生只好没话找话，道，“覃风走了吗？”
　　“已经走了。”温时笑笑。
　　“你很讨厌他？”李化生又问道。
　　“其实……也不是。”温时背靠在墙上，望着远处。
　　李化生静静地听着。
　　“覃风之前说他喜欢我……”
　　温时顿了顿。
　　“覃风就是年纪太小了，什么也不懂，我自然也理解，所以我不能不懂事，要与他保持距离。”温时猛地点了点头，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所以，我可能会离开学校。”温时又低下头。
　　李化生愣住了，这可是温时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如今辞退岂不是半途而废。
　　“你再好好想想。”李化生挽留道。
　　“我想再去深造一下。”温时望着天空。
　　天空湛蓝无云，仿佛一整块清澈透亮的宝石。
　　“你离开学校是因为他吗？”李化生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全是吧。”温时笑了笑，“学校破事太多，忙也忙不完，在学校的时候，我已经好久没有像在这里一样睡过好觉了，不过也是因为我自己吧。”
　　“我不够优秀，实力不够强大……”
　　李化生很少从温时嘴里听到这么悲观的话，往常都是鼓励自己，李化生听得有些难受。
　　“温时，你的专业能力和执行力都不差，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李化生笑笑，“但是我也支持你去深造。”
　　“谢谢你，李化生，能从李老师嘴里听到对我的赞美，我已经无悔了……”温时差点流下滚烫的泪水……又回头对李化生道，“关于我要辞职这件事就别告诉覃风了。”
　　李化生点点头，“那以后，保持联系。”
　　“嗯。”温时开心地应了一声。
　　余光瞥见提着篮子的季心明和穆明在对他们招手。
　　“他们去干什么了？”
　　“采蘑菇。”
　　听到蘑菇这两个字温时不由得抖了抖。
　　“走吧，我们下去吧。”
　　李化生笑笑。
　　季心明向他介绍了那些蘑菇的品种，但由于术语太过专业，李化生也是没听得太懂。
　　只辨认出了有些是有毒的，有些是没毒的。
　　品种之多超乎想象。
　　“你怎么认识这么多蘑菇？”
　　李化生看着那一排排的五颜六色的蘑菇，问完才想起来季心明就是这专业相关的，想要查一下应该不难。
　　“过来的时候，做了些调查。”
　　季心明拉起他的手，往厨房走去。

　　季心明顺理成章地跟李化生住在了一起，还好床比较大，能睡下他们二人。
　　可能是太激动了，李化生还没睡着，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季心明的肩膀正发呆。
　　季心明转过身来，四目相对的瞬间。
　　季心明亲了亲李化生的额头。
　　“怎么还没睡？”
　　季心明的眼睛在黑夜里熠熠闪耀，像是黑曜石一般。
　　“睡不着。”
　　“那……白天平平问你，是亲人重要还是爱人重要，你还没回答呢？”
　　季心明枕着手臂，神采奕奕地看着他。
　　李化生没想到季心明记着这个问题记了一整天。
　　“很重要吗？”李化生挑了挑眉。
　　“嗯。”季心明回答道。
　　李化生暗暗笑了两下，“有多重要？”
　　季心明想了很久，才道。
　　“季宝听不到回答会睡不着的这种重要。”
　　李化生捂住嘴嗤笑道，“谁是季宝？”
　　“你叫过我季宝的你忘记了吗？”
　　季心明委屈地哼道。
　　李化生不逗他了，收起笑，回答他的问题。
　　“家人和爱人都很重要。”
　　听到这话之后，季心明沉默了。
　　小小的房间里面，能听到窗外小夜虫鸣叫的声音。
　　李化生还以为季心明睡着了，没想到，他又幽幽开口道。
　　“那……李雨在你心里也很重要吗？”
　　李雨不算是合格的家人。
　　至少是在李化生的心中。
　　“嗯……怎么说呢，李雨虽然对我有养育之恩，但我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过亲情。”
　　李化生躺平，撇过头去，看着洒在地面上的月光。
　　那些年里，他着急逃离李雨和彭泽，很少有精力去想李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不能去学校的日子里面，李化生就像被圈养的宠物，给点东西就能活。
　　“我知道了。”
　　季心明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
　　“你知道什么了？”
　　李化生又转头看向他。
　　“在你心里，我最重要。”
　　季心明像平常一样笑了笑，李化生却感觉，这笑里面带了很多得意。
　　“哼。”李化生干脆转过身去，假装睡觉。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李化生心里，季心明是最重要的。
　　*
　　支教的后半日子过得飞快，李化生也渐渐适应了这里。
　　直到最后一天，孩子们都不舍地涌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他们三位老师。
　　“我从来……老师……你们一定要来看我们……”
　　平平站在他的身边，噙着泪水拉着他的手。
　　李化生眼底湿润，这些孩子天真活泼，每个都治愈了他。
　　童年的回忆似乎在这里被补齐。
　　这里有风吹过山岗，有花长在草地，有蘑菇躲在土地里……
　　有平平。
　　还有季心明。
　　心里的那些记忆连带着背后的疤痕都被一一抚平，这里的一切宛如最温和治愈的药膏，治愈他的每一道伤口。
　　“我还会来看你们的。”李化生摸摸平平的头，又摸了摸他们的头。
　　小小的软软的脑袋，都很柔软。
　　他瞥了眼温时，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季心明擦了擦李化生的眼角。
　　“我没哭。”李化生有些好笑地看着季心明。
　　“我知道。”季心明笑了笑。
　　“那你还擦。”李化生不小心被逗笑了。
　　“当你的眼泪流下来的时候，我会先一步接住它。”
　　季心明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一阵温柔的风。
　　风吹落他的眼泪，滴在了季心明手中。
　　*
　　回到A市已经是晚上了。
　　飞机上季心明说家里会有惊喜等着他。
　　害得李化生猜了一程，季心明都没告诉他。
　　他为此感到生气。
　　问了他，他说不能说。
　　回家的时候，杨雪和季林正等在客厅迎接他们。
　　李化生想起之前季心明说，杨雪和季林A市还有别的房子，就一阵脸热。
　　他们开始来季心明的家，是因为李化生。
　　而现在是因为迎接他们二人。
　　“Surprise!”
　　李化生提着行李箱看着布置得很温馨家庭盛宴，不由得又湿润了眼角。
　　原来这场惊喜是这样的。
　　原来有家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来来来!”杨雪接过他们的行李箱，递给了季林，季林放在了角落。
　　好吧，他暂时原谅季心明了。
　　“爸妈就说别瞒着小花生，他可是因为我说了有惊喜等着他，猜了很久最后都不理我了。”季心明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没事说什么惊喜啊。”
　　杨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了不多说了，洗手吃饭吧。”
　　这一次，桌子上没有摆放酒杯。
　　李化生听着杨雪讲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奇遇，又被杨雪拉着说了说在D市的支教的小美好生活。
　　“真好。”杨雪抱着手中的小碗，听着李化生讲述着记忆里的那些美好。
　　其实李化生表达地很简短，还有些紧张，但他的手心被季心明握住，紧张感便消散了。
　　长夜漫漫，路还很长。
　　*
　　回来之后，学校里面还要处理些事情，李化生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去交材料。
　　但由于腿有点酸，李化生差点从楼上摔下来，恰好被季心明搂住。
　　“早知道，昨晚就不那么过分了。”
　　季心明无辜地挠了挠头。
　　李化生也无奈挥挥手，在支教的那些天，他们二人什么都没做，昨夜如此也能……
　　还是不能原谅。
　　哼。
　　李化生没理季心明。
　　却被他横抱起，下了楼。
　　“很疼吗？”
　　“今天一定要去吗？”
　　……
　　季心明从楼梯上问到了楼下。
　　“再休息几天好不好？”
　　“我去交资料吧。”
　　季心明把他放在沙发上，他只好侧躺着。
　　口袋手机里面弹出消息。
　　是温时发过来的。
　　【温时：我还会回来的!［握拳］［握拳］】
　　【李化生：好。】
　　“是温时发过来的吗？”
　　李化生点点头，说了他和覃风的事情。
　　季心明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模样，最后说了句。
　　“所以说……还是要与学生保持距离的好。”
　　李化生趴在沙发上面，正翻看着手机里面的新闻，随口应答了两句季心明的话，“噢噢……”
　　最后，李化生的资料还是季心明去交了。
　　主任还给李化生发了消息，说他不方便的话也可以晚点来，不碍事的。
　　李化生只好礼貌地回道没关系。
　　后来很长时间他才知道这所学校，季心明家里也有投资，这也是为什么先前对他不屑的主任会有些唯唯诺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