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和启蛰，品物皆春》苹果醋醋

25、第 25 章

　　车再次停下，周围是居民区，大大小小的房子拔地而起。
　　李化生看着面前的建筑，猛然发觉，原来季心明与他的家并未相隔太远，只是一个在郊区一个快到城区。
　　可就是这么点距离，足以让他们分离很远很远。
　　面前的建筑也是一栋小楼房，跟季心明在A市的房子很相似，但屋前屋后都没有草坪而是筑起的围墙，墙体有些发黑，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李化生低眸，他想起季心明小时候跑出福利院找他这件事，心里暗暗庆幸当初季心明找到的不是他，而是杨雪和季林。
　　季心明拉着李化生的手，向前走去。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李化生有些好奇。
　　“我也不知道。”季心明苦笑道，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他，“也许是你给我的运气，让我遇到了很好的人。”
　　“是你本身就有好运气，才会让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好运连连。”
　　李化生想起与季心明在一起的日子，都是温馨和快乐的。
　　“很久没来这里了。”季心明按了几个数字，李化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目光。
　　“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密码是我们初次见面的那天。”季心明靠向他，鸢尾花香接近，萦绕在他四周。
　　“初次见面是哪天？为什么是初次见面的那天？”
　　不是杨雪或者季林的生日，或者是季心明的生日？
　　对了，季心明的生日李化生发觉自己根本就不记得，小时候在福利院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过过生日。
　　季心明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记忆中的？
　　好像是在一个晴朗的日子，有那么一个人走到他身边，探着小脑袋看着他，明明自己好像也不开心的样子偏偏要接近他，逗他笑，和他一起玩。
　　但季心明这种性格好像只在他身上体现，与他一起玩在福利院很容易被排挤。
　　李化生本就是一个孤僻的人。
　　他曾想，不会有人跟他一起玩。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帮我赶走坏人的时候。”
　　门开了，一股清香袭来，李化生看着前方，他好像不太记得这件事了。
　　“什么时候？”
　　“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我，是在一个下雨天，福利院有几个仗势欺人的小孩。”
　　福利院确实有几个小孩，当时的李化生觉得他们像苍蝇一样，很吵很闹，经常在院长不在的时候欺负其他人。
　　“那天，他们找上我，是你帮我赶走了他们，你还说，不许在你眼皮底下欺负人。”
　　季心明笑了笑，“当时，你的身影就像一道伟大的墙，为我挡住了浪潮。”
　　李化生低下头，原来是这样。
　　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也显现出来。
　　当时他看那小孩很可怜的模样，小小的一只被逼到角落，动也不敢动，眼神闪烁着，跟天上的星星一样，然后他就走上前了。
　　“那天是6.1号，我记得很清楚，是你出现在我世界里的日子。”
　　季心明又道。
　　李化生点了点头，又看向他，那颗痣好像和他记忆里面的某颗痣相重合，迷雾散去，露出记忆中的画面。
　　“嗯，我记住了。”李化生点点头，又看向房子里面，“房子很久没住人了吧？”
　　“后面妈和爸都因为工作原因搬走，这套房子就留给我了。”季心明又补充道，“也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李化生又不说话了，只是红着脸和耳朵四处张望。
　　家里很温馨，下午的阳光照在窗棂上，镀上一层金黄，暖黄色的家具和沙发让人感到放松和温馨。
　　“真好。”
　　真好季心明没有和他一样。
　　“嗯？”季心明皱着眉头，像是没听清他说话一般。
　　“这里真好，你一定过得很开心。”李化生笑笑。
　　季心明道，“你不在，我也开心不起来，最重要的是你在。”
　　李化生的心有些难过，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的离开并没有给季心明带来快乐，在身边才是最好的。
　　“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两个在一起就不是困难，只要我们在一起，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能克服。”季心明拉住他的双手，“我不要再和你分开了。”
　　季心明的眼睛忽闪忽闪，又像是一片浪潮。
　　“好。”
　　李化生点点头。
　　他也不想离开了。
　　好像自认为对对方好的事情，放在对方身上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对于季心明来说，陪在他身边才是最好的。
　　参观完房屋，已经到黄昏了。
　　李化生坐在沙发上看着腿上的毛茸茸脑袋，笑了笑。
　　季心明好像有些累了，就着他的腿，睡了睡。
　　睡着的季心明很安静，像一只趴在他腿上的小猫。
　　睡意顺着季心明的脑袋爬上李化生的脑袋，他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季心明都被杨雪和季林收留。
　　他们一起快乐的长大，一起生活一起陪伴着对方……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李化生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了一件薄薄的毯子。
　　窗外的天还残留着一抹斜阳，楼下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揉了揉眼睛，缓缓走下楼。
　　季心明系着围裙，在厨房里面做着晚饭，李化生看得有些入迷，就趴在楼梯栏杆上静静地看着季心明把盐放入锅中……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季心明望向他，“怎么就醒了？”
　　“想你。”李化生学着季心明的话语笑了笑。
　　“我就在这里。”
　　李化生好像理解了季心明所说的那句话。
　　这二十年缺失的东西太多了，想念太多了，导致就算被思念的人站在他面前，他也会觉得很想念。
　　饭后，季心明拉着他去外面散了散步。
　　李化生看着藏蓝色的天空。
　　“好漂亮。”
　　夕阳落下之后不是黑暗，而是藏蓝色的天空。
　　季心明看向天空，“‘落日后的20分钟被称为蓝调时刻，这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当太阳在地平线下负四度到负六度之间时，整个世界会被染成神秘的蓝色。’”
　　季心明又看向他，挑了挑眉道，“不过，不是每天都能看见这么美丽的蓝调时刻，是因为你，我才见到了这么美的天空。”
　　“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肉麻的话？”李化生哼笑了几声。
　　“没有学，是发自内心的。”季心明无奈地摊开手看着他。
　　“真的吗？”
　　“真的。”
　　两人的身影渐渐埋没在这藏蓝色的夜色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刺骨的寒风转化成了温暖和煦的春风，吹拂在地面上，让小草发芽，李化生就蹲在那株刚发芽的小草旁，盯着那一抹绿芽。
　　“在做什么呢？”季心明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李化生还是习惯短发，小脑袋上还是一片刺手的发型。
　　“你看这个是小草还是小花？”李化生呆呆地望向季心明。
　　季心明的视线从李化生身上移开落在那一抹绿芽上，思考了几分钟后摇摇头，略抱歉意地看着他道，“抱歉，这个品种我还不知道，我回去查一下吧。”
　　“当务之急是先吃早饭。”季心明的声音落在他的头上。
　　李化生应了一声，望向天空那抹朝霞。
　　他最近几天确实有点反常，没课的时候，常常躲在院子里面赏花，又偶尔去浇浇水，碰上季心明的时候莫名地感到害羞。
　　都怪季心明。
　　季心明说，要给他们办一场婚礼。
　　但是李化生可是第一次结婚，什么经验都没有，在网上搜了很多教程，都没有一个可以借鉴的，想着想着不由得焦虑起来。
　　“小花生最近怎么总是躲着我？”季心明将一碗热乎的白粥摆在他面前。
　　李化生挑了挑眉，心虚道，“没有。”
　　“是在担心什么吗？”季心明又问道。
　　“没。”李化生拿起勺子吹了吹烫嘴的粥，没有看向季心明。
　　“我最近在网上看到一个词，叫婚礼焦虑症。”季心明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望向天花板。
　　李化生心一颤，咳嗽了两声。
　　随后他听到挪椅子的声音，又感觉到一个宽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慢点吃。”
　　“季心明你是不是有读心术啊？”
　　李化生平息后，吐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没有噢。”季心明笑了笑，“难道真的是婚礼焦虑症？”
　　李化生眼见自己被说中，也不瞒着，默默点了点头。
　　“小花生在担心什么呢？”
　　季心明俯下身来，鸢尾花香的气息接近，萦绕在他周围，连他的气息都被扰乱了几分，李化生不由得垂下眼皮。
　　一只手掌伸到眼前，用指腹抹去了他嘴角残留的一点白粥。
　　“都交给我就好。”
　　回过神来，季心明已经坐在对面椅子上看着他。
　　“我就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我也想做点事情。”李化生搅动着碗里的白粥。
　　距离婚礼还有一周，还有时间来做些什么呢？
　　先前没有遇见季心明时，遇见过很多兼职能干的事情，其中就有婚庆公司招聘的单子，当时没在意，如今想起来，甚是后悔没有去见识见识别人的婚礼。
　　说起来他参加别人婚礼的次数也很少，几乎没有，记得上一次......已经不记得了。
　　想起他和季心明领证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潦草，早知今日当时多少应该认真点。
　　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季心明，又觉得亏欠。
　　明明季心明那么认真且真诚。
　　不行不行......
　　“我们重新领证吧！”
　　“蹬——”的一声，李化生站了起来。
　　随即，李化生在季心明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表情——呆滞。
　　两秒后，季心明才开口道，“是不是太麻烦登记的人了？”
　　李化生这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于是灰溜溜地坐了回去。
　　“我开玩笑的。”李化生尴尬地笑了笑。
　　饭后，季心明拉着李化生来到二楼一间房子，是一间比较空旷的房间，被李化生命名为“家庭小型电影院”。
　　但他今天不是很想看电影，心里想着还不如去看季心明前几天种下的小花有没有发芽。
　　“看电影？”
　　只见季心明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精致又有些年代的摄影机。
　　“爸妈的婚礼，想看吗？”季心明挥了挥手中的光碟。
　　李化生眼底闪了闪，连忙点了点头。
　　窗帘是自动关上的，关上后，屋内的光线只剩下那幕布前投射下来的灯光。
　　婚礼的地点是在海边，人很少，李化生推测应该邀请了比较亲近的人。
　　一袭白纱，李化生看到了年轻的杨雪，笑容很青涩，能看出一丝害羞。
　　镜头给到了季林，季林也是一副战战兢兢地模样，看着杨雪一步步走向他，不由得红了眼眶。
　　但杨雪和季林脸上都挂着笑容。
　　李化生安静地看着这场婚礼。
　　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复杂严肃，或者是尴尬，而是一副又一副唯美的画面展现在镜头里面，直到落幕。
　　李化生转过头去，却见季心明在看着他。
　　“其实，这场婚礼，爸妈弄丢了戒指，他们几个人还在海滩上找了很久。”
　　“找到了吗？”李化生有些焦急地问道。
　　“找到了。”季心明淡淡地笑了两下，微弱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李化生看得有些出神，心里那股子焦虑也散了不少。
　　“这是第一场婚礼。”
　　李化生皱起了眉头，“？”
　　接着，在季心明的陪同下，李化生又看了第二场第三场......
　　婚礼多多少少都会出一些岔子，但都是正常的。
　　这是季心明告诉他的。
　　“我们应该不用办这么多场吧？”李化生讪讪问道。
　　“只要你愿意。”季心明笑了笑，亲了亲他的嘴角。
　　“一场就够一场就够。”李化生立马回道。
　　*
　　季心明告诉他来的人不会很多，他也邀请了温时，但不知道温时有没有时间。
　　【温时：婚礼？】
　　【温时：我来我来。[开心]】
　　【李化生：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温时：考试可以很多次，但李化生的婚礼只有一次！当然要选李化生的婚礼啦！】
　　【李化生：要考试的话不用来，别耽误了。】
　　【温时：这个小考试不重要的，每个月有一次。[期待]】
　　【李化生：好的。】
　　随后将婚礼请柬发在了温时的邮箱里。
　　李化生在电脑面前发了一会儿呆，就关上了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