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蛊为患》L猫

2、17

　　太久没得到答复的少年有些不耐烦。轻啧了一声，身上的藤蔓便松动了点。摇摇晃晃地摆了几下。
　　人生在世，小命优先。
　　秦秋阑迅速滑轨：“蛇，对不起，天黑路滑我没看到你。“
　　嗤笑声从那人鼻腔中溢出，带着浓浓的不屑。
　　藤蔓把秦秋阑放下，又缓缓重新隐在林中。看着前面那人离去的背影，他又扭头看了看一片漆黑的林子。
　　苗寨已然没了影，秦秋阑一时有些纠结，该不该去找龙叔说的那个阿厌。
　　过了刚刚那么一遭，他实在不想跟那个人继续走一条道。
　　就在思索间，走出大半里路的人突然回头，声音里带着疑问：“不跟上来吗？龙叔说让你说我那。”
　　他就是那个阿厌？秦秋阑一时间有些石化，他真的没有任何兴趣，跟刚刚绑过自己的人一起住好吗！
　　“还是说你想住在树林里？这我也不介意的”那人略带嘲讽的话语又传来。
　　睡在林中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秦秋阑心中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捞起掉落在地的包，三两步追了过去。阿厌看到他追来，又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秦秋阑跟阿厌之间隔了差不多2米，越走到后树木慢慢变少。阿厌的影子现在地上变得更加清晰。
　　地上的影子消散了那人身上的冷气与傲意，长发在月光的勾勒下一飘一扬，发丝如画，像世间最倨傲的作品。
　　一路上，秦秋阑只感觉空气都要被凝结，但前面那人好似没有察觉，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气氛。
　　只是在木质吊脚楼的门口停下，回头问道：“你怕我？”
　　语气困惑，好似真的对这件事很不理解。
　　少了夜的遮挡，面具暴露在月光之下，青铜面具上如被烈火焚烧，纹路像是被利爪扣挠，在右侧面具上留下抓痕。扭曲而狰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秦秋阑心里一阵扶额，就凭刚刚，那是我不该怕你吗？
　　但想到日后还要寄人篱下，他只能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不怕你，怕你手上的那条蛇。”
　　对面那人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轻笑出声，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五根苍白的指节从顶端突出，抚上攀爬在左手的黑蛇。
　　“蛟，他怕你哎。”语调上扬，带着嬉笑的少年意。因动作的幅度，碰撞到了腰上别着地银铃，发出的碰撞声在此处显得清脆悠扬。
　　并不想继续回答秦秋阑的话他又道：“顾厌。”
　　话题转变来得太快，秦秋阑顿了顿，伸手礼貌道：“我叫秦秋阑，画阑开处冠中秋的秋阑。”
　　看着秦秋阑伸出的左手，顾厌伸出右手虚虚的握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转身，门锁转动声响起，顾厌迈步进去,暖黄的灯光照亮尾内,驱散了未知的黑暗。鞋子与木板,发出“哒哒”的碰撞声。
　　秦秋间被领着带到了一楼的一间空房间。屋内很干净，看得出是主人家打扫过的痕迹。这里边有一扇大窗，从那往外看能直接看到河对面的密林。
　　传来顾厌的声音：“秦秋阑，你住这屋，钱给过了，吃饭的话龙叔自己安排。”
　　再怎么说秦秋阑也比顾厌大了几岁，这还是第一次有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称呼自己大名。
　　没大没小。
　　他并没有纠结顾厌都称呼问题点头应下。
　　顾厌转身上楼，到了句“我走了”就留秦秋阑一人在楼下。
　　秦秋阑紧盯着顾厌，看着他走到楼梯拐角那停留了片刻，把右手的黑色手套摘下，斜斜的丢进一旁对垃圾桶中才抬脚离去。
　　门被秦秋阑关上，他瘫倒在床上，并没有纠结顾厌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这次来苗疆本来就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他只想安稳的呆满几个月，然后像从没有来过般离去。
　　人越是在一个地方呆的长久，就会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舍不得分别。
　　他并不想被任何一样事物拖住，也不想在任何地方停留。
　　眼闭上，平稳的呼吸声响起，这一天过的实在奇妙，秦秋阑很快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屋内的灯并没有关，在一切归于平静后，在暗门处观察许久的顾厌终于款步走出，拾起散落到地上的那张画纸。
　　灯被关上，留下的只剩久远的夜。
　　一夜无梦，秦秋阑本身就因过度劳累趴在床上就直接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自然是被双脚的麻意疼醒。
　　秦秋阑躺在床上，感受着双脚传来的酸爽和上身的胀痛一时间有些沉默。
　　手无力的穿插进头发，向后履了两下，等到全身疼意散尽，眼神才缓缓聚焦。
　　迈着有些拖沓的脚步走出房门，他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身后厨房摆着一锅冒热气的白粥。
　　闻着白粥的味道，秦秋阑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站起身走到屋外，从口袋中摸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三两下剥开了包装含进嘴里。
　　甜意从舌尖蔓延开来，低血糖带来的发黑症状也缓了不少。
　　他不喜欢在别人家到处走，到处碰的性子，但接近一天没吃东西他还是有些抗不住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很大。等到这时，秦秋阑才真正看清这苗山深处。一眼望去大片大片的丛林，一条大河从山的那头到了另外一头。
　　好像这就是便是山的全貌。秦秋阑轻轻嗤笑了声，不知道是在笑着深山地简陋，还是笑自己费老大劲翻山越岭的来着破地方。
　　糖化完在嘴里，秦秋阑终于叼着糖棍转身，打算找个垃圾桶把棍子丢了。
　　却对上端坐着椅子上的那个人暗红的视线。
　　凭借一个画家的直觉，他第一时间靠那人的身型反应过来这人是顾厌。
　　顾厌偏着头，只余下一只眼盯着自己，看到的秦秋阑转头才微微偏头露出全貌。
　　他终于放弃了昨晚那个称得上是丑陋的面具。露出了自己俊美的容颜，一双眉眼上挑的凤眼被暗色的红瞳带着染上了邪意。
　　额间的那枚小小红痣，因转头而现出，又很快藏到那黑发下，若隐若现。
　　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前面的碎发中分结辫，在锁骨处被蛇形银扣锁起，银链从银扣中垂下，在头发中发出浅淡的白光。
　　一个男性的身上，却带着女性的媚，让人忘却了他可以称得上是尖锐的性子。
　　像从天上殒落的神使，雌雄莫测，冷峻中透着浑然天成的傲骨。
　　秦秋阑莫名的想起不知多久之前听过的一句话：“神本雌雄共长生，化世为人幻天梦。”
　　那双令人沉醉的眸子往下轻轻瞥过他嘴中叼着的粉色棒棒糖棍和他昨天身上的那件冲锋衣。眼中嫌弃一闪而过。
　　“龙叔送来的粥在里屋，你喝了吗？”顾厌转过脸问道。
　　秦秋阑这才顾厌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碗白粥，走到一旁，把口中棍子丢到垃圾桶里回答道“没，我才醒不久 ，我现在去喝。”
　　装完粥摆到顾厌对面的桌上，秦秋阑跟着坐下。门口的门没关实，阳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而顾厌则静静的盯着那缕阳光。
　　“难得的艳阳天。”顾厌主动开口攀谈道。
　　今天的天气确实比以往好很多，至少跟前几天阴沉沉的天比起来。
　　秦秋阑等待聆听着这话的后文，并没有打算现在回答。
　　这段莫名的话却并没有等到下文，顾厌很快起身，从秦秋阑身边上了楼，带着飘散在空中冷风和一个挺立的背影。
　　他喜欢美的事物，风景，画作还有人，但他并没有兴趣去热脸贴冷屁股，更何况是对自己没有一点礼貌可言的小屁孩。
　　一口一口喝完了带着余温的粥，他难得的空了下来，没有手机没有灵感的生活让秦秋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原始人。
　　麻木的不知道躺了多久，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厌，小秦，你们在家吗？”
　　“龙叔，我在。”从床上坐起大声回复道，秦秋阑拉开房间门跟正在进门的龙叔对上了视线。
　　秦秋阑本来就不是一个少话的人，只不过对待一个疑似进入叛逆期的阴沉少年实在没什么话说。
　　龙飞鹰笑了笑问道：“阿厌跟你在一起吗？我有点事情跟你聊聊。”
　　秦秋阑指了指楼上道：“不在，喝完粥就跑楼上了，要叫他下来吗？”
　　“不了，这话他在刚好不好讲。”龙叔淡淡道。
　　听这话的意思，接下来的话题八成跟顾厌有关，秦秋阑问道，“要不去我那屋说？”
　　龙飞鹰点点头，跟着秦秋阑进了屋子。
　　哪知，一进屋内龙飞鹰便脸色一暗，面色上带上了些许慌张却又很快盖住。
　　秦秋阑并没有错过这抹异样的神色，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
　　龙飞鹰坐到床上缓缓开口“小秦啊，你跟阿厌相处的怎么样？他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秦秋阑冷笑一声，一想起昨天那谈得上是惊悚的初遇就有些无语。
　　但还是开口答道：“挺好的，没有。”最后的两个字加重了一点语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龙飞鹰叹了口气道：“阿厌这个孩子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父母离去后性子就变了，现在什么样我是最清楚的。他为难你的话小秦你放心跟我说，我给你看看别户人家。”
　　明知道人性子孤傲还给我安排进来，秦秋阑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十分没有诚意的回复道：“好的龙叔，我现在住这还挺好的。”
　　“你也别怪叔一开始不和你讲，这苗寨不大，地方又偏，阿厌这个年纪的孩子基本都跑外地去了，村里好像就他和一对双胞胎，到最后双胞胎也没了消息，这孩子就变的更孤僻了。”
　　龙叔讲着似有些后悔，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我想着刚好你来，年纪差不多帮我照应着点他，跟他多聊聊让他改改性子，他是个好孩子。”
　　秦秋阑一时间有些沉默，他知道这个村子年轻人肯定不多，却不曾想竟然只剩下顾厌一个。
　　他踌躇着开口：“他爸妈呢？”
　　“不在了，死了有十几年了，身边一直就他自己一个。一个17岁的孩子我是真放心不下”
　　臆想之中的答案，心脏出传来抽痛，原来他也才17岁啊。
　　17真是一个很好的数字。
　　“我知道了龙叔，我会看着点他的，如果他愿意，我可以把他当我弟弟来看，刚好我也没有亲人了”秦秋阑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