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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本雌雄同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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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着龙飞鹰红着眼眶从门口离开,他眯上眼,想起龙飞鹰的话。
一个人,无父无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与外界几乎断了联系,倒是比自己还惨,起码自己还有跟外界的联系。
不可避免的,脑中闪过顾厌的脸。惊艳过后,细看下能发觉那双的眸子没有一丝亮光,透着浓浓的死气。
画家对美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偏爱,更何况是一个同病相怜的艺术品。
水彩在画中渲染出色彩,淡淡的,浅浅的色彩轻轻萦绕在画纸上。
秦秋阑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画顾厌,或者说是用水彩来画。
水彩太淡了,画不出顾厌那带着攻击力的五官,可又格外的与他相衬。
阳光透过透明的窗,洒在放于被褥上的画作上,覆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晕。
一幅画完工,秦秋阑伸了个懒腰,他看着画中少年人独有的清瘦的身型,想到昨天顾厌的全身一时间有些羡慕。
他一直觉得自己还算高,但178的身高在顾厌面前明显不够看,昨天站在一起他还得微抬头才能跟顾厌对视上。
现在小孩吃什么长大的,而且身材好像也比自己好,哪怕苗服给人遮的严严实实,却也能通过外面大概猜出里面带着薄肌的身材。
秦秋阑沉声叹了口气,手指抚着画中顾厌的长发。
跟17岁的叛逆少年打好关系什么的,根本没经验啊!如果现在的自己回去跟17岁的自己打好关系,那还不如让秦秋阑现在就去撞墙。
好麻烦...秦秋阑靠在自己的房门口,从口袋中摸出香烟,叼着嘴里也不抽就只是叼着。
(秦秋阑:发呆.)
“要抽出去抽,臭。”顾厌略带嫌弃的声音从左前方的楼梯处响起。
为什么有人走路没声?!
秦秋阑把香烟从口中拿出,随意的丢回烟盒,上面还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手伸进口袋,摸到两个硬硬的东西,他开口到:“过来,给你个好东西。”
神神秘秘的态度惹得顾厌挑了一下眉,走过去把手伸到秦秋阑面前,一副索要的姿态。秦秋阑也跟着伸出手,移到顾厌左手的上方松开手。
一蓝一粉的两个棒棒糖落在手指,被下意识的拢住,抬头顾厌用疑问的视线盯着秦秋阑。
抓住两个棒棒糖的末端问道:“干什么?”
“给你吃的,以后我住这的几个月我俩相互照应着点。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喊我哥哥,我会把你当亲弟弟照顾的。”秦秋阑有些尴尬,明明自己昨天还避人家如瘟神,今天却一下转变了态度,怎么想怎么奇怪。
顾厌似笑非笑的问道:“龙叔让你这么说的?”
“?,你怎么知道。”
顾厌悠悠道:“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跟我说的人了,失望吗?”
失望什么啊?那我是第几个?龙叔不会跟每个人都说过吧?
秦秋阑笑了笑,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鬼迷心窍的说出刚刚那些话,可既然已经说了就只能继续说下去:“前面那些话确实有点龙叔的意见,但后面那句是真心的。”
“你想当我哥?”顾厌直白的话语问来。
“不是的,我是单单说在我借助的几个月里,就算是一个借住的客人也会照应着点主人家的,你不愿意的话当做没听到这些话就好。”
当作没听到?这世间就没有撤销一词,说出来的话就再也收不回,当作没听到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顾厌没有回复,垂在身侧的骨节被搓红,染上浅粉。
“随你。”话音落下,门被关上留给秦秋阑的只剩下一阵余风。
秦秋阑轻叹了口气,哪怕只见过顾厌短短几面,他给自己的好像更多都是背影。
像是一只刺猬,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警惕,拿自己身上最尖锐的刺扎向别人,直至鲜血淋漓。
回到房间,放在床上的那张画纸已然被大开着的窗户吹落到地面,拾起,上面还残留着未散的余温。
哪怕是用再柔和的水色,也遮盖不住少年身上的锋芒,女相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娇媚的痕迹,却在额间留下了一滴红泪。
倒在阳光中,头发在散阳的照射下,泛起发着光的棕色,黑珍珠似的眸子也带着无边的亮意。
秦秋阑躺在床上被烘烤着,感觉自己像一块戚风蛋糕,暖暖的阳光打进这个有些暗沉的屋,成为此处唯一的亮光。
过了一会儿...
猛地从床上坐起,双手揉搓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果然还是不能躺在阳光下太久。撇眼看向窗外,河面波光粼粼,带着如钻石般璀璨的亮色。
比河面更引人的,是河对岸站着的少年。
正是刚刚离去的顾厌。隔着一天长河,顾厌的脸被细碎的发丝挡住,哪怕视力5.1的秦秋阑都有些辨不出他的情绪。
月牙白的苗服在外面才真正的发挥出色彩,亮眼的布被长发盖上,只在动作间轻轻的散着,争抢着暴露在阳光下。
在屋中,这套衣服并不显眼,反而对比之前那套显得单调了不少。秦秋阑原以为是白色太淡,衬托不出顾厌锋利的眉目。
可隔着水面一看,却又有种公子温如玉的感觉。
顾厌长身玉立,顿住在一边。秦秋阑有些搞不懂自己这说不清道不明的行为,跟个偷窥狂一样盯着河对岸的顾厌。
被紧盯着的那人终于有了动作,顾厌避开杂乱的树叶,从地上捡起一个不明物体。
秦秋阑眨了眨眼,才看清那是一只从鸟窝跌落下来的一只幼鸟。
突然,顾厌转头直直的望向自己这边,秦秋阑扭身,躲藏到一旁的木板后,心脏猛地开始剧烈跳动。果然不能干出这种偷窥的亏心事啊。
待到心脏缓缓恢复正常的频率,秦秋阑从屋内探出脑袋,河对岸的那人已侧过身去,刚刚那个转头好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只留下自己心惊胆战。
顾厌手中抚着那只棕黄色的幼鸟,站在树荫下,抬头看向树上的鸟窝,似在思考怎么把这只可怜的幼鸟放回去。
秦秋阑倚在窗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过了半分钟左右,停立在路上的少年终于有了动作。单脚踏在一旁斜着的树枝上,借着巧劲,登上了那树的粗枝桠上。
轻轻把鸟放回窝中,便从树上跳了下来。
看着顾厌隐在树中的半身。
秦秋阑默了默,想起刚刚顾厌的侧面,到底是半大的孩子,身上总有悲悯的能力。
哪怕对人再怎么冷淡疏离,到底还是有心软的时候。
此时另一边,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中,那只名为蛟的黑蛇,缓缓从顾厌的衣袖中爬出。
盘踞在树的黑面。
顾厌的嘴角往上翘了翘,眼角余光中的人影还立在那里,似乎生怕别人没发现他那般。
这一处没人来,也没人敢进,更何况这么明晃晃的打量视线,顾厌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他都能想象到刚刚秦秋阑是怎么样用那双黑亮的不像话的眼睛在窗上是怎么看自己的。
本来想直接喂给蛟吃的小鸟也在最后改了主意。
幼鸟的叫声像是感受到了未知的危险,一声比一声大,在林中格外刺耳。
顾厌在树上的时候大致看了一下,鸟窝里还有只小鸟,比刚刚那只看起来体能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在幼鸟归巢的第一瞬间,就发出凄厉的叫声。
那双藏在粉色嫩肉下的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用自己的身躯推搡着把它向外挤。
不难猜出,这只幼鸟就是这么掉下去的。
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可丛林法则在顾厌这没用,看了一小会儿,顾厌面色不虞地挥了挥手。
躲在树后观望已久的蛟,终于按耐不住,一口把那只大些的鸟吞下了肚。
叫声被没在肚中,身边终于恢复了清净。
蛟吐吐蛇信,在要继续吃下一只的时候,顾厌抬抬手:“回来,别吃了。”
幼鸟躲在窝的一角,看起来有些瑟瑟发抖,可怜极了。
黑色的蛇顺着绵延至左手的银饰重新绕上顾厌的手,乖巧的随着顾厌离开。
在最后瞥向河对面的窗口时,秦秋阑早已没了人影。
顾厌把整个人藏在树后,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哨子,对准吹出一口气。
雄鹰的叫声从哨中传出,传遍苗山深处。
他立在树下,等候了片刻,终于等来了这场独角戏的落幕。
黄褐色的母鹰从天空盘旋而下,带来二月的冷风。
窝中幼鸟感受到母亲归来,带着讨食意味的叫声浅浅的传出,透着细微的生命力。
却不想,迎接它的不是母亲带着吃食的爱抚,而是被带上高空,坠落时的凛冽。
看着幼鸟从高空跌落,摔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烂肉,顾厌靠在树上,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