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蛊为患》L猫

5、厨房

　　秦秋阑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过了一夜，昨天耗尽的力气化为了一身的酸胀。
　　迈着拖沓的步子出了房门，秦秋阑只感觉眼皮沉重的厉害。
　　平时这个点家中基本都是空无一人的，今天却不是。
　　顾厌靠在半开放式的厨房旁边，长发扎成侧马尾的样式，银质头饰松松的搭在头顶。细细的银链子被编进侧扎的马尾中，闪着莹白的光。
　　手中还折着一小把青菜，看起来正要往锅中放的样子。
　　不知是水雾还是白烟柔和了那人的眉眼。
　　秦秋阑出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他张了张口：“顾厌，你是不是没开窗。”
　　“嗯，为什么要开。”
　　秦秋阑扶额，合计着这人就在这密闭空间里做饭啊？
　　被烟雾呛得咳了几声，秦秋阑快步过去一把推开紧闭着的窗户，新鲜的空气涌入这才喘了一口气。
　　秦秋阑语重心长地说：“下回做饭记得开窗，自己一个人在这晕倒了都没人知道”
　　顾厌的视线划过秦秋阑的脸，慢慢定格到了他的眼睛。之前印象中那双瞳色黑亮黑亮的眼睛，左眼现在已经肿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眼睛因支撑不住眼皮的负担懒懒的压了下去，变成大小眼，再配上秦秋阑现在一脸正色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滑稽。
　　偏过头去，顾厌看着蒸腾的水面点了点头。
　　看到顾厌这乖巧的样子，秦秋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养孩子的错觉，还是一个很不省心，半月不回家的那种叛逆孩子。
　　“出去坐着吧，马上烧好了。”一片祥和中，顾厌开口。
　　褪去了前几次见面的针锋相对，从昨天起秦秋阑隐隐察觉到顾厌对自己态度的软化。
　　虽然说还是没什么礼貌，但已经有了很大进步。
　　秦秋阑退出厨房，盯着顾厌的背影有些出神。
　　泛着青筋的手在眼前挥了挥，没等秦秋阑有所动作手中便被塞进一个温热的东西。
　　秦秋阑怔了一下，低头去看才发现手中握着的是一个水煮蛋。
　　桌子中央摆放着一碗清面，顾厌坐在对面正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面前那碗。
　　这是？给我开小灶呢。
　　秦秋阑心中有些感动，下一秒就将手中鸡蛋重新递到人家面前。
　　顾厌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秦秋阑又往前推：“鸡蛋你自己吃吧，我吃面就好，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吞下口中最后一口面，顾厌伸出手在自己的左眼皮上轻轻点了两下。
　　“醒来这么久了，眼睛这么肿自己还没察觉到吗？”说到这时，语调微微上扬，显然感觉对面这人实在是没什么感知能力。
　　被这么一提醒秦秋阑才发觉自己的左眼皮确实好像有些抬不起来。默默收回手，温热的鸡蛋贴上发涨发烫的眼皮，刚刚好的温度给眼睛带来了一丝舒适。
　　木质的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秦秋阑并没有顾厌那般细致，张口吃下一大口。
　　接近半天没吃过东西的胃得到了面条的滋润带来了别样的满足感。
　　让人意外的是，顾厌的手艺竟然还不错！哪怕步骤全错，可结果却出人意料。
　　面条带着淡淡的咸香，没有多加配料的做法让人胃口大开。
　　秦秋阑如同饿死鬼附身般，风卷残云的吃完了这一碗面。忍不住夸奖道：“喂，深藏不露啊。”
　　看着对面不到5分钟就吃完一碗面，顾厌对上那人亮晶晶看着自己的双眸。
　　像小狗，还是那种脏兮兮的小土狗，
　　点点头顾厌说道：“没吃饱的话厨房还有一点。”
　　秦秋阑问道：“可以吗？”
　　“嗯。”
　　“你还要吗？”
　　“不用了”
　　看着对方露出的一只大眼睛中撒出的笑意，顾厌等到秦秋阑回来时才踌躇开口。
　　“龙飞鹰虐待你了？”
　　正吃着饭的秦秋阑猛然被呛到，弓着腰咳到面色涨红。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多吃了碗面，顾厌的思想能偏成这样。
　　猛猛灌了两大口水，秦秋阑这才缓解了刚刚话语的冲击性。“为什么这么说？！龙叔对我很好的，没有虐待。”
　　顾厌上下扫了他一眼，略带嘲讽的开口道：“那饿成这样逃荒来的？”
　　看着对方被自己噎得低下头一声不响的安稳吃面，顾厌难得的从他人身上获取了一点微乎其微的快意。
　　秦秋阑被顾厌一说，动作自然变慢了许多，嘴里嚼嚼嚼了半天才吞下去一口。
　　早早吃完的顾厌脸倚在撑起的手臂上，眯起眼静静的看着秦秋阑。
　　“好吃吗？”顾厌开口问道。
　　被问到的秦秋阑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好吃吗？”顾厌又问了一遍。
　　看着对方望着自己的样子有些不确定的想。
　　不会想让我夸他吧？
　　这个想法又很快被秦秋阑否定掉，这种臭屁小孩怎么可能暗戳戳的求夸奖。
　　没有过多言语，他点点头伸出空着的一只手比了一个大拇指以示夸奖。
　　顾厌：“？”
　　秦秋阑：“好吃。”
　　顾厌突兀的笑了一声，也伸出一只手到秦秋阑面前，掌心朝上指尖轻轻地朝他勾了两下。
　　“不给点奖励吗？”
　　这人的情绪实在多变，上一秒还在嫌弃自己，下一秒又来找自己讨奖励，不过好在秦秋阑已经习惯了。
　　从口袋中掏出一根棒棒糖，放到对方手中“喏，奖励。”
　　圆滚滚的橙色棒棒糖在手心里躺着，顾厌拿起来转了转又放回到秦秋阑面前。
　　秦秋阑问 ：“干嘛？”
　　“不要这个味。”
　　看着面前的棒棒糖，秦秋阑拿起从口袋中重新挑了一个草莓味的。
　　秦秋阑拿起晃晃“这个要不要？”
　　“嗯。”
　　嘴还挺挑。
　　看着顾厌接过糖，放进口袋中秦秋阑在心里默默的想。
　　秦秋阑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碗自己收掉，我去洗碗。”
　　“你吃完了？”
　　放在桌子上的鸡蛋被顾厌用手推到秦秋阑面前：“吃完，浪费。”
　　过了这么一会儿，鸡蛋早就冷了，秦秋阑内心有点抗拒，但对上顾厌的眼神，又感觉受到了良心的谴责。
　　手抓起鸡蛋，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敲开了壳，三两下剥开就塞进了嘴里。
　　“肘吧。”
　　水煮蛋在嘴里有点噎，秦秋阑口齿不清的对顾厌说到。
　　碗碟的碰撞声在不大的厨房响起，顾厌已经上楼了，一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不可避免的，秦秋阑忍不住想到了顾厌。
　　好像有他在的时候，这栋楼就会变得热闹起来，哪怕他话少，讲出的话也都不是什么好话。
　　手指被冲的有些冰，秦秋阑抽了张纸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在路过那个沉沉的楼梯转角处，他顿了顿，有很快走过。
　　木质的扶手上被放上了一个草莓味棒棒糖。
　　那日之后，顾厌虽然并没有说什么场面话，但明显是把秦秋阑的话听进去了。
　　没有再出现过玩消失那套。
　　明明每天都有见面，虽然次数不多，基本就早中晚的时候见一面，吃个饭后就一个上楼，一个回房间。
　　但莫名的，越靠近月末秦秋阑的情绪波动就越古怪，就比如这时。
　　秦秋阑从一楼浴室踏出湿漉漉的脚，身上的衣服混着未干的水黏在身上。
　　单手插上吹风机的插头，热意从吹风机口中传出。
　　用手把潮湿的头发向后撩去，被头发挡住的视线变得明朗，他也对上了顾厌的眼睛。
　　顾厌看到他看过来，弯眸笑了笑一双眼睛中却无半分笑意。
　　秦秋阑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怎么不吹头发？”
　　对面的人并为答话，反而用双眼扫视了一遍秦秋阑。
　　打量的，调笑的，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眼神从身体一寸寸滑过才听到回答。
　　“吹风机坏了，借一下你的。”手指挑起一缕未干的发丝，在指尖轻轻缠绕。
　　平时总搭在身前的头发被顾厌顺到耳后，露出清晰的下颚线，脸前没有一丝杂发遮挡，睫毛却分外的长，双眼垂下时，看起来分外勾人，
　　抬眼时却带了说不出的凌厉。
　　看着一旁的顾厌，秦秋阑默默加快了吹头发的风量。
　　秦秋阑头发不算长，吹了不到十分钟就吹干了，一头深棕色的头发被吹的蓬蓬的，柔软的搭在前面的额头。
　　风力开的有点大，以至于把吹风机交到顾厌手上时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头有点发烫。
　　吹风机带起来的热意慢慢消了下去，皮肤却被另一边飘来的热意激起一阵痒意。
　　顾厌正背对着他吹着头发，墨色发丝时不时被主人拨动两下顺着风向后飞。
　　秦秋阑在这甚至都能闻到从对方身上吹来的洗发水味。
　　明明跟自己用的是同一款，但好像顾厌的要香一点。
　　大概是头发长吧，用的多了点。
　　秦秋阑感觉自己像痴汉一样，盯着顾厌的背影发着呆。一直到顾厌吹完。
　　顾厌一回头就看到秦秋阑正看着自己，眼神涣散的发着呆。
　　今天的他好像格外好说话，他并没有说什么在秦秋阑的注视下给自己扎了一个侧马尾。
　　抬脚走到秦秋阑对面挥了挥手：“看够了吗？”
　　手被猛地抓住，力气有点大指甲像要嵌进顾厌的肉里。
　　顾厌皱眉抬手就要给他打掉，却看到秦秋阑盯着自己的双眼。
　　血丝在眼中蔓延，在黑瞳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可怖。
　　本来要打下去的手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挣脱开了对方的手。
　　秦秋阑这才恍然回神，他顿了顿，看了下被自己抓出印子的手臂，从口袋中摸出一块糖，看也没看一眼什么口味的塞进顾厌手中，说了句抱歉就带着跌跌撞撞的步子冲入房间。
　　顾厌低头，橘子味的。
　　最后这橘子糖也还是进了他的口中，哪怕他一点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