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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浑水 ...

  •   “西南王看到了元直。”顾南庭看向云何,说,“十六卫是西南王交给元直的。此事外人不知,但先生是知道的,他去踽北前是右监门卫大将军。”

      “元直的能力毋庸置疑,他掌十六卫后中原民乱渐平,世家的嚣张火焰也得到了压制。自此,元直走上了中书令的位置。”

      云何把事情理清楚了,他也知道之后的事情,元直收胡嵩当学生,胡嵩杀元直登上尚书令的位置,白宁梧跟着胡嵩一朝飞升,与宦官分掌十六卫。

      顾南庭继续说:“可十六卫虽然落在了胡党跟宦官手中,但他们染指不了西南,也无法遥领西南,因为西南有武帝给予的殊荣,那就是朝廷永不向西南派遣监军,以及西南对战事有着全部指挥权,西南只用战后向朝廷汇报献捷。”

      顾南庭摇摇头,揉着眉心说:“这一切都是能说通的,也有前因后果,奇怪的只有赵羌谪,偏他还长成那样,让人觉得他乖顺无辜。”

      云何表示赞同,他说:“他看着就纯良无害,而且年纪比我都小五岁。”

      “哪无害?他那张皮就是他最好的伪装跟武器。”还总让人心神不宁,顾南庭不想聊赵羌谪,否则心就会被那日的触碰烧得不清不白。

      怕谁来谁,当看到那抹黑时顾南庭二话不说跳下屋檐,但走几步他就停了。

      怕他做什么?要怕也是他怕我!

      赵羌谪走过去:“既然是盟友,有些事就得通通气儿,你的人在乌州、寂州查到什么了?”

      顾南庭稳下心神:“我的人不比世子的人,不能畅行无阻,派去的人还没回来。”

      “乌州、寂州走水了,书房、账房成了灰烬。”赵羌谪冷漠地说,“如今又出了百官弹劾胡党一事,你现在就让你的人去查高往以私账,想活,就必须从高往以口中撬出伙同白宁梧的证据,否则胡党舍弃高往以,就能把此事了结。你动作得快些,不然白宁梧就可能把高往以带出大理寺,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南庭说出心中疑虑:“高往以必死无疑,但他如何肯拖白宁梧垫背?既然寂州的账本没了,那白宁梧在此事中就已经干净了,如今裴党百官弹劾,就是要让高往以死无葬身之地,这种情况下,白宁梧为什么救高往以?”

      赵羌谪淡声:“因为乌州与寂州分不开,因为高白二人分不开,一旦高往以咬上白宁梧,到了白宁梧落水那天,胡嵩抛弃白宁梧也一样决绝。”

      顾南庭不解,他说:“可胡党不会这么快分崩离析,高往以不可能信我,白宁梧也一样。”

      赵羌谪往院子走:“你竟然还是如此天真。百官弹劾,你还没看出他们的目的吗?”

      顾南庭跟着他,说:“他们把事情往胡嵩身上扯,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让我们查不了白宁梧。”

      赵羌谪摇了摇头,轻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日宴席,宋寅在,宋寅在就是我在,我在此事就与你脱不了干系,如今那些人被李福拿走,就是你颈上的一把刀,你若敢查白宁梧,那群人中就会有人咬定是你指使,你就成了那个要被以儆效尤的人。”

      顾南庭啧一声:“你知道还让裴老把人给李福?李福向着胡嵩。”

      赵羌谪笑得天真无害:“浑水摸鱼咯。”

      “怎么个浑水摸鱼?”顾南庭虚心道,“也教教我。”

      赵羌谪看向他,笑容玩弄:“骂人的是裴党,可他们却是胡嵩暗中煽动,圣上让裴老找人去赶,不仅是想让此事不了了之,也是在告诉两党,不要再在踽北天灾一案中整什么幺蛾子了。”

      “那群官员,裴老如果用韩才俞去赶,就是明面上的贼喊捉贼,如果让白宁梧赶,胡嵩或许会照圣意从中选一个人出来以儆效尤,但他底下的人可能会兵行险着,因为圣上给了你钦差的名义查案。高往以已经倒台了,可案子还没了结,胡党人心惶惶,而那群官员是可以利用去打击踽北的,还是那个原因,此案根源在踽北,只要把踽北弄得不干不净,此案就不干不净了。”

      “而这,就是裴老最开始决定让白宁梧去赶人的原因,因为想把裴党弹劾一事轻拿轻放是圣上的意思,白宁梧一但忤逆圣意从中作梗,就会让圣上心生厌弃。韩才俞看圣上脸色行事,到时顺着高往以一查,顺理成章就能让白宁梧倒台。”

      赵羌谪露出抹冷笑:“你想问那为什么我没同意裴老这样做?因为他们都低估胡嵩了,如果事情真照那样发展,白宁梧会不会倒台得看圣上,得看局势,但你必死无疑。”

      顾南庭消化了这背后的复杂,但他实在不理解,便问:“为什么我会死?”

      赵羌谪毫无感情地笑了笑:“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就留给你慢慢想去吧,正好,也让你学聪明些。”

      顾南庭想不出,他问:“那为什么让李福去赶人?李福是圣上的人,他向着胡党,由他赶人就是把两党都摘出去了,他会顺应君心办事,那你浑水摸鱼的地方在哪?”

      赵羌谪看向顾南庭,像是对这人的天真很是好奇,他笑了笑,冷讽道:“让李福去赶人,既能安抚胡党,也能洗清裴党,大家皆大欢喜?他们想错了,你为什么能查案?因为你不怕死啊。”赵羌谪笑得更加开心,“只要你敢跟胡嵩拼命,白宁梧就能被你咬下来。”

      顾南庭看着他的笑,说:“看来他们都玩不过你啊,你的浑水摸鱼远不止这么简单。”

      “你猜咯。”赵羌谪含笑道。

      顾南庭直视赵羌谪:“让裴静明提出叫李福赶人,我的世子,你好大的算计啊。李福不是明面上的胡党,所以他可以是裴党,也可以是胡党。”

      “另外,他是太监,是宫里人,而十六卫被靖成帝分给宦官跟白宁梧掌管,就是在制衡。李福掌着连同神策军在内的八卫,而白宁梧掌着另外八卫,一但李福心向胡党这事被摆上明面,他必死无疑,因为平衡一但被打破,他就没用了,这就是他始终没有明确自己立场的原因。”

      赵羌谪无辜地笑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慢慢查,他们之间分不开的东西很多,总会查出来的,你有急事儿?”

      顾南庭撇开眼:“怎么这么问?”

      “看你走得急。”

      “没事。”

      “阮先生把药送到屋里了,你伺候。”

      赵羌谪把顾南庭带进屋,在顾南庭关门后,赵羌谪凑近他,说:“外面耳目众多,你明面上查高往以白宁梧,暗地里还是要顺着陈灵查东北,江鹤阙才是破局的关键,谁想让你死,你就咬死他。”

      “你心跳得很快。”赵羌谪蹙眉,奇怪地侧首看他。

      隔得这样近,顾南庭心跳更快,他觉得赵羌谪身上的药香都是惑人的:“你为什么帮我?我很清楚,从我进阖阳以来你就一直在帮我。”

      赵羌谪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他理所当然地说:“唇亡齿寒,两党相争,先就要拿你祭旗,但你死了我就是活靶子,所以我救你。”

      “陈灵远没有陈珏重要,你知道陈珏?和我说说。”顾南庭努力平静后,走去坐在椅扶上。

      赵羌谪轻声说:“陈珏一介商贾,他的命不重要,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说完,赵羌谪一笑,似叹地耳语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顾南庭看着赵羌谪,问:“真心话?”

      “句句肺腑之言。”赵羌谪含笑说。

      “你谎话太多了。”

      “你捡能信的信。”

      “你哪句话能信?”

      赵羌谪温和浅笑:“那你捡想信的信。”

      顾南庭注视着他,目光发冷:“比之两党,你更危险,赵羌谪,怕是我信你一句就只能死了。”

      赵羌谪无害地看他:“你我同行,我不会害你。”

      顾南庭不受蛊惑,他说:“你这般变化无常,两党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挑弄风波,我不能信你。”

      赵羌谪笑起来:“我跟你推心置腹,你却这般想我,真令人伤心。”

      “走点心,我的世子,你笑得蛊惑人心,却说自己失落。”顾南庭问,“倘若那群人在李福手中反口咬我怎么办?”

      “你不要命地查出白宁梧的死罪,李福若敢借机挑弄风波,他跟白宁梧就能手牵手下地狱。”赵羌谪更加无辜也更加无情地笑着看他。

      那时,今日驱赶学子官员一事就会成为捅向李福的刀!

      因为这群人都是裴党,李福驱赶官员,看似他还可以浑水摸鱼逮几个人屈打成招,然后污蔑裴党,可其实他既不敢杀,也不敢打,因为李福一但这么干了,他就是板上钉钉的胡党。

      那更深一层呢?裴党跟胡党是死对头,而李福并不是明面上的胡党,可当他把这群痛骂胡党的人赶走的那一刻,他就被迫成为了胡党。

      然后呢?是圣上那句以儆效尤!可是李福不能从那群裴党中找出人来以儆效尤,因为他找了,他就是在重申自己是个胡党,可他不找,这件事就无法了结,他必须把人一直关着,可裴党不是吃素的,被关得越久,他们的怒火就会越大。

      到了白宁梧落马那天,如果李福敢有什么动作,这群人就会像这次骂胡嵩一样地骂他,而李福既没有胡嵩的势力,也没有胡嵩的作用,所以他必死无疑。

      这也是彻底绝了有人想要利用弹劾一事诬陷赵羌谪,从而隔山打牛把顾南庭弄得不清不楚好让高往以出狱的想法。

      反将一军!

      顾南庭在明白过来的瞬间心底泛起冷意,他沉默地看着赵羌谪。

      赵羌谪露出抹淡讽的笑,他说:“雕虫小技而已”

      “我明日会让白宁梧过来见我,你可以听着,算是我的投名状,今后,可别再让我失落。”

      顾南庭看眼药,试过后递给赵羌谪:“这药真苦,世子就这般喜欢喝别人剩下的?”

      “身不由己。”赵羌谪坐下,又恢复了那副天真无辜的样子,他轻声说,“我端不住碗,你得帮我。”

      顾南庭拿勺子慢慢喂:“出门在外,至少表现得正常些,世子。”

      赵羌谪咽着药:“嗯?”

      那张脸实在太干净太漂亮了,让人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风波诡谲的阖阳,而是与世隔绝的山上,顾南庭又喂:“你穿得不合常理。”

      赵羌谪看看他,微仰着头,神色憔悴又委屈无辜:“阿娘故去后没人照顾我,我又日日缠绵病榻,我不知道要怎么才合理,也没人教我。”

      他越说越小声,脚踩不到地,此刻轻晃着,他垂着眼,像是真的不知道。

      顾南庭看他晃脚,说:“冷了就多穿,这要什么人教?”

      赵羌谪落寞地垂脸,脚也不晃了,跟他一起失落下来。

      “上辈子欠你的,祖宗。衣裳在哪?我明天去给你找。”顾南庭继续喂药。

      赵羌谪歪歪头,笑意带着点少年气的灵动:“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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