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仇敌对我那么好？》Nexus

2、侍女

　　“吁——！”

　　沈堂溪不知在马背上颠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快死在马背上了，颠簸期间晕了好几次，很快又被颠醒了过来，简直恨不得在马上晕死过去。

　　马停后，萧九陌从马背上下来，一把将她扛下来，立在地上，她被颠了这么久，早就没了力气，他一松手，沈堂溪就要脱力倒下去。

　　萧九陌又不得不将她抱起，往屋内走去，他们到了城外，在城外驻扎了帐篷，王都里面留了队伍，免得王都乱套。

　　她被放置在床榻上，床榻僵硬无比，她躺的难受，脖子一歪，“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他毫无防备，被她吐了一身。

　　萧九陌连连后退好几步，怒斥：“你这女人，毫无规矩！”

　　可惜后者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她终于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整个人脱力，便晕了过去。

　　太子得不到回应，便吩咐外边：“让人给她清洗。”

　　屋外两个侍女福了福身，回答：“奴婢遵旨。”

　　随即，他嫌弃地拍了拍身上的污秽，将战甲脱了下来，没有如其他人一般有一身大米发馊了的味道，因为一向爱干净，就算出征也会每日洗澡，哪怕没那个条件，也要擦了身子才能入睡，所以，他很少会有一身臭味儿。

　　如今他一身汗臭味儿，自己都嫌弃自己，赶紧让人烧了热水沐浴。

　　可转头瞧了瞧床上的沈堂溪，她占了他的床，又占了他的帐篷，他无处睡，不得已让人重新给他扎了帐篷，搭了床。

　　沈堂溪直到次日午时才醒，半夜发了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给她擦了擦身子，她便抓着那人的手，喃喃地喊母后，随即又被人强硬的拽开。

　　“姑娘，你醒了。”

　　她一睁开眼，便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道话，她一瞬间还以为是青阳，反应过来又问道：“你是谁？”

　　婢女福身回她：“回姑娘，奴婢名唤小荷，是太子身旁的侍婢，太子让奴婢来伺候姑娘。”

　　沈堂溪掀开被子，扶着额头坐起身，不由轻笑：“我这样的战俘也有人伺候，你们太子还真重视我。”

　　小荷扶着她，也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姑娘要用饭吗？”

　　她起身，小荷便伺候她洗漱，她柔声说：“是有点饿了。”

　　侍女福了福身，应她：“奴婢马上将饭菜端过来。”

　　行军在外的条件自然不比王宫，沈堂溪睡的床也就能睡下两个姑娘，若是身材高大的男子，怕是连翻身都略显困难。

　　床矮的很，她坐着刚好，小荷给她把饭菜端过来，四个菜，荤素搭配，放小桌子上刚好，多一个菜都放不下。

　　不过，战俘也能吃上饭菜？

　　这饭菜不说多美味，反正普通人家是吃不起，还特地炒的最合她口味的清淡口，不会显得寡淡，沈堂溪记得，宸国地区潮湿，其子民怕湿气积身大多喜食辣，皇室宫中御厨更是将辣子做的五花八门。

　　所以这素菜，是给她准备的？

　　她便边吃边想，如今她的身份不便在军中行走，得想办法借太子的势。

　　吃饭时，她问道：“太子今日不在？”

　　小荷福身回答：“太子下午在训练场同副将们比试，姑娘可是有事寻太子？”

　　“没事，就是问问。”

　　“姑娘若是有是寻太子，可直接去太子帐外，太子说姑娘不必通报。”

　　沈堂溪眯了眯眼，狐疑道：不用通报，这是让我进出自如？
　　后又有意无意地问：“太子常宠幸侍女吗？”

　　小荷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她点了点头，似乎漠不关心，吃过饭便在太子允许的范围内散步。

　　太子吩咐小荷，她可以在营帐周围活动，不得靠近主帅的军帐和训练场。

　　沈堂溪听后便心道：防患于未然吗……

　　后接着好几天，她都没见着太子，她换上了随从女眷的衣服，跟着她们自称妾，好似过去的王姬已不复存在。

　　这一日，她误入了一个帐篷，还在帐篷外便闻见各种胭脂水粉的味道，那味道呛得她连连咳嗽，咳嗽声惊动了里面的女眷，便有人呵斥：“谁在外边！”

　　随即，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出来，她头戴各种绢花珠钗，身上穿着让肌肤若隐若现的纱裙，指甲上还涂着丹寇，一举一动尽显妖艳。

　　那女子叉着腰问她：“你是何人？”

　　沈堂溪便福了福身，说道：“姑娘，我是太子的暖床婢。”

　　“新来的？”那女子围着她转了一圈，“之前怎么没见过你？莫非是锦国人？”

　　她点了点头，应道：“是。”

　　“怪不得，”那女子放下手，说道，“太子真是，宸国那么多美妾歌姬不要，千里迢迢跑到锦国来掳人家姑娘……不过这次，眼光但是不错。”

　　她越听面色越不对，不由问道：“这位姐姐，你们都是太子的侍妾？”

　　“那是自然，”那女子瞧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说，“太子随行要带着侍妾，在外面若是碰见了漂亮姑娘，想尽办法也要将人家带走呢。”

　　沈堂溪听着眉头直皱，心里不由鄙夷嫌恶道：竟让这种好色之徒灭了我锦国！

　　随即，她上前去跟那女子套近乎：“这位姐姐，太子在那事上有没有什么不好的癖好呢，我还是第一次侍候太子呢。”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挽着她的手说：“你进来，里面好多姐妹都知道呢，我们都告诉你。”

　　……

　　一连数日，沈堂溪日日都跟这群女眷在一起，听她们讲，他们有的是宸国普通人家的女儿，有的是歌姬，有的卖身葬父进了太子府，不过每一个，都是有点姿色被太子收归囊中。

　　夜里，她每每想起那群女眷都气的睡不着，那个帐篷里少说也住了五六个人，都是他行军带出来，外出打仗竟然还要带这么多人，真是死性不改。

　　不过即便如此，沈堂溪也对这事儿存了三分疑，可又希望她们说的是真的，他好色才好，这样她才能进他的身。

　　次日，沈堂溪心知不能再犹豫，若是进了宸国，再想接触军队就难了。

　　于是，她便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准备去太子帐中探探虚实，这几日的打探，她已经知道，今日上午太子会在帐中研读兵书，下午会去练武场同副将们比试。

　　她将衣裳穿戴整齐，没有过多打扮，略施粉黛，整个人便看起来秀色可餐，当真是倾城之貌。

　　走到帐外，沈堂溪便道：“太子，妾亲手做了点心，来给太子尝尝。”

　　她说完，帐中好久没有传出声音，久到她以为太子不在帐篷里时，后者终于说话了：“进来吧。”

　　她掀开帐篷走进去，在他面前福身说道：“见过太子。”

　　随后，从小荷手里端过餐盒，将里面的荷花酥拿出来，说道：“太子，尝尝妾亲手做的点心吧。”

　　他缓步上前，沈堂溪攥着手，感受到他审视的目光，手心都被捏出了汗，心底被压制的恨意顷刻间涌出来，然而，太子只是端走了盘子，说道：“王姬有心了。”

　　她松了一口气，手却不敢放松，说道：“太子喜欢便好。”

　　“不过，”

　　她话音未落，听见他话音一转，整个心又提起来，她不知道，她一丝丝微小的动静都被他收归眼底，他嘴角上扬，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萧九陌接着说，“王姬怎么突然想起给孤送点心了？”

　　沈堂溪尽量露出谄媚的笑，抬起头，缓缓走过去，说道：“当然为了谢太子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太子，我这样的战俘，在军队里早就骨头都不剩了，所以特来感谢。”

　　萧九陌眯了眯眼，顺势说道：“救命之恩，就这样感谢？”

　　沈堂溪笑的明媚妖艳，坐在他身边，将手放在他胸口，暧昧抚摸着：“太子想怎么谢，就怎么谢。”

　　萧九陌抓住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正欲说话时，外边响起的粗犷声音打破了帐中的旖旎：“太子！太子！那锦国的王姬呢！这么久了太子怎么不带来给大家瞧瞧！”

　　原本，她为战俘的消息是被他封锁了的，这位将军又是怎样知道的？

　　他手一顿，旋即狐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垂着头，努力将眼底的情绪压制，将脸埋在他心口。

　　萧九陌顺势将手搭在她肩上，斥责来人：“干什么大呼小叫的，锦国的王姬你瞧什么瞧！”

　　来人是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也担任了副将职位，他说：“这有什么的，太子得了美人，怎的这般吝啬！”

　　萧九陌摆了摆手：“出去出去，我自己还没看够，怎么能让你看！”

　　副将颇为鄙夷地看向萧九陌，见后者搂着美娇娘一脸的春心荡漾，冷哼道：“谁还没有美娇娘了，属下的夫人还在京城等着我战胜归京呢！”

　　说罢，副将便甩手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沈堂溪便听见太子冷着声音说：“王姬还真是把我当刀使呢。”

　　前者从他怀里起身，福身请罪道：“太子莫怪，妾也只是想看看太子的心意罢了。。”

　　他却摩挲着下巴，道：“你看出什么了？”

　　她嘴角暧昧地一挑，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太子……英勇无双。”

　　萧九陌笑了一声，眼神落在她身上，晦暗不明：“王姬都不曾见识过，又怎么知道孤的英勇了，今晚上，孤在帐篷里等着王姬。”

　　萧九陌清楚看见，她柔弱的身子僵住，手攥的紧紧的，手指都泛了白：“是。”

　　沈堂溪回了帐篷，支开了小荷，气的胸口快速起伏，哪怕她做了准备，也还是被太子这色欲熏心的样子气的不轻，她是做了准备要故意勾引，可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也让她更加鄙夷。

　　气着气着，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好好利用这层身份还有和太子的关系，如今她为俘虏，行动有限，而青阳又不知所踪。

　　她若是想在这里来去自如，得攀上太子这棵大树，而刚刚那种程度的依附还不能够让她行动自由，还得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太子的人。

　　小荷进帐篷时，便看见沈堂溪双眼无神，坐在床上发着愣，眼神呆愣愣的，看着分外可爱。

　　她倒了一杯水，递给沈堂溪，后者无意识接过这杯水，握在手里摩挲，突然的，她想到什么，说：“小荷，去帮我准备避暑汤，”

　　小荷不明所以，也还是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想到一个铤而走险的好办法，若是成功，那她便能在军中最大限度的走动，若是失败，便是赔上这一条命罢了。

　　如今正是暑热，这样曝晒定然是难受的，她准备了避暑汤，准备还太子送去。

　　如今已经过了午时最热的时候，她去的时候，萧九陌正提着剑同副帅比试，二人身姿卓然，刀剑撞在一起时摩擦的声音都格外有力，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然而又过了两招后，太子似是找到了副帅的漏洞，僵持的局势陡然翻转，一剑正中副帅胸膛。

　　太子收势，与副帅握手一笑：“差点败于你手，看来孤还得勤加练习！”

　　副帅扔了刀，笑说：“太子剑法愈加精进了，是属下技不如人。”

　　两人正有说有笑，忽然听见练武场外边响起异响，有人大声呵斥：“何人胆敢擅闯练武场！”

　　随后一瞬间，所有的刀剑都指向沈堂溪，她被吓得后退一步，攥着手说道：“我是太子的侍女，来给太子送避暑汤。”

　　刀剑依旧指着她，锋利的刀锋几乎要刺进她的皮肉，她听见侍卫说：“胡说！随从女眷我们都认识，你又是哪来的细作！”

　　侍卫说完，拿着的刀又向她逼近一步，她不由自主看向萧九陌，抬眸时正巧对上他的目光，他看着她神色略微恐惧，心中失笑，却不打算施以援手。

　　她等了一忽儿，见他依旧靠着副帅的肩像看热闹似的看着这边，便明了了，他不会来解围。

　　沈堂溪收回目光，心中发笑：果真是薄情寡义，我居然指望这个灭了我王国的人施以援手，真是愚蠢。

　　她闭了闭眼，随即又抬起漂亮的眸子，向太子柔声喊道：“太子殿下，我来给您送点避暑汤。”

　　她说话时向太子露出了漂亮的笑，带着乖巧的姿态，还真像懂事的猫。

　　萧九陌摸着下巴，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吧。”

　　侍卫得了太子的令，也不再阻拦，将逼人的刀剑收了回去。

　　沈堂溪绷紧的身体松懈下来，感到手心一阵黏腻，在裙子上胡乱擦了擦便走了过去。

　　她走到太子面前，福了福身，从小荷手里端过汤，问候道：“太子，我来给您送避暑汤。”

　　太子还未说话，一旁的副帅感兴趣地问：“这是哪来儿的姑娘，生的真是貌美。”

　　太子接过避暑汤，说道：“你有心了。”

　　沈堂溪只懂事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喝了避暑汤，他便寻了由头支开了副帅：“唐副帅，没看见有美娇娘来寻我了，还杵在这儿干嘛！”

　　副帅冷哼了一声，便也不再多留。

　　等所有人都退下了，太子便道：“中午演的戏还不够，王姬这是要多大的名分？”

　　她抬起清透的眸子，不明白地问他：“太子在说什么，妾只是担心太子中暑，前来给太子送解暑汤罢了。”

　　太子瞧着她，忽的就笑了：“那王姬真是有心了，不过既然孤已经喝了解暑汤，那王姬便回去吧。”

　　她顿住，抬头直愣愣看着他，在他垂眸对上她的眼神时又赶紧垂下头，开口道：“妾瞧太子练武应当累了，让妾给太子按按肩颈吧。”

　　太子拉住她的衣襟，猛的将她拉入怀中，一手环住她的腰，感受到手中肌肤僵硬，他暗笑，鼻尖围绕着她的沐浴过后的芳香，摸着她柔软的侧脸低声道：“王姬有心了，那便有劳王姬了。”

　　沈堂溪骤然松了口气，抬眸与他对视：“能服侍殿下，是我的福分。”

　　太子骤然松开她，她失去依靠，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他也不在乎，就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她便上前，给他按摩起了肩膀。

　　好在她并非不会按摩，以前在王宫时，她也常常给父王母后按摩，因此下手合适，按得萧九陌意外的舒服。

　　“王姬这手法不错，令孤刮目相看。”

　　沈堂溪眼神不在他身上，而是环顾在练武的将士身上，听见他的声音才敷衍道：“太子喜欢就好。”

　　他闭着眼睛享受，她便观察着练武的将士。

　　她还记得父王母后身死的样子，一刻也不敢忘，父亲胸口的刀口，母亲脖颈的血污，每每想起来都是凌迟着沈堂溪的刀。

　　然而宸国的将士训练有素，出刀干净利落，力道又足又狠，所刺在稻草人身上的刀口也是平整得很，出刀利落。

　　可她父王身上的刀口却显得平缓无力，像是力道不足或是出刀人在犹豫不决。

　　母亲身上的伤口就更奇怪了，宸国将士挥刀砍人时出刀是狠辣的，被砍中的人刀口应当是两头浅，中间深，而且伤口不会太长。

　　而母亲身上的刀口却很狭长，且刀口不整不齐，横穿整个脖颈，刀口深度前深后浅，不太像是他们所为。

　　那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