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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周若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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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蝶名如其人,似那花丛中的蝴蝶,在花丛中四处流连,又从不在一株花与草之上停留。
每个人都想要她独一份的好,但每一个人都得不到。
没人不气得牙痒痒,却没人恨她,因为没人不爱她。
她长着一双向上斜挑的凤眼。
如果说沈白的凤眼是美的,那么周若蝶的凤眼便是媚的。
沈白美得洁净无瑕,周若蝶媚得艳惊四座。
被周若蝶盯住的人,无一不没出息地唯她是从。
媚骨天成说的便是这般角色。
她来到周家习武已有三年之久,当时同周仪一同前来。
周仪是周高逸亲弟弟的女儿,称呼周高逸为大伯,是很亲近的近亲。
而周若蝶的身份较为复杂。
周若蝶是周仪母亲友人的女儿,友人家破后,临死前将周若蝶托付给周仪的母亲。
周若蝶六岁来到周仪家后,改名换姓称作周若蝶,以前的事她再未提起过。
周仪与她一同长大,也从未听她提起过她的爹娘,好似周若蝶不是被收养的,而本就是周家人一样。
周若蝶很受周仪家人的喜欢,她很会说些俏皮话,又十分会拿捏分寸,不引人烦闷也不引人讨厌,恰到好处地把握着那根弦。
周仪与周若蝶十五岁时一起来到周段府精进武艺,前来学习周玄掌。
她们家只挑选了她们二人前来,只是因为她们在同辈中是最为优秀的。
周若蝶作为养女,也能享受到周家人的待遇,可想而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周灵觅一直觉得她很可怖,哪怕周若蝶从来都是笑意连连,从不曾与谁红过脸。
或许这是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
周若蝶柔弱无骨的青葱手指搭在沈白包扎好的手背上:“小师妹,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沈白不习惯和陌生人靠太近,蹙了蹙眉,把手背从她的手指下抽出,侧过身,离她远了些。
“无事。”
周若蝶被拒绝也毫不在意,眉头轻拧,又执起她的手来,心疼地说:“不知道多久才能好呢。”
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散着一股很好闻的幽香,令人沉浸。
她的担忧的神情不似作假,好像这不是她第一次同沈白说话,好像她们早已是闺中密友。
面对这样一个姿色万千,又很直接很具有迷惑性的大美人的关心,沈白十分地不知所措。
她毕竟没有做伤害自己的事,而且还是在表达对自己的关心,这让沈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忽然,周若蝶脸上的表情像是变戏法一样,摘掉了疼惜的面具,转而直勾勾地盯着沈白,问她:“爹娘都死掉的感觉不好受吧?”
沈白心里一沉。
她无言地与周若蝶对视,周若蝶的眼神黑沉沉的,她看不懂。
她面上在笑,但是眼睛里却看不见笑意。
“若蝶师姐,你们在聊什么呢?”
周灵觅壮着胆子,嗓子有些发紧,与周若蝶直接对上她始终有些紧张。
她本可以不插入她们的谈话,但是看沈白被周若蝶缠上无措的样子,又觉得她十分可怜。
周若蝶抬眼看她,朱唇微勾,松开沈白的手,说:“问小师妹的手是怎么回事呢。”
周灵觅有些结巴道:“这、这样啊。”
被她的眼神盯到,好似被毒蛇盯住一样。
周若蝶轻轻一笑,远去了,与周灵觅擦肩而过时,落下一句话:“听闻灵觅师妹刚刚突破心法第五重,恭喜了。”
明明是声音悦耳的关切,但是周灵觅心中没有来地还是一抖:“谢、谢谢师姐。”
人走远了,周灵觅往沈白旁边一坐。
沈白淡漠地问:“你怕她?”
周灵觅嘴硬:“你说什么呢。”
沈白继续按照昨天周长文教的方法修炼气,但是经过昨天一下午的训练,她并没有任何的长进。
她捕捉不到她的体内杂乱无章的气,无法有秩序地将它们管理。
所以她在大家都离开以后,才会发了狂似的与一根练功木桩较劲。
沈白一日一日周而复始地练习,但始终感觉在门外徘徊,找不到门道。
叶轻舟被周青压榨得够呛,每日在周段府忙得上蹿下跳,好在沈白状态稳定,不怎么需要他多操心。
功夫上他也没落下,夜半一人在房时,他总会抽出那么两个时辰来练习《清心诀》。
《清心诀》是师父传给他的心法秘诀,与沈白现在正在练习的稍有不同,是与叶家的独门秘籍所结合的一套心法。
共有八重,他已经突破了第七重,只要突破这最后一重,胜利也就在望了。
但是这第八重要突破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师父与他说过,第八重这道难关要是能跨过,便能做到内里外化之境界,亦能做到真气离体。
这对隐藏自己的内力修为有莫大的帮助。
他始终谨记着师父与他说的,要隐藏自己会武功这一事。
在这高手林立的周段府,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做一个安分的小厮,也不失为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好在他现在的内力修为已经能够做到隐藏自己了。
虽然修炼内力没有落下,但是对《七星飞针》的练习可就落下一大截。
叶家掌门叶无羁,以专精穴位研究为基础,创下与周、沈两大氏族并列的叶家。
叶无羁闯下家业的时间并不算长久,相比于周、沈两家有祖上传下来的功夫为立足的底子,叶无羁可谓是从无到有闯出一片天。
但是叶家在江湖上的名声一直不太好。
大家惧他,也鄙他。
害怕是因为叶家的武功净是些奇门邪术,防不胜防威力巨大,且手段阴毒狠辣。
鄙视他也恰恰是因为这些招数也净是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
武林中人,光明磊落排第一,而这叶家所修的功夫,恰恰就是光明磊落的反面。
叶无羁对武林评价不甚在意,现世用实力说话,如有不服,尽管上门挑战。
现在还没有出现过这样鲁莽的傻蛋。
沈家还在的时候,沈叶两家虽然矛盾摆在明面上,但至少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现在沈家没了,周叶两家的关系也算不上多么紧凑。
这叶无羁自在江湖中渐渐建立威望以来,便愈发地肆无忌惮起来。
酒肉不忌,浸淫美色,贪图享乐。叶家竟也在他的不懈地开枝散叶下,愈发地壮大起来。
叶行舟就是开枝散叶出来的一个小倒霉蛋。
他已经失踪多日,也没有传来一点寻他的消息。
他那成天寻欢作乐、被酒精泡囊了的废物爹,指不定连他消失了都不清楚。
毕竟叶府上上下下有那么多口人,叶无羁又有那么多的子女。
师父曾经把《七星飞针》教给他的时候,就说,此后只管练这一脉武功就好,这才是正统的。叶无羁以此为基础发展出来的暗器、机关、毒术都是一些邪修本领,是他走上了弯道。最后也只会害了自己。
他三岁时被兄弟姐妹们捉弄赶出叶府,差点成为了流浪儿,还好被师父捡到,此后一直秘密地传授他武功。
师父从未与他说过与父亲的关联,但他猜想他们二人应该渊源不浅。
现在紧要之急还是要尽快去不老峰,寻到师父说的小茅屋。
但是这要怎么出去呢?
不老峰离这相距甚远,全程拼尽轻功脚程,没个半天也到不了。
消失这么长的时间要如何交代?
叶行舟苦恼地想着对策。
冬雪消融,眼见着春天就到了。
段蓉与周高逸时隔多日,终于归家了。
连带着另一个巨大的好消息就是周家大公子周肃也回来了。
周肃年前被派出平定江阴吴家之祸,今日才归。
江阴吴家屠戮当地百姓,占山为王,引起江湖动乱。
作为江湖代表的周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周肃前往三月有余才算平定。
周高逸前脚到家,后脚就紧急地前往周肃所在的西厢寒石居。
寒石居里。
“辛苦我儿!”周高逸拍着周肃的肩膀,言语中尽是欣赏之意。
周肃长相不凡,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很有大将之气,身材孔武有力,声音中气十足:“不辛苦。”
段蓉仔细地瞧瞧他,捏捏他的胳膊,又揉揉他的脸:“这都瘦了一圈了,好不容易回来,得补补。”
周肃:“是。”
周肃这人,人如其名,性子向来严肃,从小在周高逸铁血政策下长大,少年老成,年纪已至二十。修得一身好武功,周玄掌已至第七重境界,再沉心修炼个几年,达到顶峰的高度不在话下。
但也正因此,他与父母的关系也不甚亲密,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做不到如周灵觅那般对父母百般撒娇。
不过他对周灵觅倒是宠得没边,所有的柔情都给了他这个年龄相差十岁的小妹妹。
正说着,周灵觅就蹦蹦跳跳地来了,声音殷切欢欣:“哥哥——!”
周肃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但那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僵在了脸上。
周灵觅身后跟着沈白。
她们练完,一同往西厢房走,只不过沈白是回松露轩,周灵觅是来寒石居。
两人恰好顺路。
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周灵觅对沈白的敌意已经没有那样大了。
但是深埋心里的竞争意识倒是没有抛却。
她们二人平时虽交谈不多,但周灵觅能察觉得到沈白这人没有坏心思。
只是话比较少,也不爱搭理人。
段蓉看到沈白,招呼她停下:“诶,阿白。你也一同过来。”
沈白有些莫名,但还是遵她的意思,走进寒石居。
段蓉想周肃介绍到:“这位是沈白,这是周肃大哥,灵觅的哥哥,以后也是你哥哥。”
她冲周肃说:“做哥哥的可得保护好两个妹妹。”
周肃对上沈白平静无波的视线,手指神经质地颤动着,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睛,紧着嗓子应道:“好。”
周高逸将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