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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考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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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高逸朗声道:“肃儿舟车劳顿,你与我亦舟车劳顿,这时辰不早了,大家也都休息去吧。”
段蓉点点头:“是,灵觅你也别闹哥哥,让哥哥好好修整一番。”
周灵觅噘着嘴:“我有那么吵吗。”
段蓉笑道:“你们二人近日来的修炼成果,我们明天再谈。”
谈到成果,沈白脸色一暗。
她的心法仍然没有任何的突破。
仍然在突破第一层的道路上苦苦挣扎。
是夜。
林中不知是何种鸟,叫声凄惨尖利。
偶有微风,树影晃动。
年轻人等了片刻,才察觉有一道身影在树木中穿梭,奔他而来。
待人站定,他弯腰作揖。
那人手一摆:“礼不必多。你传来的口信上,说有要事告知,是何要事?”
年轻人沉吟一会儿,才道:“殷礼颜未死。”
来人双眼圆瞪:“什么?!”
年轻人双膝下跪,垂着头:“是我之错,被他逃了。”
来人怒道:“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殷礼颜武艺高强,残余他在外,对我们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沈白还好说,叶雪月已经封上了她膻中穴、神阙穴、气海穴,此三穴被封住,沈白已相当于是个废人。但这殷礼颜你放他逃了,日后太不可控。”
年轻人认错道:“那日,我们重创殷礼颜后,正要乘胜追击,但是被沈掌门与殷夫人缠住,而后殷夫人为他挡去了致命伤,被他趁机逃走,我们再去追已经了无他的踪迹。”
来人问:“之后可有再去追寻?”
年轻人道:“有。我们的人立刻就去追查了,按理来说殷礼颜当时已经身负重伤,无法跑远,但是我们把殷沈府方圆百里都翻了个遍,也没搜到他的踪迹。所以我怀疑,当时是有人带他离开,有人在帮他。”
来人蹙眉,若有所思:“这人是谁?”
年轻人:“现在仍然在追查,只是……”
来人:“能够在你们手下悄无声息地把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带走,这人的武功怕是不容小觑,定是个武林高手。继续追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两人翻出来,以绝后患!”
年轻人:“是!”
练功房里。
段蓉端坐于首位,弟子们齐刷刷地列好队,等候她发言。
段蓉道:“今日本是我与高逸一同检验各位近来的修炼成果,但高逸临时有事,无法前来,那么就由我来做今日考官。”
她环视所有人一番,最后视线停留在周长文身上:“那么便由长文作为大师兄先行演示,其后按顺序依次演示。”
周长文出列,先行一礼,随后沉肩直立,左手握拳负于身后,右手微微一抬,凝神聚气。
气如有形之物,从他手掌发出,所到之处风扬土尘,卷得所有人衣诀翻飞,飞沙蒙眼。
内力不稳者被冲击得东倒西歪,沈白咬牙撑住自己的身体。
只见距离周长文最远的一根练功柱被连根拔起,抛在空中,而他的内力所经过的其余练功柱都毫发无伤!
周长文的内力似一股引力,随意操纵着飘在半空中的练功柱,随即练功柱坠落,又直直地插入地面,牢牢地立于原地,好似刚才被拔起之事从未发生。
周灵觅双眼冒着艳羡的光芒:“大师兄真厉害啊……”
沈白也在内心暗暗感叹。
原来这就是心法修为达到第九重能够做到的事。
段蓉手执一片树叶,在周长文背后向他抛去。
树叶如锋利的刀片,猛地朝周长文攻去。
周长文耳尖一动,没有转身,在树叶距离他的额间只有几寸时,迅捷地抬起左手,树叶赫然已经被他的食指与中指夹住。
空手接刃!
段蓉为他鼓掌:“不错,内力的操纵更加地游刃有余了些,气也更加厚重,继续这么精进下去,不假时日就能突破第九重达到第十重。”
周长文躬身一揖:“谢师娘!”
段蓉点头:“好,下一个周仪。”
一位面容清逸的女子上前,她长相不俗,五官的大小与排布恰到好处,眉眼与唇色都淡淡的,平日里也多是表情不丰富,整个人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
她双眼微垂,手脚都未动作,眼前的练功柱却轰然炸裂,木屑碎片炸得四处飞溅。
离她最近的周若蝶双眼含笑,似假似真地抱怨:“哎呀,头发上全是木屑,回去又得洗很久才能洗干净,周仪还是这么简单粗暴呢。”
沈白平日里从未与这位周仪师姐接触过,没想到她人看上去淡如菊,招式却如此狠绝,不由得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
段蓉不多做废话:“快、准、狠,很好,爆发力强,预计还有多久能达到第九重?”
周仪:“十日。”
段蓉:“很好,下一个若蝶。”
周若蝶娉娉婷婷地出列,举手投足柔情,她俏皮地对着段蓉行礼:“师娘!许久未见,我好想你。”
段蓉似也拿她的花言巧语没有办法,笑道:“别耍嘴皮子了,快开始吧。”
周若蝶:“才没有花言巧语。”
她右脚一蹬,人腾空跃起,几个翻飞,踏上墙头,采了一支越墙而出的蔷薇。
手持蔷薇,又是几个脚尖起落,落至段蓉面前,举着红花单膝跪地:“师娘,我瞧着蔷薇开得艳丽,虽配您有亏,但聊胜于无,您看看喜欢吗?”
段蓉收下:“有心,花我收下了,下去继续演练吧。”
周若蝶凤眼轻眨,道:“给师娘献上我的真心,便已演示完了。”
“油嘴滑舌,”段蓉说:“周仪,你来与若蝶对练。”
周若蝶暗道不好,果然下一刻周仪的掌风就已冲她而来,她一个灵巧的躲闪,抱怨道:“周仪,我还在师娘跟前呢,你也不怕误伤师娘!”
周仪不语,掌风不断袭来。
周若蝶只一味地躲闪,只做防守。
但这周仪好似很了解她,专朝她的躲闪不及之处袭去,丝毫不给她留后路。
几个回合下来周若蝶终于忍不住出手,两人两掌相贴,发出哄响,炸起大风。
二人在空中滞留对视,没撑多久,两人纷纷落地,都向后滑行几步之远才稳住。
周若蝶手抚胸口,额上有汗:“周仪,你这是要杀我!”
周仪像个没事人一样,归队。
段蓉:“若蝶还要多久能达到第八重?”
周若蝶整理整理自己的仪表,理了理乱掉的衣襟:“恐还需几月半载的。”
段蓉摇头:“十日之后,我要看到结果。”
周若蝶跳脚嗔道:“师娘!太严格了吧!”
段蓉不理会她的撒娇,说:“下一个……”
弟子们一一上前,有得到褒奖的,有得到批评的,有得到鼓励的,转眼间就轮到了周灵觅左手边的周雪阳。
等待的滋味不好受,周灵觅的心态本还算是轻松,虽然考官只有娘亲爹不在,没有人会在娘说她的时候护着她了,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娘亲。
但是越等心态越是失衡,尤其是前面有两个被段蓉批评得体无完肤的人。
沈白察觉到她在用左手掐着右手,问:“你紧张?”
周灵觅此刻也没心情嘴硬了,反问:“你不紧张吗?你连第一重都没达到。”
沈白心中黯然,也茫然。
周灵觅说得不错,她现在没有任何成果能够展示出来。
马上却要硬着头皮在所有人面前展现自己的一无是处。
她的拳头捏紧,无地自容的尴尬感几乎要把她淹没。
“啊!”一声惨叫打破了沈白的思绪,她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只见地下扭曲地蜷缩着周雪阳,他好似非常痛苦,抱着右胳膊,满脸冷汗。
段蓉喝到:“胡闹!心态不稳,急功近利!修为没有上来就急于展示,只会得到反噬!”
周雪阳狼狈不堪地爬起来,低眉顺眼地说:“师娘说的是,徒儿知错,之后肯定更刻苦练习,不会再贪功冒进。”
段蓉面色不善,哼道:“下去,下一个周灵觅!”
周灵觅一哆嗦,品出了娘亲心情很不好的信号,谨慎地扎好马步,闭眼凝气,气过经络,在体内游走。她一个发力,击向眼前的木桩,木桩应声而断。
她惊喜地朝段蓉望去,满是求表扬的欢喜。
段蓉:“不错,继续巩固第五重,争取早日突破,达到第六重。”
听她只是不痛不痒地点评了几句,周灵觅失望极了。
这几个月来,她没日没夜地修炼,那些辛苦、那些汗水、那些挣扎,全部都化作了段蓉语气平平话语间的泡影。
轻而易举地就破了。
周灵觅心中酸涩无比地归队了。
段蓉:“最后一个,沈白!”
沈白和垂头丧气的周灵觅擦肩而过,她站在木桩前,脸上表情沉静,不露山不露水,胸有成竹的模样很是唬人,众人不由得对她的修炼成果多了几分好奇。
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还是一点内力都无,连第一重都没有达到,还是一个十足的门外汉呢。
不知这么多天的修炼,会有怎样的成果。
沈家唯一的后人,会有怎样的水平?
沈白在众人灼灼视线之中,摆出招式,但是没有丝毫动静。
众人还以为她仍在起式,只有沈白自己知道她没有激起一丝内力。
她心跳如擂鼓,口舌干燥,心火烧得一重高过一重,又摆出一式,仍然毫无动静。
渐渐地,小声的议论声四起,还有一些不屑的嗤笑。
沈白灵敏的五感,好像随着内力一起消失了。
她听不清众人在说什么,但是那尖厉短促的嘲笑声被她捕捉到了。
她的脸白了三分。
段蓉:“安静!”
她从主座上下来,快速走到沈白身边,托起她细瘦的手腕,认真地为她把脉。
脉仍如之前那样,没有异象。
复又握着她的手,往她体内输送内力。
又像上次那样,自己的内力一输送进去,就把她杂乱无章又微弱的内力吞噬殆尽。
自己的内力在她体内毫无阻碍地四处游走。
段蓉松开她的手,轻抚沈白的脑袋:“不急,如若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就走别的路。”
闻言,沈白心中哀莫大于心死,自己的修为仅到此为止了吗?要做一个没有武功的平凡人吗?
那爹娘和哥哥的仇谁来报?
她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沈白眼眶红了。
段蓉说:“今后我教你射箭与舞鞭,这两项本事要是能掌握纯熟,就算没有内力的加持,在江湖上亦有能力傍身!”
周雪阳不忿,小声自言自语地抱怨:“什么啊,凭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好就不会得到批评,我不就是有一点小小的失误吗,把我训成那样。就凭她是什么沈家后人吗?我看这沈家后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嘛,这么多天了连第一重都没达到,连门都没入呢,这么废物还不是沾了沈家的光。果然啊,这真是练得再好也不如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站在他旁边的周灵觅没空理会他的喋喋不休,此时此刻的她仿佛被五雷轰顶!
她娘竟然要将自己的绝学传给一个沈白!
一个外人!
凭什么!
她娘甚至从未说过要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