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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骊麓玄宫 第七章 陨铁 ...


  •   “呼…呼…呼…” 肺里火烧火燎,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沉。我们几个几乎是滚进这个石洞的,身后青铜门那玩意儿发疯似的撞门声,还有那能把人魂儿都吓掉的尖啸,就跟催命鬼似的撵着脚后跟,每一下都砸在心窝子上,逼着你把最后一丝劲儿都榨出来。

      这洞不长,尽头是个被炸得稀烂的石门,碎石块崩得到处都是,空气里一股子新鲜的土腥味儿和硝石味儿,呛人,可好歹盖住了门后那股甜腻腻的要命毒气。总算能喘口气了。

      我撑着膝盖,手电光柱在黑暗里乱晃,照亮了这个不大的方石头屋子。光柱扫过去的一刹那,我头皮“嗡”地一下就麻了!

      墙!四面墙,连头顶上,全他妈嵌满了东西!

      不是我想象中金光闪闪的宝贝,也不是那些瓶瓶罐罐。

      是铁!

      冷冰冰,硬邦邦,泛着一种沉甸甸、不扎眼但绝对要命的幽光——全是铁家伙!

      块炼铁! 这词儿还是以前听陈先生叨叨过,说是最原始的铁,硬得要命,也难打。墙上挂着好几把大得吓人的钺,身子是青铜的,绿了吧唧,可那刃口!暗银色的,上面一道道锤子砸出来的印子,清清楚楚!那铁刃口的寒光,跟青铜的暗绿搁一块儿,对比得扎眼,透着一股子蛮不讲理的凶悍劲儿。

      墙角几个石头窟窿里,供着几件更稀罕的玩意儿。颜色是那种深灰,带着点小孔洞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纹路,光泽比刚才的铁刃还深沉,看着就邪性——陨铁!天上下来的! 被打成了矛尖儿和小短剑的形状,原始得连个花纹都懒得刻,就那么粗拉拉地放着,旁边还散着些烂成渣的破布头。

      地上散着些更小的铁疙瘩:笨头笨脑的铁凿子、铁锥子、削皮刀,刃口倒是挺利索;还有些小铁环、铁珠子,甚至有用薄铁片敲出来的小兽挂件,锈得跟得了皮肤病似的,红呼呼一层,就断口和刃口还能看出点铁的本色。

      屋子正当中,一个破石台子上,斜插着一根快烂没了的木棍子。棍子顶头,死死嵌着一个铁打的兽头!那兽头怒目圆睁,大嘴张着,虽然锈得厉害,可那股子原始的、要吃人的狠劲儿,还是扑面而来!

      这哪儿像个墓室?整个儿一铁匠铺加武器库!还是最古老、最蛮荒的那种!青铜还没退场,这更硬更狠的铁,就他妈这么生猛又粗糙地闯进来了,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死静。只有我们几个拉风箱似的喘气声,还有二牛压不住的、疼到骨子里的呻吟在石头屋子里撞来撞去。空气里是灰土和铁锈混合的干巴味儿,手电光扫过那些冰冷的铁疙瘩,反射出点点寒星,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我……我滴个亲娘……”地耗子喘得跟破锣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墙上那把铁刃铜钺,“这……这全是……铁打的?祖宗诶!”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摸那刃口,手伸到一半又跟被烫了似的猛地缩回来,好像那玩意儿真能咬人。

      陈先生的眼神跟刀子似的,飞快地把整个屋子刮了一遍,尤其在那几件陨铁家伙和那兽头铁杖上停了好久。他蹲下去,手指头捻起一点铁器旁边暗红色的锈粉,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锈蚀的痕迹,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块炼渗碳……还有天铁(陨铁)!这年月……早得吓人!这墓主……了不得!他手里攥着的,是‘金’里头最凶、最杀人的那份力!”他声音低沉,带着震惊,还有一丝面对未知力量的警惕。

      独眼龙可没心思看古董,他像只没头苍蝇,贴着另外几面墙飞快地摸索,耳朵竖得老高听着来路的动静。青铜门那边的撞门声闷闷的,像是被石头挡住了,可谁心里都清楚,那鬼东西指不定啥时候就冲过来了。

      二牛瘫在墙角,脸白得像糊墙的纸,胳膊和大腿上被那黑水烧过的地方,烂肉翻着,深得能看见骨头!虽然毒劲儿好像缓了,可那疼劲儿一点没减,人疼得直抽抽,眼看就要晕过去。独眼龙翻出个快瘪了的急救包,用剩下那点可怜的水和纱布给他简单清理包扎,手轻得不能再轻,可每碰一下,二牛喉咙里就挤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像野兽受伤似的呜咽。

      我杵在那儿,浑身绷得跟张拉满的弓,感觉那根弦下一秒就要“嘣”地一声断了。目光扫到靠在对面包袱上喘气的小沉哥。他脸上也全是灰土和硝烟熏的黑印子,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箭,还有那鬼魅般的身手……

      不行!必须问清楚! 一股邪火混着后怕和憋屈猛地冲上脑门。我几步跨到他面前,声音因为激动和缺氧都有点劈叉:“小沉哥!”

      他抬起眼皮,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冷,那么锐,像黑夜里的狼,可那眼底深处的东西,黑沉沉的,我看不透。

      “你怎么在这儿?!”我盯着他,像要把他脸上那层灰看穿,“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这门后头是什么鬼东西?!这铁疙瘩堆又是哪儿?!” 问题像倒豆子一样砸过去,砸得整个石室都安静了。

      陈先生眉头拧成了疙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眼神沉甸甸地落在小沉哥身上,显然也在等答案。独眼龙包扎的手也停了,眼神复杂地看过来。地耗子更是吓得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塞墙缝里去。

      小沉哥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没什么温度地扫过疼得快没声儿的二牛,扫过陈先生紧锁的眉头,扫过独眼龙脸上的疤,最后定在了石台子上那根锈迹斑斑的兽首铁杖上。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好像有什么话卡在嗓子眼儿里。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像是要把所有东西都压下去。然后他站起身,拍了拍工装裤上厚厚的尘土,动作刻意得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他避开了我所有的问题,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斩钉截铁:

      “现在不是扯这个的时候。” 他看都没再看我,径直走向墓室另一面墙,曲起手指,“笃、笃、笃”地开始敲打冰冷的石壁。“那东西随时能过来。这里不能待。找路,先出去。”

      话音落下,他就跟台冰冷的机器似的,一门心思地敲墙,好像刚才那场差点让我们全交代了的噩梦,还有我这通歇斯底里的质问,都跟他屁关系没有。

      石室里死一样的静。只有那“笃、笃、笃”的敲击声,二牛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喘息,还有每个人心里翻江倒海的疑问和甩不掉的恐惧,在冰冷的铁器和厚重的石壁间无声地碰撞、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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