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录》归行止

29、骊麓玄宫 第十五章 暗河

　　“走！立刻！”

　　小沉哥那声吼跟炸雷似的，带着我从没听过的急和冷。他手里那个怪袋子刚抖开，想往那鬼面具上罩——

　　“咚——！！！！！”

　　一声能把人魂儿震碎的巨响，从棺材板底下、从地心深处炸了出来！像有双看不见的巨手抓住整个墓室死命摇晃！头顶上“嘎嘣嘎嘣”乱响，磨盘大的石头混着千年老灰，劈头盖脸砸下来！脚底下跟踩在浪头上似的，根本站不稳！

　　“操！”林屿抱着他那飙血的指头，直接被震翻在地，疼得脸都扭成了一团。

　　我死死扒住冰凉的棺材边才没趴下，碎石块“嗖”地擦过头皮，火辣辣的。手电光在乱晃的光影里，扫到棺材里那玩意儿——头皮瞬间炸开！

　　那鬼面具额头沾了林屿血的地方，不再是温润的玉光，透出一股子妖异的暗红，像有血在里头流！最他妈吓人的是那两对黑石头眼珠子！幽光大盛！活过来了！那眼神…冰冷、贪婪，像要把人的魂儿都吸进去嚼碎了！一股子混合着血腥、铁锈、老棺材板灰和纯粹恶意的劲儿，冰水一样灌满整个空间，死死糊在我们身上！

　　“它在看我们！活的！”我嗓子都喊劈了，骨头缝里都往外冒寒气！

　　小沉哥的反应快得不是人！袋子被震飞的瞬间他就知道没戏了。眼里那点不甘“唰”地没了，只剩下狼一样的凶光——逃命！他看都没再看那鬼面具，猛地转身，铁钳似的手一把薅住我后脖领子，力气大得差点把我勒断气，硬生生把我提溜起来！

　　“走！”声音被崩塌声淹了，但那力道就是催命符！

　　同时他脚也没闲着，闪电般一脚踹在还在地上打滚的林屿屁股上，劲儿不小，直接把他踹得往前滑出去老远，“咚”一声撞在乱晃的石壁上！

　　“嗷！沉哥！腰子！腰子要碎了！”林屿疼得鬼哭狼嚎，断指加这一脚，差点直接送走，可求生的劲儿也被彻底踹醒了！

　　“爬！不想变肉泥就他妈爬！”小沉哥吼声穿透落石轰鸣。他不再管林屿，拖死狗似的拖着我，像支离弦的箭，朝着墓室最里头那堵画着巨人追太阳的黑石墙猛冲！

　　我魂儿都快吓飞了！那边是墙！死路！

　　“小沉哥！没路啊！”我扯着嗓子吼，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里跟蚊子哼哼似的。

　　小沉哥跟没听见一样，拖着我疯跑！目标贼明确——那堵大墙底下，靠近地面，有块颜色比旁边深点的石头！

　　就在离那墙还有几步远的时候——

　　“轰——！！！”

　　头顶一声裂帛似的巨响！一块磨盘大的条石，裹着风雷之势，照着小沉哥后心就砸了下来！死亡的阴影劈头盖脸！

　　“后面！”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电光石火间，小沉哥后背跟长了眼似的！他猛地把我往旁边狠命一搡！那股巨力让我像个破麻袋一样摔出去，滚得七荤八素！他自己借着这股劲儿，身体硬生生拧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贴着地面侧滑出去！

　　“砰！！！”

　　巨石擦着他后背狠狠砸进地里！碎石乱崩，烟尘弥漫！他后背的衣服“嗤啦”被尖锐的石棱撕开老大一道口子，血“唰”地就渗出来了！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借着翻滚的劲儿“腾”地弹起，眼珠子死死钉着那块深色石头！

　　“林屿！”他一边冲向石壁，一边朝后面爆吼，声音又急又厉，带着股我从没听过的…紧绷？

　　林屿也看见了，吓得屁滚尿流，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断指的疼。他用没伤的手和膝盖，玩命地朝我们这边爬！

　　小沉哥冲到那块深色石头前，根本没有任何找机关的意思！他反手就拔出了他那把要命的短刀，眼神狠厉如狼，对着石头上一个几乎和壁画阴影融为一体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凹坑，狠狠捅了进去！同时另一只拳头攥紧，胳膊上肌肉贲起，照着凹坑旁边一块微微鼓起的石头，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咔哒！嘎吱吱吱——”

　　一阵让人牙倒的金属摩擦声，像沉睡了千年的铁疙瘩被硬生生掰开！那块深色的石头，竟然“嗡”地一声，向内旋开一个口子！一个斜着往下、黑得不见底、只容一人勉强挤进去的窟窿露了出来！一股带着水腥味和腐烂铁锈气的阴风，“呼”地从洞里倒灌出来！哗啦啦的水声隐约可闻！

　　暗河！

　　“跳！”小沉哥对着刚连滚带爬扑到跟前的林屿，还有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我，厉声嘶吼！他自己看都没看我们，一矮身，像条滑溜的泥鳅，“嗖”地就钻进了那冒着寒气、漆黑一片的洞口！

　　身后，那鬼面具散发出的冰冷恶意像毒蛇缠背，头顶巨石砸落的轰鸣就是催命的丧钟！那两对黑石头眼珠子的幽光，好像穿透了烟尘，死死钉在我们后脑勺上！

　　跳！

　　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暗河，鬼知道是生路还是另一个阎王殿！

　　可留在这儿？百分百变肉酱！

　　“跳啊！”我对着还在洞口探头探脑、看着下面黑水直哆嗦的林屿，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嗓子，眼睛一闭，心一横，学着小沉哥的样子，朝着那冒着腐朽寒气、深不见底的黑窟窿，纵身扑了下去！

　　冰凉！刺骨！带着浓重土腥和铁锈味儿的水，瞬间没顶！巨大的冲击力和寒意呛得我肺管子生疼！耳朵里灌满了沉闷的水流咆哮和头顶巨石砸进水里的“闷雷”！

　　黑！冷！憋！还有那股子…仿佛能穿透厚厚岩石和冰冷河水…死死缠上来的…来自玉覆面的…冰冷恶意！

　　冰凉的水像千万根针，扎进骨头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