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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古滇国 第九章 尸甲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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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缝内弥漫着呛人的尘土味和外面毒液腐蚀岩石散发的刺鼻酸雾。狭窄的空间勉强容纳我们四人,彼此沉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咳咳…操…”林屿在我怀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身体因剧痛和毒素侵蚀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着,防毒面具下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刚才那一下死里逃生的拉扯,无疑加重了他的负担。
赵眼镜惊魂未定地摸索着检查自己的装备,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多…多谢了!要不是你…”
裂缝口,小沉哥的身影如同磐石般堵在那里,隔绝了外面汹涌的、散发着幽绿荧光的毒雾洪流。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赵眼镜的道谢,只是微微侧身,用强光手电谨慎地扫视着外面那片死亡区域。酸液腐蚀岩石的“嗤嗤”声和孢子烟雾弥漫的沙沙声,如同地狱的协奏曲,清晰地传入我们耳中。
他的动作精准、冷静,没有丝毫多余。防毒面具的镜片反射着手电冰冷的光,看不清他任何表情。这份在绝境中依旧保持的、近乎冷酷的镇定,反而让我心头那股复杂的疑云更加浓重。他为什么回来?仅仅是为了救我们?还是……另有所图?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外面的“酸雨”和孢子爆发似乎进入了尾声,粘液流淌的声音减弱,但弥漫的毒雾依旧浓得化不开,散发着致命的光晕。裂缝内一片死寂,只有我们粗重的呼吸和林屿压抑的痛哼。
“不能…不能待在这里…”林屿的声音嘶哑地从面具下传来,带着强烈的求生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那孢子雾…会沉降…渗透…这裂缝…挡不住…”
赵眼镜立刻紧张起来:“对!孢子有活性,会寻找活体寄生!我们必须离开这片区域!”
“怎么走?”我看向小沉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依赖。前路被毒雾封锁,后路是刚才混乱的通道,那里现在恐怕已经成了死域。
小沉哥终于动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电光束指向我们跌进来的裂缝深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原本被我们忽略的角落——裂缝并非死路!在堆叠的碎石和厚厚苔藓的掩映下,赫然隐藏着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斜向下的狭窄石隙!那石隙幽深黑暗,不知通向何方,一股更加强烈的、带着古老土腥和陈腐水汽的阴风正从里面丝丝缕缕地透出来。
“有路!”赵眼镜惊喜地低呼。
“这风…”林屿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起一丝奇异的光芒,他那只还能动的左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节用力到泛白,“…是‘门’的方向!更深…更近了!”
又是那种笃定!仿佛他体内流淌的血液,或者那深入骨髓的毒素,正在为他指引方向。这诡异的能力,就是老刀视他为“钥匙”的原因?
小沉哥没有犹豫,他率先矮身,极其灵巧地钻入了那道狭窄的石隙,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只有手电光柱在石壁间晃动,为我们指明方向。
“快!跟上!”赵眼镜催促道。
我深吸一口气,那带着腐朽水汽的风灌入肺腑,冰冷刺骨。我用力架起林屿,他咬紧牙关,用那只左手死死攀住我的肩膀,配合着我极其艰难地向那狭窄的入口挪动。碎石和湿滑的苔藓不断刮擦着身体,每一次挤压都让林屿发出痛苦的闷哼。
“坚持住…就快出去了…”我低声给他打气,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废话…老子…命硬着呢…”他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却依旧带着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倒是你…别…别卡在这儿…拖老子后腿…”
都这时候了!我被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咬着牙把他往石隙里又塞了塞。赵眼镜在后面用力推着我们。
石隙极窄,蜿蜒曲折,倾斜向下。我们像虫子一样在冰冷的岩石缝隙中艰难爬行了不知多久,衣服被尖锐的石棱刮破,皮肤上也留下了道道血痕。林屿的状况越来越糟,身体越来越沉,喘息声也越来越微弱,全靠一股意志力在支撑。外面毒雾弥漫的通道早已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更纯粹的黑暗,以及那股越来越清晰的、带着水腥味的阴风。
终于,前方的空间似乎开阔了一些!小沉哥的手电光柱不再被狭窄的石壁束缚,投射出去的光晕范围大了不少。
“到头了!小心脚下!”小沉哥低沉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警示。
我几乎是半拖半抱着林屿,紧跟着钻了出去。赵眼镜也狼狈地爬了出来。
眼前的景象让我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我们身处一个巨大地下空间的边缘。脚下是湿滑、布满青苔的岩石平台。平台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一股冰冷潮湿、带着浓重水汽的强风正从深渊底部呼啸而上,吹得人站立不稳。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对面!
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距离我们平台大约二十多米远的对面岩壁上,赫然镶嵌着一扇巨大无比的青铜门!
那门古朴、厚重,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门扉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繁复到令人眼花的阴刻纹路,那些纹路并非寻常的云雷饕餮,而是一种扭曲、纠缠、仿佛活物般的诡异线条,在青铜的锈迹和湿漉漉的水光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门扉紧紧闭合着,门缝处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暗红色的、干涸的痕迹,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青铜门的两侧,矗立着两尊巨大的、形态狰狞的石雕。那并非镇墓兽,更像是某种被极度扭曲和放大的昆虫与人体的混合体,张牙舞爪,充满了亵渎生命的邪异感。石雕表面同样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水渍,更添几分阴森。
“就是它…”林屿靠在我身上,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颤抖,他的身体在剧烈地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或是那毒素对“门”的感应达到了极致。他那只受伤的右臂,在绷带下竟然也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几乎被深渊风声掩盖的嗡鸣,仿佛在与那青铜门共鸣!
“这…这就是‘门’?”赵眼镜的声音充满了震撼和难以置信,“这…这根本不是正常的古墓建制!”
小沉哥的手电光束牢牢锁定着那扇巨大的青铜门,他的身影在深渊边缘的狂风中站得笔直,像一尊沉默的雕塑。面具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青铜,看到了门后无法言说的秘密。他没有回答赵眼镜,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确认。
就在这时,深渊下方呼啸的风声中,突然夹杂进了一种新的声音!
那声音极其细微,如同无数细小的硬物在岩石上刮擦、碰撞,又像是某种节肢动物快速爬行的密集声响!这声音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从深渊的四面八方传来,并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什么声音?!”我心头猛地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小沉哥的手电光束猛地向下扫去!
光束刺破深渊边缘的黑暗,照亮了下方湿滑、陡峭的岩壁——
只见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拳头大小的黑色甲虫,正如同潮水般从岩壁的缝隙、孔洞中涌出!它们的甲壳在光线下泛着油亮的黑光,口器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细长的节肢在岩石上爬行得飞快!它们的目标明确无比,正沿着陡峭的岩壁,如同黑色的逆流瀑布,向着我们所在的平台方向,汹涌而来!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些黑色甲虫潮的上方,深渊的黑暗虚空中,隐约可见无数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细小光芒在无声地飞舞、盘旋!那光芒忽明忽灭,如同活物呼吸,伴随着翅膀高速振动发出的、几乎超越人耳极限的细微嗡鸣!
“尸甲虫…还有…蚀骨萤!”赵眼镜的声音瞬间变调,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快!找地方躲!被它们缠上就完了!”
黑色的虫潮如同死亡的浪潮,幽绿的萤火如同索命的鬼魂,正从深渊之底,向着孤立在平台边缘的我们,疯狂席卷而来!前有神秘诡异的青铜巨门,后有深渊绝路,脚下是唯一的立足之地,而致命的虫群,已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