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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古滇国 第二十三章 人工隧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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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像湿冷的裹尸布,严严实实糊在脸上,压得人喘不上气。只有我们几个拉风箱似的喘气声,还有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
“咳…咳咳…” 赵眼镜在边上干呕,带着哭腔,“…那粘液…臭…臭得钻脑子…”
“省点力气。” 林屿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嘶哑,但透着一股硬撑着的狠劲,“胳膊…麻了,但…冻僵的劲儿过了。” 他摸索着动了动,布料摩擦着石壁。这小子命真硬,刚那鬼样子,现在就能吭声了。
我使劲眨巴眼,眼前还是一片墨汁似的黑,啥也瞅不见。空气里一股子陈年老墓的味儿,土腥、铁锈、还有种说不出的…凉嗖嗖的霉味,吸进肺里跟塞了冰碴子似的。脚下地不平,硌脚,铺着一层厚厚的、不知道是积了多少年的灰,踩上去软绵绵的,没声儿,更他妈瘆人。
“小沉哥?” 我压低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在这窄道里闷闷的,传不出多远。
没回应。但我能听见身后极轻微的衣服摩擦声,还有一道压得极低、几乎听不见的呼吸。他肯定在,像块石头似的堵着后面那口子,防着那些“水骨影”挤进来。刚才那一下…我好像看见粘液溅他胳膊上了…
“嗤…”
一声极轻微的、像是湿木头被慢火烤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皮肉焦糊味儿。我心里猛地一揪。
“小沉哥!你胳膊…”
“没事。” 他两个字砸过来,硬邦邦的,截断了我的话头。但那股子焦糊味儿没散。
操!肯定有事!那鬼东西的粘液真他娘有毒!
“得…得赶紧找路出去…” 赵眼镜带着颤音念叨,“这地方…这地方不对劲…我心里发毛…”
“废话。” 我啐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伸手往前摸索。石壁冰凉,湿漉漉的,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状东西。通道窄得可以,肩膀蹭着两边石壁,得侧着身子才能挪动。这他妈到底是人工开凿的还是天然裂出来的?
我眯着眼,拼命想适应这绝对的黑暗。没用。黑得太彻底了。只能靠手摸。
手指突然碰到个东西,冰凉,坚硬,有个尖锐的转角。不像天然石头。
“这有东西!” 我低呼,手下仔细摸着。是个方正的棱角,上面似乎刻着什么,纹路很深,摸起来剌手。接着,又摸到一个…像是某种金属的凸起,锈得厉害,一摸一手红渣。
“啥玩意儿?” 林屿凑过来,他的呼吸喷在我耳根子旁。
“像是…砖石?还有铁件…” 我顺着那凸起往下摸,心里咯噔一下。这纹路…这手感…“砌死的…妈的,这像是个旧门框!封死了!”
“门?” 赵眼镜声音猛地拔高,又赶紧压下去,尖细得刺耳,“墓室的门?咱们…咱们挤进人家门缝里了?!”
“鬼知道!” 我烦躁地继续摸索。门框边上,石壁的触感变了,不再是粗糙的自然岩壁,变得平整了些,似乎也经过打磨。我手指往上探,猛地碰到一片密集的、深深凿刻的阴线纹路,纵横交错,毫无规律,像是…
像是无数道被强行拖拽、挣扎留下的深痕!有些凹槽里还嵌着某种干涸发脆、一碰就碎成粉的黑色渣子。
我头皮猛地一炸,闪电般缩回手。这痕迹…不像工具刻的,倒像是…指甲?!无数人的指甲,在绝望中疯狂抓挠留下的?!
“留白?” 林屿感觉到我动作不对。
“…没事。” 我喉咙发干,把手在裤子上使劲蹭了蹭,蹭掉那恶心触感和黑灰。“往前摸!这缝不可能只有个死门!”
我们仨像瞎子一样,沿着这条窄得憋屈的缝,一点点往前挪。空气越来越滞重,那股子铁锈和霉味混在一起,越来越浓,几乎凝成实质,糊在口鼻上。寂静压得人耳朵嗡嗡响,只有我们挪动时衣服的窸窣声、脚下踩灰的噗噗声、还有越来越响的心跳。
不知道挪了多久,膝盖都僵了,前面带路的我,手指突然一空!
摸不到边了!
“等等!” 我猛地停住,手臂横开,拦住后面的林屿和赵眼镜。“前面…空了!”
一股更强的、带着明显流动感的冷风从前方黑暗里吹来,吹得我汗毛倒竖。
“空了?” 林屿喘着气,“到头了?是出口还是…”
赵眼镜哆嗦着划亮一根火柴——他居然还藏着这玩意儿!
微弱的光晕猛地撑开一小圈黑暗,却瞬间被无尽的浓黑吞噬,只能照亮我们脚下方寸之地。火光跳跃,映出我们三个惨白流汗的脸,和旁边湿漉漉、刻满诡异抓痕的石壁。
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我猛地瞥见前方一步之外,地面骤然消失!边缘是参差不齐的断口,下面是无底的深渊!冰冷的、带着水汽的风正从下面呼呼地往上灌!
而就在断崖的对岸,火柴光芒所能触及的最边缘,似乎隐约照出了一片极其巨大的、模糊的轮廓,像某种蛰伏在永恒黑暗里的巨兽的脊背。那轮廓上,似乎有一些规整的、绝非天然形成的棱角和阴影…
火柴熄灭了。
最后的景象烙在视网膜上——断崖,对岸模糊的巨大阴影。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再次吞噬了一切。
只有那冰冷的、来自深渊的风,不停地吹拂着我们的脸。
“咕咚。” 赵眼镜咽口水的声音响得吓人。“…阴宅翻阳板(死路尽头忽现生机或巨变)对面是…凌霄殿?” (极高、极宏伟、通常也极危险的古代建筑),
没人说话。
喘气声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