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风停在哪里

41、第 41 章

　　谷雨闻到宋书言身上，头发上都有一股浓重的烟味。

　　她偏过头，看见白色茶几上的瓷杯里垫着一张浸透的纸巾，上面密密麻麻按满了烟头。

　　宋书言一边咳嗽，一边拿起瓷杯，想把里面的东西倒进垃圾桶。他对着垃圾桶边缘磕了几下，烟头扑簌簌地往下掉，但那湿透的纸巾却黏在杯底，怎么也磕不下来。

　　他又皱着眉用力磕了磕，依旧纹丝不动，他深吸了口气，直接全部丢到垃圾桶里。

　　他直起身，手在白色的茶几面上撑了一下，才缓缓走向洗手间。

　　谷雨跟在后面，犹豫了一下，才说：“你要不要吃早餐？”

　　宋书言一顿，回过头，神色如常，“我不吃，你吃吧。”

　　谷雨又问：“你不饿啊？”

　　宋书言笑了：“周末谁那么早吃早餐？”

　　“啊？”谷雨呵呵笑：“…….我们没有周末嘛，到点就饿。”

　　宋书言又问：“叫外卖吗？还是下去吃。”

　　谷雨说，“早餐我随便做点吧。”

　　宋书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走进洗手间，关上了门。

　　谷雨站在门外，先是听到水龙头打开的声音，接着，是一阵被水流声极力压抑着的，闷闷的呕吐声，一声接一声，听得她心里揪起来。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再问。

　　过了好一会儿，宋书言才出来。他额前的刘海湿漉漉地挂着水，灰色的睡衣胸前也被溅湿了一大片，颜色变得深一块浅一块。

　　他看到谷雨还站在门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问：“怎么了？”

　　谷雨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还好吧？”

　　“没事” 宋书言避开她的目光，轻声说：“烟抽多了，以后再也不抽了。”

　　谷雨点头，“抽烟不仅不健康…..还费钱。”

　　宋书言扑哧笑，谷雨接着问：“我煮粥，你要吃吗？”

　　宋书言摇摇头，脸上掩不住疲惫：“我不饿，你吃吧。”说完便朝卧室走去。他在床边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地喘着气。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发现谷雨还站在门边望着他。他勉强笑了一下，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问：“你干嘛？怎么好像……有点怕我？”

　　“啊？”谷雨动了动，这会才发现自己太不正常了，呵呵笑，“我怕你干嘛，你又不会吃了我…….你睡吧，我去做饭。”

　　天已经大亮了，窗台的阳光明晃晃的照进客厅。

　　谷雨做了一锅瘦肉粥，自己一个人坐在餐厅吃。她一边吃一边想，书上写的那些沟通的技巧大多数时候是没用的，很多话根本就没办法说出口……

　　她心不在焉地吃着，直到快吃完大半锅，才觉得味道似乎少了点什么。打开锅盖一看，原来是忘了撒葱花…….粥的灵魂没有放。

　　她把剩下的葱花撒进去，正准备搅拌，隐约听见卧室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她心里一紧，赶紧放下勺子跑过去。

　　只见宋书言半个身子探在床外，一只手死死撑着床头柜，另一只手紧揪着胸口的衣服，咳得喘不上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沿着床头柜往下滑。

　　谷雨冲过去扶住他，让他靠在身上，见他脸色比刚刚更差了，嘴唇都有些发紫。

　　她心里发慌，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药，手指却抖得厉害，抠了好几下才把药片抠出来。

　　宋书言艰难地咽下药，身体无力地从她肩上滑开，将额头抵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过了好一阵，剧烈的喘息才渐渐平复，只剩下低低的，压抑的咳嗽。

　　谷雨帮他抚了抚背，只觉得他背上的骨头都有点硌手，鼻子蓦地一酸，她又问。“你好点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宋书言勉力抬起头看谷雨，摇了摇头，脸上是深深的疲惫，眼中有茫然，痛苦…..还有谷雨无法形容的情绪，他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最终垂下眼，什么都没有说。

　　谷雨眨了两下眼，再次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他微凉的脖颈边，低声说了一句：“可惜了，这个周末……都不能好好睡个懒觉了。